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過膝絨毛外套、腳下是一雙平底棉拖鞋。
波浪長發女子怔怔的看了一眼胡生，低頭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接過遞過來的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艷紅豐唇微微張開，朝著胡生輕輕吐了一口煙霧，語氣平淡道︰
「我叫娜娜, 是隔壁足療店的。」
……
金三角洗浴城。
集棋牌、休閑、足療、芬蘭于一體，就在樂城賓館的旁邊，女子這麼一說，喬山點頭表示了解，卻也沒有搭話聊天的意思。
一時間，場面寂靜下來。
胡生眼神不時偷偷瞥向波浪女子，女子似是有所察覺，也不在意，只是眼神迷離的看著眼前的小鎮。
直到將整根煙抽完, 珊珊才看向胡生，似笑非笑的問道︰
「怎麼？一直看我，是需要特殊服務嗎？」
「雖然已經下班了，不過看在這根煙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破例一次。」
胡生眼前一亮，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道︰
「可以嗎？會不會太晚了。」
……
女子呵呵一笑，被夜霧籠罩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語氣嘲弄道︰「弟弟，我們本來就是晚上才上班的。」
她看向一旁靠在路燈旁的喬山，問道︰「要不要一起，給你們打八折。」
「不用了。」
喬山頓了一下，看向胡生，臉色有些怪異︰「你帶著他去吧。」
這個女子的姿色倒是不差。
胡生今年也24歲了，這次出來是該見見世面了。
……
胡生忐忑的跟著波浪女子走了，消失在夜霧之中。
喬山一根根的抽著煙，透過濃霧抬頭看了一眼夜空上的彎月，忽然喃喃一聲，緩緩閉上了眼楮。
「霧快散了……」
春天夜晚的霧來的快去得也快, 這點對于不是喜歡熬夜的人很少知道。喬山繼續嘗試著溝通契合這方天地，過了七八分鐘，夜霧果然淡了幾分。
嗯？
喬山緩緩睜開眼楮，微微皺了皺眉，再次看向剛才胡生和女子離去的方向。
腳步聲由遠及近，波浪女子珊珊再次走來，見到喬山還站在這里，默默地走上前，神情有些怪異，沉默了一下，說道︰
「那個小兄弟……他，睡著了……」
……
是的，睡著了。
珊珊也感到有些奇怪，做了幾年的媽咪，在她眼中天下的男人早就如烏鴉一般黑，誰知帶著胡生回去後，喊醒了一個剛睡著的姑娘，這小子面對還沒月兌衣服的姑娘居然嚇得要跑。
「他……真的是來體驗足療的？」
珊珊嘆了口氣。
搞清楚了情況之後，她只能讓姑娘回去繼續休息，自己給胡生來了次「正經」足療！
太正經了！
以至于她都懷疑胡生是在裝瘋賣傻。
但是才過了一會，那小子就舒服的睡著了。
不就是泡個腳、捏個腳嘛！
珊珊說不出自己此刻是怎麼樣的情緒，有多少年了……來來往往的司機有一個算一個，誰來不都是為了那點骯髒事。
正經人誰來這里真的按腳啊！
奇葩！
……
喬山︰「……」
好樣的，胡生！
不愧是你！
「胡生是個孤兒，他從小在海邊小島上長大，沒來過大陸，心思單純，既然睡著了就別喊醒他了。」
「他叫胡生嗎……」
女子點了點頭，裹了裹大衣，正想說什麼，忽然听到漸漸傳來的高跟鞋踏地聲，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黑大衣，碎花裙，圍著圍脖，和她發型相似的女子正緩緩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戴眼鏡的憨厚胖子。
正是蘇米和她的哥哥。
兩人默默趕路，見到喬山和珊珊也不說話，低著頭錯過身子向著賓館方向走去。
喬山歪了歪腦袋，瞥看向蘇米的背影。
這是要開始玩「老師好」了？
畢竟是江河的一場「艷遇」，他倒是不打算阻止這場仙人跳，只是從口袋再次掏出一盒煙，示意珊珊道︰
「還抽嗎？」
「不抽了。」女子搖了搖頭，從蘇米身上收回目光，面無表情道︰「我很少抽煙的，今天是例外。」
……
……
過了一會，等蘇米走進了賓館，珊珊忍不住問道︰「你們一起來住宿的有幾個人？」
「四個。」喬山道。
「四個男的，還有兩個在賓館里。」
珊珊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下眼前的男子。
因為胡生的單純，加上眼前男子看自己時坦然的目光，她對于喬山他們已經有了一些好感，不願意讓他們卷入是非。
可蘇老三是當地有名的賴子，她雖然不怕對方，但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如果不是有必要，她也不願意就這麼得罪對方。
「問個問題，對這種破壞行業規則的，你們怎麼看待？」喬山忽然問道。
珊珊愕然道︰「你……你知道？」
喬山笑道︰「仙人跳嘛，那輛破桑塔納上的人玩的不是這個嗎？」
珊珊點頭，真誠的勸說道︰「你的朋友應該給他們打電話了，這些事我們本地人不好摻和，既然你看出來了，還是回去提醒一下吧，不然只能破財免災了。」
……
「打電話？他們不會的……」喬山搖了搖頭，又問道︰「再問個問題，那個賓館的女服務員是什麼人？」
浩漢倒是那種會打電話的人，但顯然和江河住在一起時不會這麼做。
這是場自助式仙人跳。
珊珊︰「是蘇老三的閨女。蘇老三是……」
「懂了！」
喬山點頭，沒有去听珊珊後面的話，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鈔票，遞給了珊珊︰
「這里有五千塊錢，我把胡生交給你，如果他要回家你就幫我把他送回去，地址是東極鎮廟紫島。」
「如果他不想回去，你就幫我照顧他幾天，我要送朋友去西邊支教，過幾天回來再把他接走。」
「不需要多盡心盡力，但也別委屈了他，更不能欺負他。事情做好了，等我回來再給你五千塊，怎麼樣？」
……
珊珊︰？？？
她只是個足療店媽咪啊！
今天踫到的倆人咋都不按套路出牌呀？！
照顧人？
怎麼照顧？
這也不在她們的業務範圍之內啊！
下意識接過錢，珊珊有些吃驚道︰「你們不是一起的嗎？你不帶他一起走嗎？」
喬山扔掉煙頭，用腳捻了捻。
離開了倚靠的路燈柱子，嘆了口氣，說道︰
「胡生自小跟在我後面長大，從來沒獨自生活過，也從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現在我要做的，不是帶他一起走，而是讓他自己去認識這個世界，去和這個世界談談。」
他已經在胡生身上種下了印記，出了意外自己會感應到，印記也會自主保護胡生，所以喬山並不擔心胡生的安全。
接下來，是該讓他自己學會長大了。
「是這樣啊……」
想著胡生那憨傻單純的樣子，珊珊臉上露出淡淡微笑，隨手將錢塞進大衣里，說道︰
「把他交給我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
浩漢的那輛SUV擠一擠還是能坐下五個人的，喬山當然不是因為蘇米的原因才丟下的胡生。
這個珊珊似乎有點本事，至少能罩得住胡生。
把胡生托付給她，自己也能放心。
以喬山的目光自然看得出來，雖然珊珊身上帶著一股風塵氣息，卻並不是那種人。
洗浴城媽咪？
應該是了。
不想深究對方的身份，看到賓館那邊江河已經開始去踹防盜窗，已經徹底熱鬧起來，喬山遞給珊珊一張手寫的電話號碼，說道︰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有事情就聯系我。」
說罷，他點了點頭，掏出車鑰匙，朝著女乃色SUV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