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真的吻過

楊沅夕听著縴縴的話,看著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柳霏霏,眼眶不由得濕潤。他想到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每個寂靜的夜里,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著那個甜美可人的人兒,一顰一笑都映在腦海里,想到動情處也會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而那個可人的人兒,如今卻冰冷的躺在面前,等著自己去救治。楊沅夕當然想要救活柳霏霏,那可是能讓他神魂顛倒的人,是能讓他心里忍不住騷動的人,是讓他用心想要去呵護的人。然而也正因如此,他不能救治。一個年輕女孩,身子被一個男人看了,甚至還觸踫了,一旦傳出去將會受萬人唾棄。本來柳霏霏為官、領軍已經受到一些人攻擊,若是再被那些人將此事拿出來說,可想結果有多糟糕。可是難道只因為這個就不救麼?本來楊沅夕想讓縴縴動手,但針刺之法並非短時間能學會,何況還讓一個完全不懂的人動手,更是不可能。必須要自己動手麼?

動手還是不動手,楊沅夕內心異常矛盾。此時離柳霏霏受傷已經過去快兩個時辰,靠著真氣和參附湯暫時穩住心脈,不及時祛除淤血護住肺脈,只怕很難挨過當晚。

楊沅夕單膝跪在床前,看著本該美艷動人卻毫無血色的臉龐,心中想著柳霏霏笑盈盈的站在桃花下,美麗的臉龐與桃花相映成趣,遠遠的向自己招手。他大喜,向柳霏霏走過去,卻發現柳霏霏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越近越是模糊,直到最後消失不見,只留下盛開的桃花。突然他不再糾結,站起身大聲說道︰「縴縴留下幫我,其他人全部出去。」

眾人心下長吁一口氣。柳霏霏病情危重,楊沅夕能不能救治不知道,但是只要他出手,就有機會。昭若恤沖他點點頭,先出了門。王強看了看柳霏霏,不舍的走出門。梁敏走出兩步,又回到正在準備器具的楊沅夕身邊,小聲問道︰「你……真的吻過她?」楊沅夕抬起頭望著梁敏,用力的點了點頭。梁敏嘆息一聲,眼中又淚光閃動,卻努力控制不讓他掉下來,故作淡定的說道︰「一定要救活她!」說完也不待楊沅夕回答,轉身出了門。

楊沅夕看著梁敏落寞的身影,心中不禁感慨。他知道王強、梁敏心里都念著柳霏霏,即便是昭若恤,也曾對她動過心。只是他想要的更多,才並沒有繼續沉溺下去。楊沅夕心下不禁問道︰「他們都比我優秀,霏兒為何偏偏選了我?」這個問題他沒有細想下去,因為柳霏霏的病情不允許他多想。

楊沅夕讓縴縴除去柳霏霏身上的衣物,身下墊著毛巾,身上蓋好被子。楊沅夕將煮過的三菱針在火上燒了片刻,再用煮過的毛巾擦拭一遍,讓縴縴將柳霏霏的身子側扶著。楊沅夕見柳霏霏的後背赫然有個黑色的手掌印,正是被那黑衣人擊傷的,心下說不出的疼,嘆道︰「幸好是在右側,若是擊中左側,損傷心脈,神仙都難救。」

楊沅夕右手拿著三菱針,用左手搭在柳霏霏肩上,只覺膚如凝脂、柔軟細膩,頓感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他定了定神,用三菱針在手掌邊緣刺下去,一股黑血流出來。他順著手掌的邊緣繼續刺,每刺一針就會有黑血流出來。楊沅夕繞著手掌的邊緣刺了一圈,之後任由黑血流出,直到黑血逐漸轉為暗紅色,才撒上金瘡藥,墊上沸水煮過的毛巾,將柳霏霏放平。縴縴用熱水將柳霏霏身子上的血跡擦干淨,將染有黑血的被褥、毛巾等交由門外的丫鬟拿去扔掉。

楊沅夕又用銀針刺入柳霏霏的百會穴、血海穴、魚際穴、尺澤穴、中府穴、三陰交穴等處,然後對縴縴說道︰「縴縴,我現在需要你幫忙。我已經用銀針封住了霏兒幾處穴位,還有幾處穴位我不方便,你來刺。」縴縴有點膽怯,道︰「我害怕。」楊沅夕道︰「不怕,你按我說的做就行。」縴縴不好再拒絕,只有點點頭。

楊沅夕遞給縴縴一根銀針,背對著柳霏霏,說道︰「你現在找到羶中穴的位置,在胸口正中點。找到之後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著針柄,用無名指指月復固定好針尖,刺入半寸即可。」縴縴照做。楊沅夕又道︰「下一個關元穴,在任脈之上,肚臍眼下三寸處,刺入一寸。」縴縴又照做。

楊沅夕道︰「好!霏兒傷了肺部,主要針刺肺經之穴,我已經做好。但是諸經相同,還需使用他經之穴。人身有十二正經,以手足、陰陽為名,是為手三陰、手三陽、足三陰、足三陽。十二經脈依次為︰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手太陽小腸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陰腎經、手厥陰心包經、手少陽三焦經、足少陽膽經、足厥陰肝經。現在要針刺天池穴,你先找到第四、第五根肋骨中間,然後是任脈向外五寸之處,斜刺一寸。」

縴縴撓撓頭,問道︰「任脈在哪里?」楊沅夕一怔,道︰「你怎麼連任脈在哪里都不知道?」縴縴有點委屈道︰「你又沒告訴我。」楊沅夕恍然,一拍頭頂,道︰「是我沒說清楚。人身除卻十二正經,尚有奇經八脈。所謂奇經是指不屬髒腑、無表里配合,故稱奇經,八脈就是八條經脈。分別為任、督、沖、帶、陰維、陽維、陰蹺、陽蹺。任脈就是身體前面正中的一條線,起自會陰,上行至下唇;督脈是後背正中線,也是起自會陰,自後背上行至上唇。現在知道了麼?」縴縴道︰「我知道了。」

接下來楊沅夕又讓縴縴針刺了幾處穴位,並講解了一些經脈走形及穴位功效。如此一刻鐘之後,讓縴縴拔出所有銀針。楊沅夕又給柳霏霏喂了些獨參湯。如此每半個時辰喂一次獨參湯,又半個時辰喂一次四逆湯,兩個時辰行一次針刺治療。當天晚上,柳霏霏在楊沅夕的悉心治療下,病情基本平穩,並未繼續惡化。

第二日一早,楊沅夕為柳霏霏把脈,發現脈象雖然還是比較微弱,卻平穩了不少,心下稍安。見縴縴累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也不叫醒她,自己出門去煎藥。打開門才發現,王強和梁敏一晚都守在門口,並未離去。楊沅夕安慰二人道︰「已經好點。」二人大喜。楊沅夕繼續道︰「雖然好點,但病情依然很重。可能還需要麻煩二位兄長,必要時給他輸注真氣護住心脈。」二人點頭答應。

楊沅夕讓丫鬟將藥煎好,又開了四君子湯和四物湯讓人抓來煎煮。四君補氣、四物補血,合起來則是八珍湯。柳霏霏此時氣血虧虛,需大補氣血,楊沅夕遂將兩方合成一方。

縴縴在楊沅夕的指點下,針刺之術略有領悟,幾個主要穴位的位置已經記得,每次需要針刺治療時,楊沅夕也走出房門,交給縴縴就行。只是使用三菱針治療背傷之時,需得他自己動手,幾日之後黑血流盡,轉為鮮紅之後才停止三菱針醫治。

這一日較為平穩,柳霏霏呼吸脈搏都要強一些、穩一些,病情逐漸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只是仍然處于昏迷。柳霏霏父母見女兒情況好了很多,連連感謝楊沅夕。

如此每日按時喂藥、針刺、輸注真氣,四五日之後,柳霏霏情況基本穩定,呼吸脈搏逐漸有理,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卻依然沒有蘇醒。楊沅夕很不解,為何病情穩定,卻始終不醒。他找來父親及太醫院的一些大夫合診,方法是說了一大堆,卻沒一樣能有效的。最後沒辦法,只有針刺四神聰穴、水溝穴等,想要將柳霏霏激醒。四神聰穴本為四個穴位,位于百會穴前後左右四方各旁開一寸處。水溝穴位于鼻唇溝中點,俗稱人中。此兩穴均有醒腦開竅之功,在配以中沖、合谷等穴,希望能讓柳霏霏醒過來。

如此幾日後,楊沅夕發現柳霏霏雖然依然未醒,手指、腳趾、眼皮卻在動。但也僅僅是這幾個地方在動,並沒有蘇醒的跡象,這讓原本很興奮的眾人又低落起來。

七八日後,柳霏霏的情況已基本全穩定,卻依然沒有蘇醒。因為軍營需要,梁敏被昭若恤召回軍隊,昭若恤本人有很多事情處理,只是每日白天過來詢問一下情況。王強沒有回軍營,守在府內。柳父柳母每日白天過來,晚上回房。這些天基本都是楊沅夕和縴縴在照顧柳霏霏。

這日晚上,楊沅夕一人照顧柳霏霏,看著心上人一動不動的躺著,心里想著這些日子自己想盡辦法要將柳霏霏治好。這些天基本沒這麼休息,最多休息一兩個時辰,卻始終無法將她喚醒。此時一種無助感由心而生,只怕柳霏霏永遠無法醒過來,心下悲痛,不禁握著柳霏霏的手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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