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天有不測風雲

作者︰江山不落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軍令已下,董彥平營目前的任務是收集相關情報,並為後繼大部隊的入列提供便利。他的營有3個步兵連,外加一個機槍連。由于處在邊塞,團部還撥給了一支幾十人的馬隊,這些構成全營的主要力量。

偵察部隊都已經派出,和哈密的新疆守軍也已經取得聯系,雙方共同發力,截斷了從黑喇嘛老巢伸向疆、甘兩省的通道,讓黑喇嘛成為瞎喇嘛,先下一城。

與此同時,張漢卿也在陝、甘、寧各地屯積糧食和草料。進入西北以來,由于交通所限,軍事上所用馬匹比正常多了許多。幸好他腰桿粗,所有師屬騎兵團一定配置到位,炮兵和輜重兵也額外添置了許多騾馬,使得人民軍在西北地區的機動能力大大增加。

也就因此,他的補給比正常部隊多出許多。對黑喇嘛用兵,千里跋涉,更需要騎兵的作用︰糧食、草料、飲水等必需品,帳篷、棉被等御寒物,炮彈、子彈、大炮等裝備,這些是靠人力無法遠程運輸的——後世的長征那種艱苦在目前形勢下既無必要也無可能。好在蒙古內亂終于平息,以那蘇圖為省長的蒙古政|府收購了許多馬匹供人民軍征用,西北人民軍的幾個師都即將達到平均每兩人一匹馬的比例,成為熱兵|器以來世界上馬匹比例最高的軍隊。

12月16日,張漢卿在蘭州誓師,第2師主力及第4騎兵師近兩萬人參加了這次活動。戰前動員早就進行了,各官兵對此次入剿黑喇嘛都是戰意盎然。10倍以上的兵力,能征善戰的人民軍戰士,消滅不了這群匪軍是一種恥辱。至于入疆,以楊增新萬余人的兵馬,怎麼著也無法螳臂當車。此入由甘入疆,基本上是一次旅行。

山上,山下,紅旗招展如畫。張漢卿面對數萬將士,慷慨激昂。好的政治家,必是一個好的演說家,至少要能激起下屬的勇氣和熱情,這才是好的領導。在這幾年的軍旅生涯中,張漢卿堅持在基層模拿滾打,從戰爭中學習戰略戰術,現在已經成為名符其實的一方統帥了。少帥,從當初的尊稱,變成現在的地位的象征,是張漢卿奮發圖強的結果。

本來是晴空萬里,忽然間一陣陰雲彌涌,遮光蔽日,使大地一片昏暗。然後一陣大風揚起,把粗大的沙粒放肆地卷起灑在眾人的頭上。數萬官兵,紋絲不動,任由紅旗呼喇喇掀起,任它狂風帶著沙粒打在臉上。人民軍已經成為一支戰斗的精銳,經得起任何考驗。

可是坐下的馬、運輸輜重及武器的騾子卻驚慌不安了,它們有的亂啼淒叫,有的抖動軀干,似要把人甩出去,或是要撒蹄開奔。這是很不正常的情況,軍馬不同于民馬,大炮的轟炸有時候都不會讓它們亂了陣形。

韓麟春覺得不安,他向張漢卿說︰「少帥,天降異相,在古時都不是出兵的好征兆,你看我們是不是擇日再行?」雖然受過近代軍事教育,骨子里對一些反人類現象充滿畏懼感。

張漢卿是什麼人?受過現代高等教育,對《三國演義》里那些渲染氣氛及妖魔化的情節嗤之以鼻,所謂的「祥瑞」與「警示」都無一例外地有人的因素在作梗。帶兵打仗,怎麼能說延期就延期?人定勝天!

「西北風沙本來就多,一陣大風就能掀起一片沙丘也並不稀罕。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韓大哥對這個心存畏懼,倒是讓我嘆為觀止。」張漢卿如此調笑。後世北京起風沙時遮天蓋日,那是人禍,而非天災。

是嗎?韓麟春搖搖頭,是自己太多心了。長年倥傯生涯,竟然使自己一介軍人忽然間有了不安的念頭,這種靠感覺做事的人民軍高級指揮官是不是不太靠譜啊?他自嘲地笑笑。

可是異樣的事情接二連三︰晚飯時取水,本來井水本湛靜無波地,倏忽渾如墨汗,間有泥渣上浮;被圈的馬匹不停嘶鳴、不吃食、有幾匹還撞破欄柵,渾不顧滿身的血;夜半晦黑,天色忽然工朗,光明照耀,和白天無異…

前者報到總部,大家都在怪異中,後者不用報告了,因為大家都處在一個天空下,這不,張漢卿看到本該漆黑的天空如此反常,早已經呆了。

軍營里說什麼的都有,各級軍官都在竭力約束。怪不得這些軍人,很多人還不識得字,對于這些怪異不能用常理度之,便自然有些不安的想法閃上腦袋,傳說與迷信就是它傳播的土壤。

張漢卿絞盡腦汁地思索,民國九年到底出過什麼事情?那邊郭松齡也在不安地觀望著,根據老人傳來的一些經驗,他覺得此次不能以常情看待。

「少帥,會不會是地震?」

地震!張漢卿渾身一震。可不是麼,這些都是和傳說中地震類似的場景啊!當年汶川地震之後,曾經大廣而特廣其震前的種種異常,什麼冬蛇出洞、魚躍水面、豬牛跳圈、雞飛狗跳等等。而且,似乎記得作為震後的科普,提到在民國九年,中國是發生過一次震驚中外的大地震的。時間好像就是隆冬、應該就離現在不遠,地點嘛,海原!是海原大地震!

張漢卿靈台一陣驚悸,自己竟然在穿越後親身面臨這場大地震!這被認為是中國內陸地區近代歷史上發生的最大地震,最終統計死亡人數達27萬之多。在地廣人稀的西北荒僻之地,以及總人數只有後世三分之一的民國時期,死亡人數竟超過後來的唐山大地震,足見其慘烈程度,可想而知這27萬人代表的是什麼樣的意義!

他不敢怠慢,急忙向郭松齡等人說︰「是地震!這還將是一個史無前例的大地震!現在傳達我命令,全體官兵都離開磚瓦樓房,向空曠地宿營;馬上向甘、寧、青、陝各省政|府發電,要求他們層層下達防震通知並開始做好救災準備;向沈陽總司令部發電,要求迅速準備過冬用的棉衣和帳篷以備急用;各地人民軍立刻作戰備動員,準備全力投入救災!」

一連串的命令讓韓、郭都很吃驚,郭松齡很不安地說︰「少帥,我只是猜測,算不得準。」在這大戰的前夕,人民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少帥為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感覺和猜測而大動干戈,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如果沒有確定而要求地方備災,我怕會引起驚惶。」

張漢卿此時已幾乎跳起來︰「確定無疑!」這些天來他一直覺得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但是始終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現在知道一定是這個了。雖然時間不敢完全確定,但這個事件是客觀存在的,因而提前、如果有機會提前布置,將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入疆的部隊暫緩行動,立刻成立防震救災總指揮部,以海原為重心,周邊隆德、西吉、景泰、靖遠為重災區,其它外圍視情況而定。電令以急件形式發出,通訊一定要快速,要把損失降到最低。」

為什麼抗震救災一定要軍隊參與?因為它令行禁止,效率不是一般的高。來自西北地區最高軍事機構的命令喚醒了馬麒、馬福祥、馬廷勷、于右任等四位地方最高行政長官,他們在完全模不著頭緒的情況下立刻以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想法展開了動作,因為少帥的電文很短很急促,根本未讓他們有置疑的機會。

正是這種不清楚、但不敢誤事的心態,使得政令極為通暢,無形中救了很多人。像于右任,懷著對少帥大公無私的欽佩,立刻在發布政令的同時在深夜的西安進行大動員;西北三馬,本來在地方就深孚眾望,他們的命令也在第一時間通知到了各縣。

至于下一層級,對不起,晚了。

晚8時零5分還是6分,在中國某些城市以及和它鄰近的國家,觀測到一些異常現象。不能說成都、大名、上海和海防相距很近,要知道從成都到大名大約1200公里,從上海到海防大約1900公里。可是,在上述時刻,在成都法蘭西領事館,在大名的耶穌教徒傳教團,在上海的英國信賴館和在海防的天文台內,所有鐘表立刻停擺。

在這些城市和所有其他許多居民點,坐在飯桌旁的人們忽然看見,吊燈開始擺動起來;

在大名以北的板夏,三個閑談的傳教士忽然感覺到惡心欲嘔,他們覺得地板就像船舶上的甲板一樣開始搖擺起來;

在距中國海1250公里遠的一個地方,走向市場的主婦們突然覺得暈船,北京和天津的居民也有同樣感覺;

一艘從上海出發駛向香|港的英國「Deva

ha」號客輪行至汕頭外海時感覺到像地震一樣強烈的震動,以至于船長以為可能是船撞在了淹沒的漂流物上…

這是蘇聯一位佚名作家撰寫的《一九二零年的中國,西方忽視了的災難》的開頭部分,整個世界幾乎都感受到了地震的影響,而影響最深的,無疑是處在地震中的西北,在震中的海原。這里已經成了佛教中的阿鼻地獄,正經歷著生離死別的殘酷考驗。

大亂之世有大災,這是中國人民苦難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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