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證據確鑿

太監環倫上前接過奏折,送到楚王面前。楚王拿起奏折,越看越怒。許德連見楚王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嚇得雙腿發軟,差點就要摔倒。

楚王大怒,用力將奏折用力扔到許德連面前,喝道︰「看你做的好事!來人,將許德連革職押入天牢,戶部所有跟稅賦有關的人全部收監。由大理寺和刑部審理清楚後再行判決。」

許德連一下癱軟在地上。其兄中書令許德勛听說要收監兄弟,心下焦急,立即出班奏道︰「請大王三思!此事不過是刑部尚書一家之言,並無真實憑據。且許尚書主政戶部多年,並未听說有不義之舉,還請大王明鑒。」

鄔安化冷笑道︰「丞相乃許尚書兄長,兄弟連心,為其弟開月兌也是人之常情。下官既然敢于朝堂上啟奏大王,自然有鐵證。丞相大人若要證據,下官可立即呈上。」

許德勛乃是先王舊臣,憑著戰功坐上丞相之位,也是久經官場之人,當然知道鄔安化若非有真憑實據肯定不會當眾奏稟。只是方才情急關心、關心則亂,便貿然求情。此時冷靜下來,知道若是在朝堂上將證據拿出來,事情就無可挽回。只有將事情壓下來,之後才好想辦法救人。當下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然而鄔安化也是官場老油條,豈不知許德勛的想法?得理不饒人的說道︰「大王,丞相大人不相信微臣的調查結果,那麼臣只有將人證物證全部呈上,方能堵住悠悠之口。好在微臣早有準備,已經將人證物證全部置于刑部衙門,只需大王傳令便可呈上。」

楚王本就要排除異己,收攏權力,這麼好的機會肯定不會放過,立即道︰「準奏!」

鄔安化得令,吩咐殿門守衛去刑部衙門將證物帶來。整個過程柳霏霏與昭若恤均看在眼里,卻只是冷眼旁觀,並不說話。

約莫一頓飯功夫,侍衛首先帶著李狗子來到大殿。李狗子到底是山野小人,哪里見過這麼多大人物,不免內心緊張,呆呆的站在大殿中間。

鄔安化對李狗子說道︰「你無需緊張,放松些。堂上坐的就是大王,先向大王行禮。」李狗子一听,仿佛驚醒一般,立即跪下,顫聲叫道︰「草民參見大王,請大王為草民做主。」

楚王道︰「免禮。你有何冤情,慢慢道來。」

李狗子遂連哭帶嚎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和鄔安化所說並無二致,最後說道︰「大王,草民自知犯下滔天大罪,死罪難逃。但是在草民死之前,請求大王為我父親伸冤,嚴懲殺害我父親的凶手。」

朝堂上說有大臣見李狗子雖然剛進大殿時非常緊張,但之後很快就平靜,且說話連貫,不像沒見過世面的普通山里人,心里也都明白,這些話肯定有人提前教他這麼說。

許德連經此時已經平靜下來,知道這就是個圈套,必須要自救,不待楚王說話,先行問道︰「李狗子,你說衙役打死你父親,可有明確證據?你說話要小心,這里是朝堂之上,若是說錯了話,可是要殺頭的。」他心想一個山里人,總是沒有見識的,希望通過恐嚇讓其自亂陣腳。

誰知李狗子卻並不害怕,大聲叫道︰「我父親好好的一個人被他們帶走,又沒有犯法,怎麼可能畏罪自殺?我領到父親尸體的時候,見他全身到處都是傷痕,還有血跡,若不是被打死,怎麼可能會這樣?」

許德連道︰「這也是你的一面之詞,除了你還有誰見過?如今幾個月過去了,尸體早已腐爛,任憑你怎麼說就是,我們又怎麼分辨得你說的真假?」

李狗子怒道︰「你們這些當官的,只會官官相護、魚肉百姓。我父親含冤而死,你們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惡人先告狀。」這李狗子出口成章,眾人更加確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事件。

鄔安化喝道︰「李狗子,朝堂之上不得大呼小叫。許大人,你要想知道李父是自殺還是他殺,甚是簡單。侍衛將證人帶上來。」

只見侍衛帶著三個中年人進來,都帶有腳鐐,還有一個箱子。鄔安化對三人道︰「你們三人將如何殺害李父的過程如實招來。」

許德連不等三人開口,喝道︰「當著大王和諸位大臣的面,你們三人如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言,立即亂棍擊斃。」

三人哪里見過這陣勢,本來就緊張,再被這一恐嚇,心里更是害怕,戰戰兢兢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此時一直在旁未說話的禮部尚書章元功輕聲問道︰「你們老實交代,李父到底是不是自殺而死?」其中兩人道︰「不是。」有一個比較機靈,听出章元功的話有些異常,連忙點頭道︰「是。」

鄔安化見勢頭不對,怒道︰「章大人,這三人早已交代是他們將李父打死,現在是讓他們交代殺害李父的過程,請你不要混淆視听。」

章元功道︰「鄔大人,你說他們交代打死李狗子父親,可有人證?難道不是你屈打成招?」

鄔安化不答,對李狗子道︰「李狗子,你可認得這三人?」李狗子咬牙切齒的道︰「當然認得,就是他們抓走了我父親。後來也是他們給我說我父親自殺,也是他們讓我交的領尸錢。」

鄔安化將箱子打開,指著里面說道︰「大王,各位大人請看,這就是李狗子父親的尸骸。」

李狗子一听,立即撲上去大聲哭喊。

鄔安化道︰「這具尸骸經仵作驗尸,得知頭顱、肋骨、手骨、腿骨均有斷裂,最後因顱腦和全身出血而死。當日這三名衙役將李父帶回縣牢,因李父言語頂撞,便痛下殺手,將其打死,手段極其殘忍。之後不但不認錯,不安撫家眷,還扣以畏罪自殺之名,實屬可惡。」

楚王憤怒至極,怒道︰「來人,將這三個畜生給寡人亂棍打死。」三人嚇得魂不附體,只是磕頭求饒。

鄔安化道︰「大王且慢,他們固然該死,但依律認罪從寬處理。」楚王怒氣稍減,道︰「從實招來,寡人可以考慮從寬處理。」

三人如是大赦,連忙認罪。

李狗子怒火中燒,想要上去打三人,被侍衛攔住。

鄔安化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捉拿李狗子父親?」三人道︰「縣里發了牛,村民要交牛稅。他們一家不交,所以捉拿。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他們,讓你們趕快把稅交了。誰知他火氣太大,和我們鬧將起來,一時失手便打死了。」

鄔安化繼續問道︰「牛稅是誰讓收的?」三人道︰「是縣里讓收的,我們只是辦事。」

鄔安化又令侍衛帶進十幾人,對楚王道︰「大王,這些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的村民。他們村都發放了牛,但是都被要求交稅,大王可親自詢問。」

這是十幾人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楚王問牛稅的事情,都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敢說話。楚王又問了一遍,有個膽子稍大的低聲說道︰「我家交了七百文的牛稅。」另一個問道︰「你才交七百文?我交了一千文。」這一說起來,其他人也逐漸說開了,每個地方都要交稅,幾百文至一兩貫不等。比較富裕的地方收的多些,貧窮的地方少些。

這樣就很明顯,牛稅是每個地方都在收,不只限于小岩村。而所有的地方都收稅,就說明肯定有人統一安排,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戶部。但是戶部有幾十個官員,是不是就一定是戶部尚書安排的,還不確定。

鄔安化將這些人帶出去,帶著一個人進來,手里還拿幾本冊子。見到楚王,立即上前跪拜︰「臣戶部度支司員外郎羊欣參見大王。」

楚王道︰「愛卿免禮。你入朝見孤何事?」

羊欣道︰「回大王,臣供職于戶部多年,得知整個戶部自尚書以下,多人涉嫌違法亂紀。臣多年來收集諸多證據,今日特呈于大王御覽。」說著雙手將手中書本捧過頭頂。

小太監快步上前接過,交于環倫。環倫接後,雙手奉于楚王。

許德連一見羊欣進殿便心中暗叫不好。原來這個羊欣是進士出身,多年供職于戶部。但是因為平素寡言少語,不得上司歡喜,以至于年過三十,依然是個正七品員外郎。因為在戶部呆的時間比較久,整個戶部基本都認識他。正因為多年來不得升遷,故而懷恨在心。許德連曾當眾數落過他無能,此時見他進來,知道他肯定回報復。又見他呈上違法亂紀的證據,更是心驚膽戰、汗流浹背。

楚王翻開奏本,一頁一頁的看下去,臉色越來越難看,才翻了幾頁便用力合上,問道︰「你所記錄的都是真的?」

羊欣道︰「千真萬確!臣將這麼多年所見到的事情全部記錄下來。每年國家稅收不過二百萬兩白銀,其中有部分被戶部據為己有,真正進入國庫的不到五十萬兩。然而每年戶部自己下發的征稅令卻能收到上千萬兩,經過各層官僚層層搜刮後,進入戶部的依然有三四百萬兩。這些錢到了哪些地方,臣手中有一本賬冊專門有記錄。但因為關系重大,涉及到大量皇親大臣,故臣未將該本上呈,還請大王恕罪。」

楚王嘆了口氣,半晌才道︰「你做的很好。」又對許德連道︰「許大人,你有何話說?」

許德連心里已經很清楚,今日怕是在劫難逃。羊欣在戶部近十年,為人並不張揚,沒人會提防他,所以他能很輕松的了解到許多核心機密。既然他有心叛變,自然是掌握了重要證據。但是許德連自持有平陽王為後台,又有兄長任宰相,只要自己不承認,他們總會想辦法救自己,遂打定主意拒不承認,跪下道︰「大王,微臣主政戶部多年,並未有出格事情。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想來是有人欲加之罪,還請大王明察。」

楚王大怒,又將奏本用力扔到許德連面前,喝道︰「好你個許德連,做了這許多惡,證據當前還敢抵賴。你自己看,可有哪項是冤枉了你。」

許德連顫顫巍巍的拿起奏本,翻開來看,上面所記錄的每一項他心里都很清楚,都是他自己犯下的事。但是他依然狡辯道︰「大王明鑒,這些事情微臣真的不知道。」

楚王暴怒道︰「好好好,你不知道。你身為大臣,寡人也不能冤枉了你。從即日起,革去官職,與戶部所有相關人員一起全部打入天牢。刑部和大理寺一起審理此案,若是證據確鑿,從重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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