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許妃出面救宮婢

作者︰四月的顰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四目相對——

顧雲汐堪堪撐起上半身,猩紅驚愕的眸,死死盯著面前那清冷絕俊的容顏。

一載之別,如隔千年!三百多天的相思一時間擰在心口,是百轉千回的煎熬。

彼時分離,他身染劇毒臥床奄奄;此刻相見,他容色大安,一張臉依稀如常,面容沒有太多變化,仍是眉目如畫、身姿挺拔,宛如降世的神明般的高貴而疏離。

真的,相逢了嗎?

顧雲汐屏吸哀哀的看著,對眼前人幾乎望眼欲穿。倏然,腦中憶起從前的一幕幕。

縈繞在鼻間的冷香氣息,終使她能肯定,回憶的畫面里,那為她梳頭添妝、抱她于雪地行走、溫柔擁她同眠、親手將紅繩結與她的腕上,眸光永如星河璀璨的俊美男子,如今真的就在眼前!

情緒陡然崩潰,淚水肆意決堤。顧雲汐忘乎所以,血淋淋的小手不受控的伸出,顫巍巍的抽泣︰

「督主……冷督主……」

淒切低迷之聲令冷青堂心頭微震,眼光一刻空茫。

柳秉筆垂眸瞅準地上桀桀抽泣的血人,嗤之以鼻道︰

「嘿呦!到底是咱們爺厲害。方才還挺尸不吭聲的一個人如今見了您,倒嚇得先哭開了!」

冷青堂心緒莫名,緩步行至顧雲汐的面前。

剛剛,兩對眼神相觸的剎那,他看到她那渙散無神的眸光瞬間大熾。

那絲炯亮,仿是對執著、堅韌態度的表達,竟帶給冷青堂一種強烈的久違感。

驀地,幽深的眼眸閃過一抹難以名狀的痛色。

他眉頭緊鎖,訝異的注視地上傷痕累累的女孩,鬼使神差的蹲身,探究的目光與女孩含淚的眸子挨近。

外面傳進的惶惶聲音令冷青堂驟的回神。

「督主,儲秀宮許娘娘帶人到司禮監來了。」

一陣天旋地轉,顧雲汐倒地,人事不省。

……

冷青堂率眾趕到司禮監正廳,正見儲秀宮之主許元嬌端坐在檀木雕花高椅上,形態華美雍容,手拂紅梅瑞雪的瓷白茶杯。

裊裊煙氣從杯中升騰而起,烘著茶香四溢,將許妃膚光雪肌的容貌描畫得氤氳朦朧。

冷青堂正正衣冠,向上拱手行禮︰

「微臣見過許妃娘娘。不知娘娘玉輦駕臨司禮監,臣未及迎接,望娘娘恕罪。」

許妃眼楮不抬,睫毛濃密低垂,自顧自的品著香茗。

櫻唇輕啟,柔和平穩之聲穿過清淺的煙霧,令人辨不出情緒︰

「冷督主是朝中重臣,素來勞苦功高甚得龍心。像本宮這等手不縛雞之人,既不能為皇上排憂解難,又于江山社稷無功無勞,自然入不得某些人的眼了。」

冷青堂迅速撩袍跪在地上,身後一眾太監隨從跟著伏拜。

頷首時,冷青堂悄生挑高一側眉梢,神情不瘟不火︰

「娘娘這話可是要誅殺微臣?無論娘娘有何吩咐,臣都願馬首是瞻、肝腦涂地。」

許妃輕睨一眼,冷哼︰

「本宮何德何能,敢教堂堂的督主大人肝腦涂地?您手握東廠,又是司禮監首座,可謂生殺大權獨攬。怕是本宮無心對付督主,督主便先要對本宮下手了!」

冷青堂急忙叩首︰

「微臣並無此心,請娘娘明鑒。」

許妃放下茶杯,玉容幡然擰緊,直視冷青堂的美眸盛放出怒火,恨意沉沉︰

「你叫本宮明鑒?既是你司禮監到儲秀宮拿人在前,本宮此時便親自來問一問,督主大人眼里究竟還有沒有本宮?!」

冷青堂毫無驚慌,向上拱手。既知許元嬌的來意,開口間也絕不能轉彎抹角︰

「娘娘有所不知,因是司禮監查訪到七月七日當晚,儲秀宮宮婢屠暮雪回宮時辰有異。司禮監為謹慎起見,特將此人拿來審問。時逢娘娘未在儲秀宮,因此才未及時通秉娘娘。」

許妃容色微動,五指輕捻錦服的金線滾紋寬袖,端柔的眸中淬起勢在必得的決然︰

「屠暮雪出自儲秀宮,她犯事理應先由本宮細查。若然他日皇上、皇後問起,本宮才好作出交代。

來司禮監之前,本宮曾親自閱過七月七日當晚屠暮雪出入神武門之時辰記錄,僅是那頁紙並不夠成有力證據,以證明她與皇宮失竊案件存有任何關聯。」

柳秉筆緊攏雙手跪地,一對松弛的眼皮低垂,將絲絲不甘強壓于瞳眸中。

許妃這頭話音剛落,他那里便急急回道︰

「娘娘有所不知,司禮監決意拿人,也是得了人證在先。曾有宮人出面舉報屠暮雪那晚自神武門入宮後,並未立刻趕回儲秀宮。」

許妃听後淡然一笑︰

「本宮此番前來,一同帶了柳公公口中說的‘人證’。正好本宮今日閑得很,便與你們一起再問問她。」

說罷,對身後內侍一揮手。

內侍轉身走出正廳,很快帶進一宮娥來,正是儲秀宮的翠巧。

翠巧已知禍事臨頭,一進來就跪在許妃面前,神情惶恐凌亂,不敢抬頭。

許妃柔雅的面容突的板起,清眸之中幽光凜冽,直射向腳下哆哆嗦嗦的宮婢,平靜的話語慍起沉沉怒意︰

「翠巧,本宮問你,七月七日當晚你去過哪里,幾時回的儲秀宮,之後你又做過什麼?」

翠巧低垂頭顱,肩頭擻動,結結巴巴的回︰

「回娘娘,奴婢、奴婢那晚酉時出宮,與韻梅同到夜集市游玩,未及半刻時辰回到儲秀宮,伺候娘娘沐浴。」

許妃緩緩點頭,瑰麗的嬌唇抿動,笑意冷然淺淡︰

「確實,那晚當值伺候本宮的人是你。而你並非才入宮的新人,該知本宮入浴的習慣,少則也需一個時辰。

那晚本宮于亥時安置,便是說,你伺候本宮出浴後,能夠回到耳房就寢的時辰,最早該是戌時末……」

語頓,許妃澹然低眸,胸有成竹之態睨向翠巧。

翠巧不知娘娘用意,咬唇用力,想都不想的附和︰

「是、是,奴婢回房休息,確是在戌時末。」

許妃得意的勾起紅唇︰

「你回房時,才見到暮雪也在房中?」

「是!」

翠巧篤定,又是點頭。

「啪」——

許妃猛的擊案,容色憤然︰

「大膽奴才!戌時末以前你既在淨室伺候本宮,人都未在耳房,是如何親眼所見暮雪那時不在房中?又是如何得知暮雪戌時末才回宮中?!」

翠巧十指緊扣,連連磕頭如搗蒜︰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只因奴婢戌時末下值回到耳房,正撞見暮雪坐在床畔容色有異,渾身污濁不說,裙上還有血跡,想必是才回不久。

奴婢後到司禮監揭發,也是怕入宮新人行為不端,影響咱們儲秀宮的聲譽啊!」

許妃嗤聲,滾著怒火的眸子別向旁處︰

「好奴才!你是為著儲秀宮,還是為司禮監的五兩賞金,真當本宮心里沒數?為儲秀宮的聲譽?哼!你可知,儲秀宮的聲譽全是被你這愚蠢的奴才敗壞干淨了——」

翻眸又看冷青堂︰

「冷督主,想必你已听清了。這賤婢並未親眼目睹屠暮雪幾時回到儲秀宮中,她所證之辭不能作數。」

冷青堂容色沉沉,不慌不忙拱手低頭︰

「微臣斗膽,眼下還有一事不明。即便這位翠巧姑娘未能證實屠暮雪回宮之具體時辰,總歸親眼看到當時她的衣衫不潔。

容微臣核實屠暮雪渾身泥污所為何事,確無異處,臣即刻放人。」

許妃眯眸,鎮定淺笑︰

「督主大人既問此事,本宮恰是知情人。

那晚戌時以後風勢漸疾,本宮怕損了庭院里的鳳仙花,便命暮雪將花移入花房。

誰料她手腳不穩,摔跤時打碎了花盆,該是清理花泥時弄髒了身。至于身上的血跡,女孩家的事……想來你們這群內官也是清楚吧?」

冷青堂神色一凝,須臾轉面吩咐手下︰

「放人!」

月上眉梢,宮道一側,冷青堂目送儲秀宮浩浩蕩蕩的儀仗消失在紅牆的轉角。

炯澈的目光淌在夜色中,幽幽的越顯深邃。眉宇氤氳,淡鎖了心頭情愫。

腦子里翩然回到暴室那一幕邂逅。

進而,內心莫名的情感再次涌起,絲絲拉拉、若近若離之感,究竟是什麼?

那面容、那五官分明不是記憶中的人,為何她的聲音,她的眸光、連帶她哭泣時的樣貌,俱都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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