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痴痴傻笑

梁敏大怒,照著臉就是一巴掌,怒道︰「楊沅夕!霏兒怎麼就看上你這個孬種?你是大夫,救死扶傷是你的職責,你難道要見死不救麼?你看清楚,霏兒現在受傷了,需要你來醫治。他不僅是你的心上人,也是你的病人。你不救治你的病人,是為不仁;不救你的心上人,是為不義。你要做不仁不義之人麼?」

楊沅夕被梁敏一巴掌扇倒在地,听了梁敏的話,嘴里念叨道︰「霏兒,我要救霏兒……」連滾帶爬的到了床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那張美麗的、動人心魄的臉龐,想起平日來的一顰一笑,不由得心里一甜,低聲道︰「霏兒,我一定治好你。」站起身,對昭若恤道︰「霏兒中氣離散、宗氣不聚、陰陽離決,雖有王大哥輸注真氣,也只能勉強維持,現在只有以附子回陽救逆、人參大補元氣才有希望。殿下,太醫院有長白山的千年人參,此刻只有你能拿的到,需要你去一趟,順便抓一副四逆湯,要快!」昭若恤道︰「好,我馬上就去。」說完轉身而去。楊沅夕又道︰「我的藥箱在家,我要去拿過來。」梁敏道︰「你動作太慢,還是我去。」也不等楊沅夕說話便出門而去。

梁敏剛走,縴縴和另外幾個丫鬟扶著柳父、柳母上樓。柳母一進門,見到滿身是血的女兒,直接撲到床上哭喊起來。柳父雖然沒哭,眼圈早已紅了,只是強忍著沒讓眼淚流出來。

縴縴哭著問楊沅夕道︰「楊太醫,我家小姐怎麼樣了?」柳母沒見過楊沅夕,不知道他是誰,听縴縴叫他太醫,肯定就是大夫,立即跪在他面前,哭道︰「太醫大人,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楊沅夕大吃一驚,趕忙扶起柳母,道︰「夫人,小佷一定會把霏兒治好。」

此刻天色已暗,街上行人較少,柳府離王城較近,昭若恤很快就從太醫院拿回了千年人參,附子等藥。楊沅夕將人參上的須扯下幾根,讓縴縴拿去研磨成末。王強一把拿過參須,放在手心,用力一撮,參須頓時變為粉末。楊沅夕贊道︰「好功夫。」將柳霏霏下頜托起,扳開嘴,讓王強將參末放于舌頭下方。

楊沅夕又讓丫鬟將人參切成幾片,用文火煎半個時辰。再將附子先用武火煎半個時辰,再下入干姜、甘草,同煎一刻鐘,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幾個丫鬟拿著藥下樓去了。

楊沅夕給柳霏霏把脈,雖然依舊脈微幾不可捫、氣息微弱幾不可聞,至少比方才要平穩一點,心中有些欣喜。然而看著柳霏霏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臉上依然沒有一點血色,不知能不能救得過來,鼻子一酸,又要哭出來。

很快人參就煎好了,丫鬟端著小碗湯藥上來。楊沅夕接過,用小勺喂到柳霏霏嘴里。可是柳霏霏無法吞咽,藥全都從嘴角流了出來。眾人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過了片刻,昭若恤推了楊沅夕一把,說道︰「你用嘴給他喂。」

楊沅夕大驚,忙道︰「不行,霏兒冰清玉潔,我怎麼能趁人之危做此禽獸之事!」昭若恤道︰「有何不可?霏兒心中有你,你心中也有霏兒,待霏兒好了之後,你娶了他就是。」楊沅夕還是搖頭道︰「不可不可,我不能敗壞了霏兒的名節。」昭若恤怒道︰「我真想一拳打死你這個榆木腦袋!」奪過楊沅夕手中的藥,說道︰「你不喂我來喂。等霏兒好了後,我就娶了他,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此時柳霏霏父母已經在眾人勸說下離開,楊沅夕雖然還是有些難為情,但是沒有柳霏霏父母在場,至少不會太尷尬,于是攔住昭若恤面前,搶回藥碗,瞪了他一眼,坐到床邊,低聲說道︰「霏兒,非是我故意,實乃迫不得已。等你病好之後,我願接受任何處罰。」喝了一小口藥,包在嘴里,把嘴慢慢的向柳霏霏的嘴唇移去。

楊沅夕內心又是悸動、又是不安,既有些興奮、又暗罵自己非君子,眼看離柳霏霏的嘴唇越來越近,全身不禁顫抖起來。就在離柳霏霏嘴唇不到兩寸時,感覺脖子像是被人抓住,怎麼也下不去。楊沅夕干脆把心一橫,閉上眼楮,听天由命。

楊沅夕繼續向前,突然嘴唇踫到一物,雖是軟軟的,一踫到卻猶如被閃電擊中一般,全身酥麻、口干舌燥。他睜開眼一看,自己的嘴唇正與柳霏霏的嘴唇貼在一起。他大吃一驚,立刻後退兩步,一激動把藥直接喝了。

昭若恤奇道︰「你怎麼了?」楊沅夕臉色通紅,忙道︰「沒事。」又做到床邊,繼續喂藥,心里卻想︰「原來親嘴是這種感覺,好奇妙!」這次他做好了準備,沒有再後退,只是依然輕輕挨在一起就開始喂藥,沒敢用力。

但是這樣依然不行,柳霏霏已經處于昏迷狀態,自己是沒有能力吞咽,再怎麼喂藥都只停留在口腔,進不到胃里面去,一切都是徒勞。昭若恤急道︰「這如何是好。藥煎好了,卻喝不進去,難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霏兒死去?」縴縴道︰「若是有什麼辦法能直接把藥送到胃里面就好了。」

楊沅夕沉吟道︰「直接把藥送到胃里?怎樣才能直接把藥送到胃里呢?」沉吟了片刻,突然道︰「我想到了。牆外好像有叢狗尾草,桿很細、中間空,用草桿插入胃內,然後將藥通過草桿喂入胃內。」縴縴喜道︰「太好了,我去取來。」

過了一小會,縴縴拿著一把狗尾草回來。楊沅夕挑了一根稍微粗點、堅硬一點的。楊沅夕將柳霏霏頭向後仰,讓她嘴巴盡量張開,然後將狗尾草慢慢插入食管。柳霏霏已經嚴重昏迷,身體沒有任何反應,咽喉沒有太大的阻礙,很輕松的就將狗尾草插入食管。只是狗尾草太脆,易折斷,換了幾根才進入到胃內。楊沅夕大喜,立即將藥包在嘴里,然後含住狗尾草的一端,像吹氣一樣把藥喂進去。

狗尾草很細,喂藥速度非常之慢,一小碗藥直喂了一頓飯的功夫才喂完。之前楊沅夕已經使用參須末提氣,此時又喂了小半碗獨參湯,很快柳霏霏的脈象平穩下來,也變得有力一些。然而柳霏霏受的傷畢竟太重,單憑一點獨參湯是無法穩住。很快四逆湯煎好,楊沅夕為柳霏霏喂下。附子性溫,是回陽救逆之要藥,但是有大毒,需武火久煎半個時辰以上,祛除毒性後方可使用。柳霏霏飲下四逆湯後,身體很快開始有回暖之象,脈搏也稍微有力。

梁敏在拿到藥箱之後,楊沅夕讓他將里面的銀針、三角針、毛巾等器物用沸水煮一個時辰。此時已經準備好,拿了過來。楊沅夕道︰「霏兒有王大哥真氣護體,輔以人參、附子等藥物斂氣回陽,情況暫時穩定。但經脈損傷,需以三角針放傷口淤血,再以銀針渡穴方保無虞。縴縴,我給你說,你來做。」

縴縴驚道︰「不行,我不會。」楊沅夕道︰「不怕,我會告訴你怎麼做,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行。」縴縴只是搖頭。

王強皺眉道︰「楊太醫,為何你不自己動手?」楊沅夕搖頭道︰「使用針刺之法,必然要接觸霏兒身體,有些穴位在私密之處,我實無法動手。」王強一把抓住楊沅夕胸口衣物,怒道︰「你方才親過霏兒嘴唇,身子已經被你侵犯,你如此是不想負責還是怎的?」

楊沅夕本是書生,不但身子單薄,性格也是柔弱,一般不與人爭執。此時被王強抓著一通質問,反而激起了他的硬性,怒道︰「我是吻了霏兒,我沒說過不負責任。只要霏兒不嫌棄我,我自然會負責到底!」王強道︰「霏兒鐘情于你我們都知曉,只要你不始亂終棄,她自然不會拒絕你。你既已親吻了她,自然就是你的人,又何須在乎那麼多。如今霏兒命在頃刻,怎能假手他人醫治?若是縴縴失手,你心能安?」

楊沅夕道︰「即使霏兒鐘情于我,尚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此時觸踫他的身子,那便是名不正言不順。畢竟霏兒冰清玉潔,豈不是壞了他的名節?」

中國歷來受儒家思想影響,不論男女均在乎名節,甚至為了名節可以不要性命,自古以來為保名節而死的人大有人在。昭若恤自幼熟讀聖賢書,自然知曉名節之重,不知如何勸說楊沅夕。王強和梁敏雖然是學武之人,也學過孔孟之道,很看重名節,也不知如何勸說。只有縴縴出身低微,沒讀過書,不懂得那些大道理,說道︰「楊太醫,我只是個下人,不懂得你們說的那一套。在我們這些人心里,只要活著就好,什麼名節不名節根本就不懂。我只知道姐姐心里有你。我經常看著她一個發呆,發著發著就莫名其妙的笑,而且笑的很燦爛。我問她笑什麼,她不回答,其實我知道她是在想你。雖然我不懂他笑里的含義,卻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那是女孩想念心上人的開心、快樂。姐姐那麼喜歡你,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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