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牛哥歪招

他頹廢地在客廳里坐了一夜,不說話也不睡覺,就那樣呆呆地坐在那里想著心事。

牛哥也沒敢睡,常常陪在阮先超身邊。見他那麼沉默,一句話也不說,牛哥怕他又和上次失蹤時一樣,弄出什麼事來。

于是,牛哥就久不久圍著他轉兩圈,並不停地在他身邊走來走去。

終于,他再也忍不住開口了,「兄弟,你老在這走來走去干啥,我正想著……」

「嘿嘿,我知道,你正想著睦男的事,對吧?」

「是呀,你知道,那為什麼還在我面前繞來繞去,這不是故意找不開心嗎?」阮先超還真有涵養,盡管這樣說,但卻沒有表露出來半點責備,只是說話時沒有了平時固有的微笑,話語中缺少了那種親和力。

牛哥知道他的脾氣,所以也不在意他說了什麼,而是湊到他的的跟前,神秘地說︰「你相信有鬼嗎?」

「不相信。」他回答得很干脆。

牛哥一邊踱著方步,一邊說︰「我本來也不相信,但有些事情又解釋不清。」

牛哥說完,本來想等他接話,但過了很久,他還是沒有接話,于是又湊到他跟前說︰「你還記不記得,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什麼意思?」阮先超神情游離的敷衍著。

「開始的時候,她不是好好的嗎,但當她抱著那具尸體之後,她就不能動彈,難道不是——」牛哥神秘地賣了個關子。

但還是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也沒有接話。

牛哥只能直說了,「新鬼邪氣重,而睦男又是女人,陽氣不足,她那一抱,可能就撞邪了。」

「哪里有鬼?」他抬起頭看了牛哥一眼,「迷信!」

「不一定是迷信,有些事你還不得不信。這樣,我跟你講人故事吧。」牛哥看了一眼他,見他沒反應,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于是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以前有個高中同學叫小琦,是學醫的,畢業那年,出了一件怪事。」

他說,小琦剛畢業被分配到一家醫院的icu工作,接觸的第位病人是一位胃癌晚期的年輕患者。

這個患者受不了癌痛,不想活了,總想著自殺。

她特別同情他,每天都陪著他,細心地照顧、耐心的開導,時時處處都顯出對他的格外關心。

過了有幾周,他心態變了,有了一種強烈的求生,開始積極配合治療,同時也對她產生一種強烈的依戀。

但這時,病情繼續惡化,痛的越來越厲害,止痛藥從一天一次,變成一天兩次、三次、四次。

他已經瘦到月兌相,但盡管已是這樣,他的眼神卻依然堅韌。

他每次咬著牙數著秒數等待護士拿止痛藥進來,而這時她也會陪著他一起數。

最後一天她上的是早班,交班時同事說,他已經不行了,但整個晚上心電圖始終顯示有蠕動波,而不是直線。

那就是說他始終處在彌留之際。

她接班之後,就跑去了他的病床。

她看到他就那樣安靜地平躺著,臉上再也沒有了痛苦。

她打開心電圖機,整張紙依然是蠕動波。

她輕輕地抱了他一下。

再看那打印出來的紙慢慢的變成了直線。

他再也不用讓自己強忍痛苦面對這個世界,他終于解月兌了。

然而,從那以後,她卻變得傻傻呆呆,以至于正常上下班都堅持不下去了,只能請假在家休養。

她的父母急得到處尋醫問藥,卻始終不見效果。

最後還是在親戚朋友的建議下,找到了南峰寺的住持純一大師,給施了法,這才給治好了。

牛哥講到這里時,阮先超突然插話了,「全好了嗎?」

「全好了!」牛哥見他這樣問,就很高興地說︰「後來我也見過她,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

「那——你能找到那個純一法師嗎?」

「當然,昨天晚上我都已經聯系上純一法師。」牛哥一興奮,又開始顯擺了。

「那請他施個法?」

「好呀,」牛哥停了一下,「但是——」

「什麼但是?」阮先超站了起來。

「嘿嘿,看把你緊張的。」

「說呀,賣什麼關子。」阮先超真的急起來了。

「好!我說。」牛哥貼著他的耳朵說,「一是要一套她的貼身衣服……」

牛哥還沒說完,他就打斷了他,「什麼,這是那門子的法師?」

牛哥兩手一攤,「沒辦法,他是這樣說的。」

阮先超兩手叉腰,左右擺了擺頭,略略思考了一下說︰「好吧,那還要什麼?」

「二是要她的生辰八字。這個應該很簡單吧?」

「簡單啥?」阮先超撓了一下頭,在原地轉了一圈,突然用手一拍腦袋,大呼一聲,「有了!」

他一向溫文爾雅,這一下突然來這麼一下子,著實把牛哥嚇了一大跳,「你不是不信迷信嗎?怎麼反應這麼大,嚇死人可要你賠!」

「就你這,還嚇死?」阮先超照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就算架挺機關槍,估計都打不死你,你可是屬貓的,有九條命。」

牛哥一句話問了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不好回答,所以就夸張地回答了第二個問題,這樣就很好地遮掩過去了。

他確實是不信迷信,但為什麼現在又信呢?其實每個都不是天生就相信迷信的。但在生活中,當可以尋求幫助的地方都用完了,並且還解決不了問題,在被逼到絕路的時候,唯一可以尋求幫助的只剩下鬼神了,那可是最後的一根稻草,不管有沒有用,都得試一試了。阮先超現在就是這種心態。

「好吧,」牛哥夸張地揉了揉胸部,「都被你打扁了,以後怎麼見人呀?」

阮先超被他逗笑了,又揚起了拳頭。

「行,我打不過,只好躲過。」說著牛哥趕緊往後退了兩步,「你不是說有了嗎,有了什麼呀?」

「是這樣,睦男的生日是5月8日。」

「這可不是生辰八字。」

「另外,我剛才想起,有一次她和我說過,她的名字是有含義的。她是日暮時分出生的,而且是難產,于是她父親為了讓她記住母難,就根據諧音給起了睦男這個名字。」

牛哥模了一下鼻子,來回走了兩步,沉吟道︰「5月是夏天,日落大概是下午7點多,那就是戌時,不錯,就是戌時。那現在生辰八字有了,那個貼身的衣服呢,怎麼解決?」

阮先超朝他揮了一下手,說︰「行了,你去準備車盡快出發,我一會拿給你就是。」

牛哥用手指隔空點了點,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哈哈,有料!」

「滾!」阮先超邊說邊輪起拳頭準備向前去擂他。

牛哥見勢拔腿就跑,遠遠的還丟下一句話,「別緊張,兄弟我知道保密的。」

牛哥去找那純一法師之後,阮先超好想為睦男做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可以做點什麼。想來想去,就想到昨天上午蘇偉強出事的時候,他正在幫睦男搬之前放在王艷家里的東西,而那些東西現在還在車庫里,于是就走向車庫,把那些東西全部搬到她的臥室,並幫她歸置一下。

當他走向車庫的時候,遠遠地就听到里面有人說話,好像是在爭吵。

……

「你覺得我們這是在履行保護的職責嗎?」那聲音很是激動。

「你那麼大聲干嗎?」另外一個聲音卻很緊張。

……

阮先超為人一向光明磊落,不喜歡偷听別人的說話,所以就大聲的干咳了一聲,示意旁邊有人呢。

那爭吵聲嘎然而止,緊接著,從車庫里走出兩個人。

原來是那兩個負責保護睦男的便衣。

大家都是一個局里的同事,雖然不是很熟,但都算是認識吧。

阮先超一邊打招呼,一邊暗道糟糕,當初就是自己建議派人保護睦男的,現在她都這樣了,出不了門,何況自己24小時都跟在她身邊,顯然就不需要再派人保護了。于是他就說︰「兩位老兄,我看她暫時不需要保護了,你們同局里說一聲,收隊吧?」

「可以嗎?」兩人異口同聲,且透露出欣喜,顯然早就不願意干這活了。

「應該可以的吧。」

「這個——」其中一個沉吟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阮公子,你能不能幫我們同局里說一下?」

阮先超明白,他們是紀律單位,上面安排的工作是要無條件服從的,現在任務還沒完成,本人申請收隊,顯然是不符合規定的,于是就答應了他們的請求,當場拿出手機,給負責這項工作的領導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手機里馬上響起一句,「喂——」語氣很沖,聲音也很大,就連對面那兩位都听的一清二楚,而且听那語氣就知道是高副局長。

「你好,是高局嗎?」他倒是沒听出來,還以為打錯了,在他印象中高副局長是個非常謙和的人,和這電話里的聲音簡直判若兩人,所以他就問了這麼一句。

「X的,給誰打電話你不知道嗎?你是誰呀?什麼事,趕緊說!」那聲音就象線彈木倉里的彈珠,一下子全噴了出來。

阮先超趕緊把電話拿開,離耳朵盡量遠一點,看來那些彈珠還是很有殺傷力。待確定對方真的說完了,才把電話拿到嘴邊,對著拾音孔的位置說︰「我是阮先超,有個事——」

阮先超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就插話了,「呵呵,小阮呀,什麼事呢,盡管說!」那聲音一下子降低了兩個八度還不止。

這變化也太大了,阮先超一下子沒適應過來,穩了穩神說︰「先前我管的那個案子,向你申請過人身安全保護,現在情況有變,暫時不需要了。」

「哦,知道了。」電話那頭有意壓低聲音繼續說,「請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書記的意思?」

這又讓阮先超有點懵,這事同他爸有啥關系呀,所以就愣了那麼一下子。

「明白,不該問的不問。」對方見他沒說話,就馬上「反應」過來了,「我這馬上就交待下去。」

「那就感謝你了。」阮先超被對方弄糊涂了,但還是很禮貌地道了謝。

「小事情,不用謝。記得代問好。再見!」

「再見!」

這個電話直把他給打懵了,以至于電話掛了好久,他都沒清醒過來。

「成了?」

這聲音不大,但阮先超還是打了個激靈。因為這兩個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而且冷不丁地跟他冒出這麼句。

阮先超期期艾艾地答道︰「嗯,嗯,哦——成了。」

果然,其中一個人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通知他們收隊。

送走那兩個人,阮先超這才開始把昨天暫時放在車庫里的東西搬到睦男的房間里,並準備幫她歸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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