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柳暗花明,扳回一局

作者︰四月的顰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我的媽呀——」

望著地上碎掉的手鐲,蘭心駭然驚叫,身形栗抖不止,清俏的小臉上一派死灰色澤。

顧雲汐也是全身如石化一般定于原地,怔怔瞪圓錯愕的兩眼,腦中完全空白。

三人之中唯有宸王興高采烈,對著那碎掉的翠鐲拍手大笑︰

「碎的好、碎的好!寶貝壞掉了、如今壞掉了!哈哈哈,有意思!」

靈光一現,顧雲汐神情激動起來,驟然舒展眉頭,眸色犀利而閃亮,猛擊手掌道︰

「有啦、有啦!我想出讓犯人自現原形的計策了,這還要多謝宸王殿下。」

話音未落,她就迫不及待湊到蘭心耳邊,一番密語。

她的對面,宸王沉聲睇視著機智的女孩,眸底絲絲精光如曇花綻過。抿唇輕笑間,微挑的眉色淡然清朗,少了幾分濁色。

……

翌日清晨,天氣極好,陽光明媚,不灼不燥。微風拂動,少了幾許暑末的悶熱。

儲秀宮庭院里黑壓壓的跪滿了人,掌事公公嚴桂冷臉立于廊下,身後一排內侍手持棍棒,容色肅然。

「昨個兒正殿失竊,丟了萬歲爺賞賜娘娘的鐲子,儲秀宮所有侍者皆逃不月兌嫌疑。若然犯人不肯站出自首,咱們便日夜在院里頭跪著!」

宮人們一個個惶惶低頭,誰也不出聲。

顧雲汐內心早就防備,故不像其他人那般緊張。她偷偷將頭抬起一個小高度,恰巧過道對面跪著的蘭心也在這刻舉頭。

兩個女孩悄然對過眼神,神色心照不宣。

時間點點流逝,正午的日頭越發毒烈,攀到庭院上空,像是滾滾的火浪凌空潑下來,要把大地燎為灰燼。

宮人們漸漸頂不住了,不時有人昏倒,被內侍拖下去,用冰水澆醒了又給拖回來跪在原地,身形搖搖欲墜的著實可憐。

然許妃這次是真動怒了,丟了御賜之物,當是鐵了心的要尋回來,對下人施加重罰在所難免。

久時下跪,顧雲汐的膝蓋已經麻木,腰酸頭痛的好像中暑,感覺著實不輕松。

渾身汗如雨下,她強睜兩眼直視被陽光晃得白花花的地面,感覺頭暈目眩。

到底是誰那麼可惡,偷了娘娘的手鐲還要陷害我?

若她還不肯出頭,這滿院的人不知還要沒黑帶白的跪上幾天幾夜!

就在顧雲汐怨恨揣度之時,並排的隊列面有人揚聲︰

「嚴公公,奴婢知道是誰偷了娘娘的鐲子!」

說話之人正是宮女是韻梅,在偏殿當值,有東西傳運的時候,也會被派往正殿來。

她的話音才落,各色目光便向她齊刷刷的投過來。韻梅神色現出一驚,繼而迅速收斂,保持著適度的平靜。

顧雲汐引頸扭頭看向她,眸色漸厲,內心了然。

原來是她!

嚴桂疾步沖到韻梅面前,陰柔的嗓音持有一絲肅冷、一絲謹慎。

「你說,是誰?」

韻梅水眸牽動,冷目向隊伍左翼瞥一眼,狠聲道︰

「是暮雪偷了!」

在一陣竊竊私議聲中,顧雲汐瞪起眼楮,裝出氣憤驚慌之色,遙看韻梅辯駁︰

「你胡說——」

嚴桂也覺詫異,擰眉追問一句︰

「韻梅,你說鐲子是暮雪偷的,可有證據?再者,你既知真相,為何此時才肯說出?」

韻梅眉睫輕翹,容色鎮定,青素一笑回答道︰

「回公公,奴婢昨日看到暮雪曾在正殿娘娘的妝台前徘徊,懷里鼓囔囔的。我那時就覺有異,便與她打招呼,誰知她竟慌慌張張的就跑了。

如今宮里失竊,方才奴婢就在回想,且公公說要犯人自首,奴婢才沒有馬上揭發。」

顧雲汐默默持著跪地不動的姿勢,容色不卑不亢,出奇的沉靜,唯有精致的嘴唇微是挽笑,蓄起一抹殺機。

待韻梅言之鑿鑿的講完,嚴桂怒不可遏,氣呼呼的邁步趕到顧雲汐身前,雙指點向她,厲聲厲氣道︰

「屠暮雪,你認是不認?娘娘待你不薄,你恩將仇報?」

顧雲汐俯首,面色陰沉如海︰

「回公公,奴婢冤枉!」

嚴桂翻眸,對廊下內侍揮手︰

「去她房里搜搜!」

內侍領命,走到一間耳房前,踹門而入。不多時,人回到庭院,將那壓花的紅色錦盒交給嚴桂。

嚴桂的白臉頓然掀起驚濤駭浪,緊接著將陰鷙的眼神狠剮向顧雲汐,繼而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

一瞬間,他大叫一聲,臉色青紅交替,像是神智失常,顫巍巍的張嘴大口大口的喘息,險些差過氣去。

好在他任掌事許久,經事頗多,很快就強迫鎮定下來,一手將盒蓋緊緊扣下,對兩旁呼喝︰

「將屠暮雪拿下!」

眼下事態發展盡數在顧雲汐的掌控之中,又見內侍們窮凶極惡的朝她撲來,她立刻擺出一副受驚的模樣,六神無主的匍匐向前,在嚴桂腳下痛哭流涕︰

「公公饒命,奴婢冤枉啊!奴婢真沒偷娘娘的東西——」

「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嚴桂立目橫眉,注視內侍們倒剪了顧雲汐的雙臂,青著大臉對她拍拍手里的錦盒。

然一想到盒里御賜的手鐲如今又是另一番樣貌,嚴桂又是咂舌又跺腳︰

「你這賤婢不止偷盜,還將御賜的寶貝給、給……哎呦,快給咱家把這不知死活的給綁了,等待娘娘發落吧!」

顧雲汐爬在地上掙扎幾下,哭喊起來︰

「請公公手下留情!暮雪尚有兩句話講,講完後死而無憾。」

「你這賤婢還敢……」

嚴桂怒極,上前舉手正要狠攉顧雲汐,身後響起的細膩婉約之聲,止了他的瘋狂︰

「東西既然尋到了,咱們且听她還有何話講,講過再罰不遲。」

嚴桂面色微驚,慌忙轉身下跪,頷首低眉道︰

「娘娘萬安。」

許妃在錦竹的攙扶下穩步邁過門檻,立于描彩琉璃廊下。

目光無緒無溫,輕輕落向顧雲汐淚水泛濫的面頰,只相隔數尺,那淡然的眸色都能讓顧雲汐清晰感覺到入骨三分的寒涼。

顧雲汐奮力掙開內侍的禁錮,屈身跪地,委屈的抽泣道︰

「娘娘開恩,奴婢自進宮以來承蒙娘娘厚愛,報答都恐不及,豈敢有負娘娘,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前次風波才止,如今再受冤枉,奴婢心有不甘啊!」

在講這番話時顧雲汐故意用了「再受」二字,就是要提醒許妃,此次偷盜事件與上回自己被拿入司禮監,存有必然的因果關聯。

許妃听後鼻息悶哼,眸色沉沉︰

「橫豎本宮的東西在你房里被搜出來,你居然還說自己受了冤枉?」

顧雲汐深拜,「咚」的一聲,額頭緊貼地面。

她振振說道︰

「奴婢賤命一條,雖死不足惜,只是心中有一事不明。請娘娘看在奴婢與您主僕一場的情分上,讓奴婢問韻梅一句話,問過之後奴婢即刻領罰。」

許妃緩緩搖頭,低眸望向她︰

「你要問什麼,便在這里問吧。」

「謝娘娘,奴婢要問韻梅姑娘,奴婢的崗值原本就在正殿,每日為娘娘的妝台除塵一遍,有何不妥?倒是她,身為偏殿的婢子,昨日無有您的傳召,卻跑到正殿來所為何事?她又是幾時看到奴婢,與奴婢打招呼的?」

比乃最關鍵的問話,可謂一針見血。如此真相究竟怎樣,已是不言而喻了。

在場之人,包括方才還盛氣凌人的韻梅,此時皆是一臉驚駭。

許妃瞬間容色訝然,美目彎動,流露出幾分欣賞。

嚴桂一旁暗暗點頭,悄悄湊近許妃,壓低嗓聲,神色艱難道︰

「奴才萬死,請娘娘千萬不要動怒,您先看過這個。」

許妃睨眸注視嚴桂打開錦盒,即刻間錯愕神色凝于精致的容顏,好像一池平寂的湖水突然落入重石,千漪萬浪,滌蕩難休。

半刻咬牙,許妃眉色冷厲,一對拳頭在衣袖內握緊,倏然揮起︰

「好個韻梅,居然賊喊捉賊,妄想栽贓他人?將她帶下去,即刻杖斃!」

韻梅跪地戰戰兢兢,已被顧雲汐的連聲質問逼到再無退路。

頭頂上方,許妃勃然震怒之聲才落,前後就有幾名內侍圍來。

韻梅從不曾見過這等陣勢,加之心虛作祟,立時嚇到魂飛九天外,身子軟綿綿的如同爛泥倒地一灘。

懷有一絲僥幸心理,韻梅舉頭看向許妃,口中喊嚷︰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昨日閑時確是到過正殿,卻是向蔓冬詢問是否有物件傳往淨室,可這非是代表奴婢偷了東西,故意嫁禍暮雪啊!」

許妃冷嗤,斜看嚴桂一眼。嚴桂會意,邁起八字細步走向韻梅,在她眼前將錦盒打開。

韻梅一對驚愕的目光直直杵向盒里,舌頭瞬間僵硬,像在口中打了結,音色不清的結巴起來︰

「怎麼會……怎麼會……昨日我看它時,它還是好的……如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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