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五章 軍紀

按照之前的計劃,馮永應該拍案而起,大聲質問盧小閑為何擅殺禁軍將領。

可此時,馮永對盧小閑有些發怵,恨不得盧小閑等人趕緊離去,哪還有之前的飛揚跋扈。

可韋皇後的安排不得不執行,無奈之下,馮永只得輕聲道︰「府尹大人,請稍坐!」

說罷,馮永對帳外喊道︰「抬進來!」

只見幾名軍士抬著一具尸體進來,尸體放在地上,盧小閑看了一眼,正是被杖斃的曾智。

「不知馮將軍這是何意?」盧小閑笑眯眯望著馮永。

海叔雙眼瞪的溜圓,一股熟悉的殺氣又罩向了馮永,馮永話都說不利索了︰「這……我……」

一旁的葛福順實在看不下去了,霍地起身,向盧小閑質問道︰「府尹大人,京兆府只是地方官府,擅殺右羽林軍將領,難道不用給個交待嗎?」

「敢問葛將軍,右羽林軍可斬過違反軍紀的士卒?」盧小閑突然問道。

「自然斬過!」

「斬了之後如何處理?」

「通報全軍,爾後將尸首交于家人安葬!」

「那不就結了,按此處理便是了!」盧小閑漫不經心道。

葛福順正要發作,卻見盧小閑擺擺手︰「不過,京兆府還是講人情的,可以發給家屬適當撫恤,這事就此揭過吧!」

葛福順大怒︰「說得輕巧,曾智未犯軍紀怎能如此處理,府尹大人今日若不給個說法,休想從右羽林軍的地盤出去!」

馮永見狀不說話了,他想看看盧小閑如何應對葛福順。

「未犯軍紀?你當我傻呀?」盧小閑同樣拍案而起,「敢問葛將軍,大唐軍隊十七禁律、五十四斬在右羽林可施行?」

「自然施行!」

「那我問你,十七禁律其九、其十是什麼?」

「其九為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婬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其十為竊人財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

「說的好!那你看看這個吧!」盧小閑冷笑一聲,將一樣東西甩在了葛福順面前。

葛福順拿起一看,是一份公文,上面詳細記載曾智所犯罪行。

有些事葛福順有所耳聞,有些事葛福順听都沒有听過,可見盧小閑做了充分的準備。

「曾智作為右羽林校尉,短短一年時間,強入民宅奸污良家女子三人,是否犯了十七禁律其九所斬之罪?勒索商家先後獲錢三千兩銀子,是否犯了十七禁律其九所斬之罪?」盧小閑的問話讓葛福順啞口無言。

盧小閑卻沒打算放過他,繼續質問道︰「葛將軍若不信,我現在就召苦主至軍營,與將軍當面對質,若我有半句虛言,任憑將軍處置,如何?」

葛福順不說話了,曾智本就是紈褲子弟,通過馮永的關系做了校尉,把誰也不放在眼中。憑葛福順對他的了解,這些事情十有八九是他做的。

盧小閑繼續逼問道︰「我替右羽林執行軍紀有何不對?難道右羽林軍不是大唐的軍隊,可以無須執行十七禁律、五十四斬?」

葛福順脖子一梗,辯解道︰「就算曾智犯了軍紀,也應該由右羽林軍自行處置,什麼時候輪到京兆府行刑了?」

「由右羽林軍自行處置?」盧小閑冷冷一笑,「說的好听,好幾名苦主曾到軍營告狀,你們是怎麼做的?不僅不聞不問,反而將苦主亂棍打出,致使一名苦主傷重而死,嚇得其余人再也不敢說話。這還不算,曾智還到那些苦主家中公然恐嚇,我不信你們不知道這些事情?若你們真能自行處置,還會出現曾智馳馬長安街頭,沖撞京兆尹儀仗之事?葛將軍你不服,我們可以到朝堂之上讓陛下和眾位大臣評理。若大家評判說我無理,我給這曾智陪葬,如何?」

葛福順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他是正兒八百的軍人,與馮永不同,還是講理的。

盧小閑這一番話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腳,讓葛福順無話可說。

「葛將軍請坐,且听我一言!」盧小閑放緩了語氣,「其實,我剛才在營門外所說關于右羽林軍戰斗力的那一番話,和曾智一事不無關系。自古以來,能戰斗的軍隊都是軍紀嚴明的軍隊,我沒听說哪支軍隊軍紀敗壞還能戰無不勝。右羽林軍軍紀如此,戰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陳玄禮在一旁囁囁辯解道︰「曾智並不能代表右羽林軍全體將士!」

「不知右羽林軍轄有多少軍士?」盧小閑不動聲色地問道。

「轄三千人!」

「那你看看這個!」盧小閑又遞上一份公文。

陳玄禮接過仔細翻看,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是近兩年來右羽林軍在長安犯奸作科之人的名單和所犯罪行,足足有三百七十五人。葛將軍,你是帶兵之人,應該明白,三百七十五人對一支三千人的軍隊意味著什麼!若不整頓軍紀,再這樣下去,右羽林軍就垮了。你說說,我殺這曾智可有錯?」

事已至此,葛福順與陳玄禮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盧小閑起身道︰「你們右羽林內部的事情我不過問,不過我把話摞在這里,包括右羽林軍在內駐守長安所有禁軍,若再有擾民之事,我見一個殺一個,決不姑息,告辭了!」

馮永見盧小閑要走了,心中不由松了口氣,嘴上卻客氣道︰「未將已經備下了酒菜,請府尹賞臉……」

盧小閑故作驚訝道︰「哦,右羽林軍大白天居然可以在軍營飲酒?」

葛福順與陳玄禮恨恨看著馮永,心中暗罵︰「簡直就是一頭蠢豬,還嫌右羽林軍被人家糟踐的不夠?」

听盧小閑如此一問,馮永訕訕不知說什麼好,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干嘛要多嘴。

盧小閑突然笑道︰「酒就不喝了,既然來了,看看你們右羽林軍的訓練倒是可以的。葛將軍,要不你準備一下,讓我開開眼界,如何?」

「不知府尹大人要看什麼?」有了能證明右羽林軍實力的機會,葛福順頓時來了精神。

「搏殺騎術什麼的就算了,看看你們的箭術吧!」盧小閑隨意道。

……

「葛將軍,不知箭靶有多遠?」盧小閑看著校場上豎著的一溜靶子問道。

「一百五十步!」

盧小閑點點頭。

「不知府尹大人如何考校?」葛福順問道。

「考校不敢當,右羽林軍三千人,不可能人人都來射,這樣吧,我隨便點上三人,葛將軍你看如何?」

「沒問題,府尹大人,這是右羽林軍的花名冊,您隨便點!」葛福順將花名冊遞上,說話也客氣了許多。

「不用那麼麻煩,就馮將軍、葛將軍、陳將軍,就你們三人吧!」盧小閑擺擺手道。

「這……」葛福順愣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怎麼?右羽林軍的將軍難道不用訓練箭術?」盧小閑奇怪地看著他們。

听了盧小閑的問話,葛福順有苦難言,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葛福順與陳玄禮長年從軍,箭術高超,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可馮永是靠裙帶關系做了右羽林將軍,哪會什麼箭術,能不能拉得開弓還不一定呢,要是讓他上場,鐵定要出丑,到時候還不知盧小閑會說出什麼更難听的話呢。

「府尹大人,馮將軍今日偶感風寒,你看……」陳玄禮與葛福順是同樣的心思,趕忙在一旁打圓場道。

「偶感風寒?」盧小閑打量了馮永好一會,點頭道,「那就隨便再換個軍官吧!留下九個箭靶,三人同射,每人三箭,依次中靶便可!」

葛福順見盧小閑不再糾纏馮永,不由松了口氣。

葛福順、陳玄禮與另外一名軍官箭術果然了得,九支箭全部射中靶心。

看了看稍許有了些笑意的葛福順,盧小閑斟酌地問道︰「葛將軍,兩百步能射嗎?」

葛福順皺了皺眉頭,軍營中訓練一般都是一百五十步,二百步不是沒有射過,準頭就無甚把握了。可此時讓葛福順說不能射的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葛福順咬咬牙︰「能射!」

「那好!」盧小閑笑了笑不說話了。

二百步的九箭,葛福順中了兩箭,陳玄禮與另外一個軍官各中一箭。

盧小閑似乎沒看到葛福順難看的臉色,繼續問︰「葛將軍,三百步能射嗎?」

葛福順臉色發苦。

不是在逗自己玩吧?

三百步?

開什麼玩笑?

可「不能射」三個字讓葛福順生生咽了回去,一臉苦意道︰「不知道,試試看吧!」

三人的九支箭全部在二百八十步之內便落在了地上。

盧小閑看罷,不置可否道︰「你們的箭術比我想象的要強多了,多謝葛將軍,好了,我們告辭!」

陳玄禮沒听出盧小閑是贊許還是譏諷,愣在當場不知說什麼好。

葛福順想要替右羽林軍找回面子,想也沒想便將手中的強弓遞上,客氣道︰「要不,請府尹大人給我們演示一番?」

盧小閑呵呵笑道︰「我是文官,不會射箭不丟人!」

話音一頓,又道︰「這樣吧,讓我的衛隊試試吧!」

說罷,盧小閑朝著身後的衛隊揮揮手道︰「去三個人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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