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來鬧事的二叔

而然陳冰心中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尋思道︰「既然是王天賜哄騙四哥爬上屋頂,又是他把梯子架到了牆邊,婆婆又為何要訓斥爹爹?那王天賜又為何會像無事人一般,倚在院牆邊上?難道四哥並未對家人說起這些嗎?這不會呀。」陳冰想了半天也未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問陳廷弼道︰「四哥可有把實情原原本本的說與婆婆和我二叔听?」.

陳廷弼撅著小嘴,看著陳冰的雙眼更是濕濕的,眼神中皆是道不盡的委屈與酸楚,他撲倒進陳冰的懷中,略帶哭腔的說道︰「我說了,我都對婆婆和爹爹說了,可是,可是爹爹說我騙人,婆婆卻說我冤枉了好人。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呀,怎就沒人相信我啊。二姊,二姊,我沒有騙人,我也沒有冤枉王天賜。」

陳冰輕拍陳廷弼的後背,安慰道︰「四哥先別生氣,二姊信四哥的話,四哥怎會騙人,定然是那王天賜惡人先告狀,在婆婆和二叔面前說了四哥許多壞話。」

陳廷弼用力點了點頭,說道︰「對!我摔到地上後,大伯是第一個從老屋中沖出來的人,跟著他一起出來的還有婆婆。」

陳冰先是一怔,而後心中一凜,尋思道︰「怎的爹爹和婆婆都在老屋里頭?這是有甚麼事情嗎?娘臨走之時言回屋後會有許多話想對我說,會不會與這有關?」

陳廷弼見陳冰有些出神,便問道︰「二姊?你怎麼了?」

陳冰笑著搖搖頭,說道︰「沒甚麼,只是想那王天賜當真是個腌潑才,四哥,你繼續說下去罷。」

陳廷弼繼續說道︰「大伯把我抱回了東屋,婆婆扶著我問我怎的回事,而我那時正渾身疼的說不出話來,那王天賜便胡謅一氣,說是我貪玩,自己爬上了屋頂,而他苦勸未果,正要上屋頂拉我下來時,我卻一腳踏空從上面摔落了下來。婆婆又問這梯子是哪里來的,王天賜回說是昨日加固老屋屋頂後便未撤去。婆婆听後氣憤至極,拉著大伯不停的訓斥著他。」

陳冰卻有些疑惑道︰「可是那梯子明明不是我爹爹放的呀,他被婆婆訓斥時,怎的不為自己辯駁呢?」

陳廷弼卻嘆道︰「我爹爹也問了大伯,可大伯怔怔了半天,搖頭說了句不記得了。待我疼痛稍減之後,我便說了實情,可爹爹和婆婆卻偏偏不信,婆婆反到一直在訓斥著大伯,哎。」

陳冰頗為懊惱,心道︰「爹爹怎的如此實誠,四哥都說了實情了,怎麼還能一聲不吭呢,哎,這又讓婆婆給冤枉了。」

「陳興祖!你給我出來!」陳廣祖那暴戾的聲音從前院響起。

陳冰心道糟糕,尋思二叔這是來尋爹爹晦氣了,她好言安頓好了陳廷弼後,急忙忙出了東屋,而此時,陳廣祖等的已有些不耐煩,踢開了西屋的房門,一頭鑽了進去。陳冰跑進院子,左右望了望,卻沒見牛郎中的身影,而王天賜亦是不在院中。她心想四哥已無大礙,牛郎中來不來都不打緊了,還是自己西屋的事情重要些,念及至此,也跟在陳廣祖身後進了西屋。

此時西屋內陳興祖正給半躺著床上的葉美娘倒著茶水,他見陳廣祖急急的撩開了竹簾,雙手負在背後,忙陪笑著說道︰「廣祖,要尋我敲門喚我便是了,何必踢我房門呢,美娘近些時日身子欠佳,你這樣會驚到她的。」陳興祖言畢,陳冰也跟著後頭,撩開了竹簾走近了葉美娘身旁。

陳廷耀也附和著賠笑道︰「是啊二叔,有甚麼都能好好說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勞師動眾呢。」陳廷耀邊說邊斟了碗涼茶,端起遞至陳廣祖身前,說道︰「二叔,請先飲一碗茶罷,有話好好說便是了。」

陳廣祖並不理會陳廷耀,也不去接那碗涼茶,更不會去管葉美娘身子適宜與否,他雙目掃視了一邊屋內眾人,最後對著陳興祖冷冷哼了一聲,說道︰「陳興祖,今日這事你給我說說

清楚,我的四郎為何會從老屋的屋頂上摔了下來?還不是因為陳興祖你!你若是昨日能把那破木梯子放放好,我四郎也不會去爬老屋屋頂,更不會從上摔落下來!」

陳興祖皺著眉,搖搖頭,卻頗為歉疚的說道︰「廣祖,這事情我同娘也說了,真是對不住,我……」

「二叔,這梯子確是我爹爹所放?」陳興祖話未說完,便被陳冰出言打斷了。而陳廷耀端著涼茶的手仍是尷尬的舉在半空,陳冰順手接過茶碗,將那涼茶一飲而盡,說道︰「謝謝哥哥的涼茶。」陳廷耀感激的看了眼陳冰,把茶碗放在了桌上後,遂站在了陳冰身旁。

陳廣祖睨了眼陳冰,心中蹦出四個字︰小雞肚腸,而後昂頭傲然道︰「那是當然,昨日我不在家中,修補老屋屋頂之事,便只有陳興祖一人能為,所以不是他又是誰!」

陳廣祖在院中大吼之時,陳冰便已猜想他所為何事了,如今陳廣祖這番話更是證實了陳冰心中所想,她上前一步,朗聲說道︰「既然昨日二叔不在家,卻又如何得知我爹爹未放好梯子的?」

陳廣祖哼道︰「這還用問?在這家中,熟知老屋情形的只有爹爹,陳興祖還有我了,因此能修補老屋屋頂的,便只有三人。爹爹折了腿,那是斷然修不了屋頂的,而我昨日未在家中,自然也不會是我修了,那能修屋頂的便只有陳興祖了,因而這梯子除了他放還能有誰?我說二娘,你也是聰明之人,怎的連這些都想不明白呢。哈哈哈。」

陳冰忽的問陳廣祖道︰「二叔,今日你可是整日都在家中未有出門?」

陳廣祖一怔,不知她為何為如此一問,便如實答道︰「不錯,今日我確是一直在東屋之內,未有出門。直到得知我的四郎摔傷之後,才急匆匆的去請牛郎中,不過可惜,牛郎中去了鄰村出診,尚未歸來。你,二娘,你問這些作甚麼?」

陳冰甚為關心的問道︰「二叔回來後可有去東屋看過四哥?」

陳廣祖一揮手,不耐煩的說道︰「去過了,四郎對我說他肚子疼,胸口疼,我說牛郎中不在家,未能請到,讓他忍一忍,晚些時候我再去請。我給他帶了兩塊飴糖,如今他正吃著飴糖,疼痛也好了不少。陳興祖!我的四郎身子還疼痛著呢,這都是你的錯!」

陳冰笑吟吟的搖搖頭,說道︰「四哥還小,心性好動頑皮,家里都是知道的。二嬸每日都有家事要忙,對四哥的看管定然是顧不上來的,既然二叔今日無事,為何不好好看顧四哥呢?若是有二叔看顧,四哥也不會為那王天賜所哄騙,從而摔傷了自己。四叔,自己孩兒沒看好,反怪我爹爹,嘖嘖,這怕是不好罷。」

陳廣祖眯眼盯著陳冰,說道︰「哼!都說二娘你伶牙俐齒,今日二叔我到是小瞧你了。我在屋中看書,四郎在院中玩耍,這是極平常之事。莫說王天賜有否哄騙四郎,即便當真是哄騙了,以四郎的力氣也搬不動梯子,若是陳興祖好好的將那梯子收好,四郎便不會去爬,更不會摔下來,陳興祖,你若還是個男兒的話,這責任便要負起來!」

陳冰心中呵呵冷笑,尋思道︰「負責?要我爹爹負責?哼!不就是想要撈些好處嘛,說的到是好听。」陳冰仍是笑吟吟的說道︰「不錯,四哥力氣小,確是搬不動那把木梯子,可王天賜搬得動呀,二叔,四哥可是親口給我說了,那梯子正是王天賜搬來架在牆邊的,難道四哥還說謊了不成?」

陳廣祖一甩衣袖,冷聲道︰「怎麼?四郎就不能說謊了?」

陳興祖听後抬頭看了眼陳冰,又看了看陳廣祖,說道︰「我確是不記……」

陳冰再次打斷陳興祖的話,說道︰「二叔,四哥才五歲,他這年紀的孩兒天真爛漫的,哪里懂得說謊騙人?反到是那王天賜,十七八的年紀,正有巧捷萬端之思。」

陳廣祖哈哈笑道︰「你胡說些什麼,王天賜才來了多久?他與四郎此前並不相識,且他已是十七八的年紀,已是能明是非之人,如何要騙人?二娘,你這話說了怕是你自己都不信。」

陳冰「哦」了一聲,似是恍然大悟的問道︰「二叔的意思是年紀大的人就不會騙人了?」

陳廣祖雙手負于身後,說道︰「哼哼,不錯。」

陳冰撓撓頭,故作驚奇道︰「那就奇怪了,適才二叔說回來後就去看望了四哥,可我當時明明就在東屋里頭陪著四哥呀,怎的沒見二叔你進來呀,奇也怪哉,二叔,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陳廣祖脾氣暴戾,自己的謊言被拆穿了,心中無比惱怒,他舉起右拳,大聲喝道︰「陳冰!你若是再胡言亂語,小心我的拳頭不長眼!」

陳冰亦不躲也不閃,仍是笑吟吟的說道︰「二叔若是覺得我有哪里失禮的地方,佷女先說一聲對不住。」說完,竟是對著陳廣祖盈盈行了個萬福。

陳廣祖放下舉起的拳頭,擺擺手,冷然道︰「罷了罷了,我怎能跟你一晚輩過不去。」

陳冰嫣然道︰「多謝二叔。四哥已無大礙,好好休息幾日,多吃些好的補補身子,用不了幾日,便能恢復如初。四哥是我陳家的骨血,二叔你也應當盡心教養才是。俗語雲養不教父之過,四哥為人親善,此時的年紀正該是好好教授之時。這幾日我也會去捕些野味,給四哥好好補一補,這也是我做二姊的能盡的一番心意,二叔放心便是了。哦,對了,今日之事四哥對我說的清楚,二叔若是仍有疑問,可盡量去問四哥。此事實與我爹爹無干。」

陳廣祖已完全泄了氣,他環視了一遍周遭之人,哼了一聲,對陳冰之言更不答話,轉身便出了西屋。

陳冰長舒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坐于床沿,有些後怕道︰「哥哥,我還真怕二叔那拳頭砸下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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