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宮里忙忙碌碌起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參加宮宴的大臣家眷的轎子停在宮門口了。
此時離著宮宴開始,還有一個時辰。
「武國公那邊沒來?」秦政在御書房踱步,眼眸低垂不知道看著,但是嘴角卻含了一絲笑意。
李樂恭敬上前,「皇上,還沒呢。」
倒是也沒說過稱病不來,估計就是來的晚一些。
雖然周貴人在後宮里一落千丈,但是秦政在朝堂上對武國公的態度卻是一絲沒變。
甚至有時候還會將一些重要的事情當著眾大臣的面交付與他,表現地十分信任。
秦政嘴角的笑意有些冷了下來,「給朕更衣吧。」
宮里的人來人往還算井然有序,但是此時的武國公還沒有出家門。
並不是說他故意托大,而是他自己的書房額上青筋直冒,眼楮冒火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夫人。
「老爺!」武國公夫人高氏手里捏著帕子,沒什麼緊張之色,「妾身是拿了令牌去調動了暗衛,也確實是死了幾個暗衛,可是……」
她的話沒說完,臉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你個賤婦!」武國公周盛氣的渾身發抖,若不是他今日臨走前注意到備用令牌放的有些不對勁,怕是還要被這個女人蒙在鼓里。
高氏被這一巴掌打的腦袋嗡嗡作響,她大喊道,「就算是妾身讓暗衛刺殺五公主又怎麼了?人沒有殺死,皇上一開始讓大理寺大張旗鼓地查,不也沒查出什麼來嗎?」
要是真的查出什麼來,她豈能在家好好待著。
害她一開始還緊張成那個樣子。
周盛的手攥成拳頭捏了捏,又放開,重新又握了起來……
他說皇上怎麼這幾日對他格外親切,原來問題在這,他還心中暗自想著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在宮里被降位皇上覺得愧疚。
可這。
哪里是愧疚!
跟著這個年輕帝王多年,他怎麼就忘記了這個人的真實性子?
幾乎在一瞬間,周盛就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原本保養還算不錯的臉都在一瞬間變得像是干枯起來。
「老爺。」高氏本來不服氣,可卻見眼前的夫君忽然就這樣了。
她叫了一聲之後,忽然想到了些東西。
「老爺的意思是,皇上查到了,但是按下去了?」高氏喃喃道,很快她又高興起來,「可是,這也說明皇上對咱們是有忌憚的,他不敢動咱們武國公府。」
不敢動?
周盛的眼神好不容易聚集在她的身上,嘴里緩緩重復了一遍她說的話。
于是高氏趕緊點頭。
「來人。」周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宮里的女兒你教成那般廢物模樣,連皇後的一招都接不了,生出來的兒子也不成器。」
秦政剛登基時,他作為京中新貴,春風得意,有的是人捧他,整日流連在外面喝酒。
有小廝听見招呼在外面進來。
高氏有些驚疑不定地回頭,「老爺,你在說什麼?」
但是周盛沒有搭理她,而是沖那小廝道,「將夫人帶回院子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出來。」
本來高氏已經穿戴整齊,打算帶著兩個兒媳入宮。
可他一句話,那小廝上來就道,「夫人,請吧。」
高氏瞬間慌了神,可不等她大叫出聲,武國公周盛便大步上前,直接一個刀手敲在她的後頸處。
「帶回去。」周盛冷聲道。
說完也不管接下來的事情,而是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他有一種預感,今日的宮宴,更像是鴻門宴一般。
可是他卻不能不去。
「現在才知道,也比等會知道的強。」他長嘆一聲,又停下步子轉身回去拿了個東西,這才匆匆上了門口早已停著的轎子。
他到了的時候,宮宴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開始了。
于是武國公一眼看到自己的座位,這才鎮定地大步過去,然後坐了下來。
事已至此,不管是誰做的,都是他武國公府做的。
秦朝朝沒有跟著自家父皇母後進來,而是自己領著鐘易煙進來的,已經在這坐了一會了。
此次宮里的妃子們無論位份高低都要參加,于是她看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原本高高在上的嫻貴妃此時縮在幾個貴人身邊,毫不起眼,她瘦了很多,高高的顴骨也顯得整個人都刻薄了不少。
她又將目光落在眉嬪身上,兩個正好對了眼。
眉嬪沖她和善一笑,遙遙舉杯算是敬她,秦朝朝笑著回了一下。
不過四皇子臉色難看極了,他旁邊的周向陽屢屢跟他說話,都得不到回應,驕傲如周向陽索性便也扭過了頭去。
真是有意思。
秦朝朝看的心花怒放。
「朝朝,你看武國公。」鐘易煙忽然拽了她一把,于是秦朝朝便順著看了過去。
那武國公的臉色煞白,額上大滴大滴地汗珠落下,像是得了什麼大病一樣。
「他怎麼了這是?」鐘易煙有些好奇。
「人在極度恐懼和緊張的時候,會出現後脊發涼,細汗頻出,頭皮發麻,呼吸急促,嚴重一點的話還能昏過去。」秦朝朝看了一眼就收回來了。
她雖然不知道自家父皇今日有什麼計劃,可是兩日前刺殺她的事情還沒結束。
想必今晚就有結果了。
「皇上到,皇後娘娘到!」一聲屬于李樂的尖聲細嗓傳了進來,眾人紛紛停止說話便站了起來。
秦政進來的時候,第一道目光就落在了秦朝朝身上。
她此時嘴巴鼓鼓,像是個剛吃了東西的小倉鼠,整個腮幫子都快溢出來了。
第二道目光,才是輕掃了一下路過的武國公。
等坐到了上面之後,秦政這才抬手,「諸位請坐。」
隨著眾人紛紛坐了下來,武國公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他強自鎮定地跟著坐下。
「武國公,你怎麼了?」秦政忽然就開口了,「朕怎麼看你出了這麼多汗,李樂,去請太醫過來看看。」
他這一說話,武國公只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可心里又是奇怪的。
听起來皇上對他的態度還是一如從前,並沒有什麼不同,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