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楚翻了翻白眼,並不認同親生父親的話,甚至習慣性的直接反駁,「你不要用你們福磷集團的條件來跟其他公司比較好不好?
你們高高在上,一年營業額上百億,利潤很高,想建多大的辦公樓都可以,每個人的辦公室就像是別墅一樣。
你非要把我們比下去,來我們這里獲得優越感,大可不必如此。
我覺得這里很好,這一棟樓有很多公司,他們的情況跟我們差不多,甚至有些裝修更差,辦公條件更加惡劣,但他們一樣在努力的創業。
如果你只是想在我面前刷存在感,那你可以走了。」
這一番話,把吳岡說得一愣一愣。
他剛才確實有些趾高氣昂,對這里的環境指指點點。
他所在的福磷集團辦公條件,跟這里的辦公條件,相比之下,確實天差地別,很多人也都知道。
可是,這事從他嘴里說出來,其他人能夠接受,偏偏在吳楚楚這里行不通。
父女二人關系本就還處在冰點,這段時間以來,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吳楚楚離家一段時間後,又住進了家里。
現在看到吳楚楚又急眼了,吳岡是不敢繼續觸踫母老虎的胡須了,趕緊把二郎腿放下來,笑呵呵道︰「沒有的事情,爸爸就是心疼你,看你那麼辛苦。」
「我不需要你心疼,我在這里工作很開心。」吳楚楚很是不給父親面子。
吳岡一直都不會真正的對吳楚楚動怒,女兒從下到大都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百般呵護。
現在女兒長大了,對待其他事情都很用心,偏偏在處理父女關系上,始終不能徹底融化兩人之間的隔閡。
他們之間的交流,總是容易出問題。
他滿臉笑容,轉移話題道︰「今天過來,主要是看看你。另外呢,順便跟許信說點事情。對了,許信的辦公室在哪里?」
「他在這邊沒有辦公室。」
吳楚楚一听不是來找自己的,樂得不跟父親廢話,把放在一旁的報表拉過來,低頭翻看了起來。
「沒辦公室?許信不在這里辦公,在哪里辦公?」吳岡很是驚奇。
「他不用辦公,有事就過來,公司沒什麼大事,他基本不會過來。」吳楚楚隨口應道。
「厲害啊!」
吳岡忽然對許信動起了怒火。
他是不會對吳楚楚發怒,可是每每看到許信,總莫名有一股火氣在心底竄出來。
有時候他也納悶,不知道許信身上的哪一點,讓他感到反感。
「這小子這老板當的,非常瀟灑啊,什麼是不敢,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逍遙過日子,公司就交給你管理,源源不斷的給他創造揮霍的資本!
我干企業這麼多年,已經盡力把所有的權力分散下去,努力放手不管。
努力來努力去,還是做不到,還不如許信這個毛頭小子。」
「是,在很多方面,許信確實比你做的好。」吳楚楚補刀非常及時。
吳岡一愣。
剛才自己的話,那可不是在夸贊許信!
那分明是反諷!
「公司大小事務都是你來做,還要他干什麼?」
一想到許信居然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這麼辛苦,吳岡滿心惱怒無處發泄,「你跟許信打電話,讓他來見我!」
吳楚楚抬起頭,看著吳岡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傻子,「許信是老板,我沒有權力讓他隨時來見我。
不是必要事情,我基本上不會打擾老板的。」
好嘛!
許信這小子架子還很大!
吳岡有氣無處發泄,撓了撓寸短的修理整齊的頭發,怒道︰「許信很厲害是吧!你打電話給他,就說是我讓他過來!
我就不相信了,就他這樣的毛頭小子,會不給我面子!
他也不打听打听,我吳岡在幸福市是怎樣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一番怒氣洶洶的話,絲毫沒有動搖吳楚楚的心理。
她不緊不慢,語氣憊懶道︰「要打電話你自己打,要是沒其他正事的話,請你出去,不要在這里影響我工作了。」
這真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吳岡很無奈,也很賴皮,沒有挪離開的意思,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想了想,態度稍稍有所轉變,「我們福磷集團確實想跟你們公司在一些項目上展開合作,早上集團高層剛開會研究決定,確實需要跟許信面談。」
「項目合作?」吳楚楚放下了文件,態度嚴肅起來,「礦產項目?」
「是。」吳岡很無奈,也就是在談工作的時候,才能跟女兒毫無芥蒂的聊下去,「你去年在集團工作的時候也有過接觸,咱們集團在高山省投入了多個鉻礦勘查項目。
下面的人對于鉻礦項目很樂觀,但是我個人是不太看好,也是想著替他們多想想辦法。
許信在找礦方面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
說著,他從褲兜里掏出幾張折疊的照片,遞給了桌子對面的吳楚楚。
「這幾張照片,你作為公司總經理,肯定見過,肯定也是見過實物的。」他解釋道,「這是景楓一號鑽石的高清照片。」
吳楚楚那雙藍色的眼眸好奇的看著照片上的鑽石,滿眼喜愛。
她的那雙眼楮,跟她母親的眼楮一樣漂亮。
「我沒見過景楓一號鑽石實物,礦山的具體管理,我這邊是沒有義務去插手的。」
她很是遺憾,「這個景楓一號,我看到了新聞報道,據說是捐給了政府。」
「你沒見過這顆鑽石?」
吳岡很是詫異,接著心底一股無名火就往腦門上躥,「許信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我要是有你這麼出色的經理來管理公司,這顆景楓一號鑽石,我直接就送給你了!」
哪個女孩不愛美呢?
這麼美麗高貴的鑽石,總是能夠惹人心動。
吳楚楚滿眼喜愛,卻也把照片丟下的很干脆,「這幾張照片能說明什麼?」
吳岡撿起照片,拿到眼前再次仔細觀看,感嘆道︰「真的很漂亮!
這幾張照片能夠說明一件事情,許信能夠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嗯。」吳楚楚認同的點頭。
吳岡把自己對于許信的最直觀評價說了出來︰「不說我們福磷集團糧坪礦區五礦段找到的倒轉褶皺的磷礦層,就說迷龍谷金礦,還有景楓金剛石礦
這兩個礦床,早有傳聞,比如景楓金剛石礦,儲量一百二十萬克拉,很大一個原生金剛石礦床了。
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就投入大量資金進行金剛石找礦,幾十年來持續不斷,不管是那一個敵方的地質專家,來了咱們黑金省,無一不認為這里一定存在原生金剛石礦床!
我們這些干企業的,也同樣相信專家的話,總會不死心的投入資金,成立項目。
多少年過來了,沒有人能夠找到。
偏偏就是許信這個年輕人,找打了。」
「我听說迷龍谷金礦是許信自己找打的。」吳楚楚若有所思,「景楓金剛石礦,許信親口跟我說過,主要功勞還是何曦、賀鵬輝那些老地質專家,他們掌握了大量的資料。
書中礦業這邊,其實只是持續投入資金,許信甚至都很少參與具體項目工作的。」
「你這話說對了,持續投入資金……這點很重要,在景楓那一帶,其實以前沒少做工作的,可是大家都是隨便花點錢,踫踫運氣,誰敢像許信這樣,不計任何代價的突入幾千萬資金!」
吳岡細細回味這個項目當中許信的決策細節,不得不說許信這個年輕人真的膽大包天,「我听說景楓金剛石勘查項目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找到了金伯利岩,但是上面金剛石品位很低。
一般踫到這種情況,別人就直接停止工作了。
據我所知,當時技術員多次跟許信征求意見,是否加大投資,許信居然都同意了投入。
他的這份膽魄,真的讓人佩服。
如果是我踫到這件事情,可能早早就止損了。」
「他確實很厲害!」吳楚楚笑了起來。
吳岡看到女兒的笑容,竟有些迷茫,笑點在哪里?
「高山省的鉻礦,情況跟迷龍谷金礦和景楓金剛石礦一樣,所有專家都堅信,從高山省西南部往西北部方向走的一條狹長範圍內,一定存在鉻礦大型礦床!」
他想了想,不是很確定道︰「那些地質專家,好像把那片地方叫做什麼縫合帶,大陸縫合帶?
反正就是那一片地方。
所有專家都堅信,我們國家如果還存在第二個大型鉻礦床,那麼一定就在那一片地方!」
「你想讓許信去幫你找鉻礦?」吳楚楚總算是听明白了吳岡此番過來的目的。
「不管許信是能力出眾,還是在找礦方面純粹是有狗屎運……」
「什麼狗屎運!」
「就是這麼一說。」吳岡訕笑,連連擺手,生怕女兒又惱怒,「鉻礦的找礦地質,找礦歷史,不管是方方面面,都符合許信能夠找到礦的標準。
反正我是相信許信能夠做到。
這個想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形成的,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對許信的這種信心,是不是一種封建迷信!」
「你這是迷信!」吳楚楚笑道。
「你跟許信說一聲,這周末邀請他到咱家吃個午飯吧,我對他這個人挺好奇的,是個人才。」
「你自己跟他說啊!」吳楚楚忽然變得有些扭捏,「而且談公事的話,為什麼要去家里吃飯?」
「在家里也可以談公事,而且這麼做能夠促進大家的情誼。」
吳岡把該說的都說了,站起來拍了拍手,笑道︰「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等到吳岡離去,吳楚楚拿起手機,遲疑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麼跟許信說周末吃飯的事情。
最終,她咬牙摁下了手指,電話撥打了過去。
嘟嘟兩聲,許信很快接了電話,「吳楚楚,有事?」
「剛才福磷集團董事長吳岡來了,他邀請你這周末去他家吃飯。」
「吳岡?他家不就是你家嗎?」
「你去不去?」
「能不去嗎?」許信響起那天晚上送吳楚楚回家,如果不是跑得快,那天恐怕要真的跟吳岡干喝酒,要被收拾一頓。
「隨便你。」吳楚楚語氣有些生硬。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
周六中午,許信如約來到了吳家大院,畢竟吳楚楚在家有礦控股公司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勞苦功高,于情于理他都必須給吳楚楚面子。
車子停下,吳楚楚穿著休閑服裝,到門口迎接。
許信昨天為了挑禮物,花了一天的時間,最終選擇了一瓶酒,花了兩萬塊錢。
他拎著酒瓶進了別墅。
吳岡接住酒瓶看了一眼,很高興,「五十三度,可以,這酒我喜歡,今天中午咱倆先喝這一瓶,喝完了我到酒窖再拿兩瓶上來。」
一瓶不夠,三瓶?
許信一听這話,就不太想吃這個午飯。
抬頭想要跟吳楚楚求救,已經看到哦吳楚楚雙手揣兜,穿著拖鞋 的爬上了二樓。
「就這個酒,咱哥倆今天中午必須吃中餐,必須吃咱們黑金省的菜!」
吳岡笑得很歡快,朝吳楚楚喊道︰「楚楚,你打個電話跟趙廚師和梁廚師說一聲,讓他們早點過來做菜!」
「哦!」吳楚楚應了一聲。
過了幾分鐘,兩個廚師帶著食材從外面進來,進了寬大的廚房,各自忙碌起來。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飯菜就上桌了,廚師過來打了一聲招呼,收拾自己的東西就離去了。
長方形的巨大餐桌上,只有四個人,卻仿佛分成了兩桌。
許信和吳岡相對而坐,他們中間擺放著十多個地道的黑金省菜肴,尖椒小魚干、酸辣湯、臘肉炒筍等等,都是下酒菜。
在吳楚楚和楚楚可憐這兩位母女之間,卻是各種雕刻精致的胡蘿卜、水果等,還有壽司之類的小點心。
「她母親到現在還沒吃慣辣味,她們每個周末都吃素,咱不管她們!」
吳岡已經把酒杯滿上白酒,看出了許信眼中的好奇,解釋了一句,「來,咱哥倆先喝一個,上次錯過了機會,今天必須補回來!」
「這……」
許信舉著能夠裝下二兩酒的酒杯,手心沉甸甸,「直接干啊?」
他直到黑金省酒文化興盛,很多人酒量都是不可估量的。
可要直接一口二兩的悶下去,恐怕沒幾個人能夠撐得住啊。
「咱們幸福市這邊的規矩,必須先一起喝三杯,接下來才是自由發揮!」吳岡聲音富有磁性的述說了一邊規矩。
酒桌上,先一起喝三杯,確實是黑金省這邊的規矩。
關鍵問題是,所謂的三杯,那是小杯子!
你這他麼是個大鋼炮好麼!
就算喝三個鋼炮,咬咬牙吞下去,也不是不行。
可從吳岡的話里,三杯過後,還有自由發揮!
所謂自由發揮,那就是互相敬酒。
這他們就兩個人喝酒,哪有自由發揮,就兩個人到底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