不過武國公略微一想，便趕緊起身拱手道，「回皇上，只是剛才來的匆忙，待臣平復下去之後便沒事了。」
他本以為話音落下，皇上還能再說幾句。
可是秦政卻示意旁邊的李樂開始宮宴，並沒有再接什麼，這不禁又讓武國公出了一頭冷汗。
不對勁。
他覺得不對勁。
秦朝朝輕撇了那邊悻悻然坐下的武國公一眼，只見他的臉色愈發白了。
李樂一聲高唱後，代表著宮宴的開始，緊接著秦政說了一些很是客套的話。
就有十幾名舞女邁著輕盈的步子進來後開始翩翩起舞，後面又跟進來幾個敲鼓的少年。
剛才的寂靜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頗為熱烈的舞蹈。
那邊的大長公主往這邊似有似無地看了一眼，這才端起手里的酒杯慢慢抿著，如此也有許多打量的目光跟著過來。
「朝朝，敬你。」鐘易煙拿著小杯子跟她踫。
秦朝朝喝了一口，小聲道，「你的右手邊大概十來個人的位置，是顧溫。」
在這個宮宴舉行的半個月之前，就有帖子被送入各府手中，雖然上面沒有名字，但是卻規定了根據每家的官位大小，帶上幾個人過來。
比如勇毅侯府的顧家，就是坐的靠前。
來的人是勇毅侯老夫人，她帶來了顧溫和另外兩個孫女。
但是顯然顧溫是被排斥在外的，其他兩個小姑娘抱團在那低著頭說說笑笑，壓根不看她一眼。
「叫她過來坐吧。」秦朝朝想了想。
她起身直接過去了，到了顧溫身邊，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女乃氣，「顧姐姐。」
其實顧溫剛才就看見她了，雖說換了個模樣，但是給人的感覺還是那種熟悉感。
她身上總有一種微微的小灑月兌，看起來古靈精氣。
「見過五公主。」顧溫起來行禮，自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秦朝朝點了點頭，朝著旁邊的勇毅侯老夫人行了個半禮，倒不是說她必須行禮，而是她覺得這個老夫人不管是脾氣還是其他，都值得讓人敬重。
那邊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小姐妹也趕緊站了起來。
「臣女見過五公主。」她們一起出聲道。
大殿中的音律還在響著，秦朝朝索性就當听不見她們兩個的話。
「侯老夫人，我想讓顧姐姐去那邊坐坐。」秦朝朝沖著勇毅侯老夫人客氣道，她知道，肯定在她的身份一暴露出去的時候，這個侯老夫人便知道了。
果然。
勇毅侯老夫人點了點頭，和藹笑道，「那勞煩五公主了。」
待她帶著顧溫回去的時候，鐘易煙就在那擠眉弄眼。
三人湊到了一起，這一幕落在了上面的秦政和蕭皇後的眼里，兩人偏了頭。
「這勇毅侯府的姑娘倒是挺好，可若是做伴讀年紀太大了些。」秦政輕聲道，「一歲兩歲不在意，可差個六七歲有點多。」
蕭皇後嗯了一聲。
其實現在也不急，畢竟皇家學院剛剛開始修建，即便是再快，也要三個月之後了。
「開始嗎？」蕭皇後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秦政看向那邊似乎放松下來的武國公，此時他正在跟旁邊的人說著話，但是顯然沒有剛才那般緊張了。
于是秦政看了李樂一眼。
李樂迅速領會了他的意思，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沒多會兒的功夫，他便端著個精致的酒壺過來了，手里還拿著個什麼東西。
「武國公，皇上給您賜酒了。」李樂故意揚高了聲音，順便將手里的紙張亮了出來，擋住其他人的目光，只能讓武國公一人看見。
武國公下意識地瞥了上去，這一瞥不要緊。
本來已經松懈下來的心情猛地提了上來，李樂手里的那張紙，正是清清楚楚寫了武國公府多少養了多少暗衛死士之類，又是這些年他的死士為他做了什麼事……最後面寫了刺殺五公主時，死了多少個。
到底是來了。
在李樂剛才說話的時候，殿中的舞娘正好結束，領著人退了下去。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武國公的身上，大多數都是羨慕，這武國公一道從龍之功，被皇上關照了這麼多年。
連個宮宴，都要去給他送酒。
秦朝朝那邊看了眾人的臉上的神情一眼，將手里的杯子拿起來，小口小口地嘬著。
「武國公，皇上給您賜酒了。」李樂見他失了反應，便笑著又道了一聲。
也就是這一句，終于將武國公的目光集中在那壺酒上。
酒和罪放在一起，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毒酒啊。
他要是喝了謝恩，是不是等會兒就沒了自己這個人？
不行。
不能喝。
武國公的頭搖了搖，他大步走出來，想著用在路上的辦法孤注一擲。
「自打皇上登基以來，對臣的厚愛讓臣銘記心中。」武國公重重地在殿中磕了個頭。
眾人不明所以，往他那看。
今日武國公只身一人前來，確實有些奇怪。
「臣戰戰兢兢多年，身子也不好……」武國公從懷里顫顫巍巍拿出來一塊令牌，咬了咬牙往上一舉，「臣左思右想，在京郊處駐扎的三萬大軍，臣實在是有心無力，不如交到皇上您的手里。」
話也不用說太多，點到即可。
他知道實在是太晚，若是早一些的話，還能布置些什麼。
可皇上明面上查五公主遇襲，私下里卻將武國公府翻了個遍，還對他頻頻示好，讓他放棄警惕。
就在這時。
周貴人的白眼一翻，忽然就昏了過去。
「貴人！貴人！」守著的宮女嚇得傻眼，趕緊大聲叫了起來。
明眼人估計都已經能看出來了，說不準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五公主遇襲這件事就是武國公府做的，皇上要借著這次宮宴開始清算了。
這一來二去，也說明一件事。
皇上對五公主是真的上心，而武國公府得寵那麼多年，算是踩在了皇上的尾巴上。
「請太醫。」秦政不急不慢地出聲。
舉著令牌的武國公都不敢抬頭看自己的女兒一眼，只希望皇上能早些答應。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目前保住武國公府的最好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