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廠顏(甜寵) 第六十三章 怒殺督尉

作者︰四月的顰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回到督主屋中,二擋頭盧容關上屋門就急不可待道︰

「督主,方才飯桌上那姓劉的太過張狂,您怎麼不讓我狠狠教訓那莽夫一頓?!」

冷青堂微搖頭,深沉道︰

「劉彪曾在神王麾下任參領,對付他並不急一時。艾青,你查到什麼了?」

大擋頭回答︰

「果然不出督主所料,太守府糧倉全在地下,十個有八個都是滿的。城外災民餓得扒雪,這狗官不但肯開倉放糧,居然還在自己府中逍遙作樂!」

冷青堂一記鐵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茶杯亂濺。

他氣得語音顫抖,厲聲吩咐︰

「把郭太守那狗官給本督帶過來——」

很快,三擋頭趙無極把郭太守押來了。

兩腿邁進門檻的剎那,郭太守就嚇得身子如同軟泥,曲膝在冷青堂眼前跪倒。

「督主饒命,冷督主饒命啊……」

「你這狗官!城外災民如蝗,每時都有凍死餓死的百姓,太守府里明明還有存糧,你非但不肯開倉,自己還有臉躲在官邸里花天酒地,你欲將本督置于何地?將皇恩置于何地——」

冷青堂對郭太守一番訓斥,眸光滾著沉沉怒意,聲音狠厲威壓。

他的身邊,三個擋頭挺身站立,雙臂環抱冰冷冷的睨視郭太守,好像神廟里面怒目圓睜的護法,隨時都會出手軋殺一切邪惡。

郭太守抖似篩糠,勉強撐著身子,對座上的冷青堂連連拱手︰

「督主息怒,容下官向督主通秉。當初下官聯合奉元幾位鄉紳籌糧,開設粥棚舍粥。各郡災民聞聲而來,紛紛涌入奉元領糧,騷亂事件發生。

之後劉督尉帶領駐軍進入奉元平息了暴動,並下了軍令關閉城門,不準外來災民再進入城中。如今府內糧倉里的存糧,幾乎都是劉督尉帶來的賑災糧。他不叫下官開倉,下官實在不敢違抗軍令啊,還望督主饒下官之罪……」

郭太守話到這里,哽咽得再也繼續不下去了。

「本督再問你,你府中舞姬成群,每時管樂絲竹,又是何意——」

冷青堂狠聲質問的同時,鐵掌又落到桌案。

郭太守嚇得身子縮成一團,不住扣頭︰

「督主饒命!督主饒命啊!白災作亂伊始下官連同家眷便日夜無眠,輪流在奉元各個街道舍粥安撫災民,哪里還有心情享受。只是那劉督尉是個多事難纏的主兒,在下官的官邸駐扎,每頓務要有酒有肉,還要有歌舞助興。

更是因他早年跟隨神王南征北戰立過功績,每每以此炫耀。下官官職卑微,又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兒,實實不敢得罪他啊!」

「督主,太守此言不虛。」

大擋頭艾青此時彎腰湊到冷青堂耳邊,小聲回道︰

「剛剛屬下還听這府里的下人們議論,說那劉督尉是個酒色之徒。昨天看上了太尉府里十二歲小丫鬟,愣將她逼到柴房里強佔了身子,府里上下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冷青堂听得胸膛渾悶,滾滾怒火就快噴燒出來。

許多年,他都不曾有過今天這般盛的火氣,不覺將滿口銀牙狠狠咬住︰

「簡直就是強盜土匪——」

轉眸再看地上匍匐不起的郭太守,冷青堂硬聲斥責︰

「你身為一郡之長,是黎民的父母官,怎可這般懦弱?連府中下人都保護不了,如何保護滿郡百姓?!」

「督主饒命!饒命啊——」

郭太守被他罵到抽泣,連連磕頭不已。

這時,一名番衛疾步走進來,躬身下拜︰

「啟稟督主,城外災民聚集暴動,城門就快被他們攻破了。劉督尉命人在城牆上架起了弓箭,準備向城外災民放箭!」

「混賬!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冷青堂神色暴怒,大喝一聲,帶領郭太守與東廠的人趕往出事地點。

只見奉元城門緊閉,門上釘著重重疊疊的厚木板。門的另一邊,猛烈的撞擊一遍接一遍。

隔著城牆,冷青堂就听到外面震耳欲聾的叫喊,盛勢不次于兩軍交戰的修羅場。

城牆上面火光通明,弓箭手已撐滿弓對準城牆下方,銳利的箭頭被火光映襯得閃閃發亮。

那肥頭大耳的劉督尉此時正向城下喊話︰

「無知蠢民,若再放肆,本軍可要放箭了!」

城下掀起陣陣憤怒的浪潮,聲勢高漲,根本听不清災民們罵的什麼。

「放箭!」

劉督尉勃然大怒,命令一名弓箭手放箭。

「住手!」冷青堂及時趕到,斷喝一聲制止。

「劉督尉,你想干什麼!」

見是東廠提督來到城上,劉督尉不屑的冷笑︰

「督主大人看不到嗎?刁民暴動,不殺雞儆猴,難平暴亂。」

冷青堂在城牆上往下看,底下黑壓壓的人頭攢動,如汪洋咆哮怒吼,一個個面目猙獰著。

深冬凜寒季節里,城外卻濁氣鋪天及地,隨眾人的咆哮撲面而來,令冷青堂一陣目眩,震驚而心痛。

「弓箭手退下,違令者斬!」

冷青堂朗聲吩咐,果斷之聲飄蕩在深冬的夜色里,更是冰寒得沒有一絲溫度。

弓箭手被欽差這副凜然決絕的氣勢鎮住,紛紛收了弓箭。

可他們的督尉此刻也在城上,一時之間氣氛尷尬,弓箭手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不準撤!不準撤!」

劉督尉見狀急紅了眼,幾步沖上來。三擋頭趙無極恐他對督主不利,挺身擋住他,不準他再向督主靠近。

「刷啦啦」——

東廠的番衛與官兵們個個手持兵器躍躍欲試,眼看城頭上就要先亂起來。

郭太守拱起手,對冷青堂作揖後又對劉督尉作揖︰

「兩位大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劉督尉從一個弓箭手那里奪下弓箭,對準城下就是一下。

寒光裂空飛去,正中城下一人。場面一度寂靜,接著爆發出比先前還要憤怒的吶喊。

劉督尉扔了弓箭,像是挑釁,對冷青堂放肆的笑了笑。

冷青堂眼睜睜看著那支利箭射出去卻來不及阻止。

他也殺過人,劍下亡魂無數,卻從沒殺過一個百姓。

城下人們沒有過錯,只為填飽肚子、只為家人不再受凍,千萬流離失所的陌生人聚集在此處團結一致,殺氣騰騰的撞擊堅厚的城門,完全不顧及後果。

鐵拳重重砸向粗礫的牆面,任憑手上一片鈍痛的煎熬。

冷青堂一向能夠控制情緒,于官場上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他卻再不想壓制胸中翻滾的火氣,手指城下對劉督尉破口罵道︰

「混賬東西!城外都是些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們行為過激,不過為一席之所安身、為足可裹月復的米糧!郭太守,本督此刻命令你,打來城門,放災民入城!」

「不可——」

劉督尉高抬一只手臂,示意反對。

被個太監當眾辱罵,他內心不服。如今又听他發號施令打來城門,上前一步抻直脖子,不屑道︰

「冷督主,您在深宮里面養尊處優慣了,我們帶隊行軍的與您統領錦衣衛的道理大有不同。

如今災民暴動,對我們就像是戰場上的敵寇。這幫刁民天生命賤不知死活,殺光他們,才省了許多糧食!」

「哼,依本督看來,殺你劉督尉一個才最是省糧!把他拿下——」

督主冷笑,一聲令下,二擋頭、三擋頭齊上,不出三兩下就將胖熊似的劉督尉負手擒于冷青堂腳下。

眾目睽睽,劉督尉心中升起一絲畏懼,嘴上卻不肯屈服,揚聲嘶吼︰

「冷青堂,你個宮里的太監也敢對本軍指手畫腳!本軍是神王的人,你敢對本軍不敬,就是對神王、對萬皇貴妃不敬——」

「督主請三思啊……」

郭太守湊過來,拱手為那軍官求請。

這東廠督主在朝中權勢再大也是個過路的欽差,賑災任務一完還要返回京城,從此與他這奉元城再無往來。

而那劉督尉可是常駐江安的軍官,權勢官階就算不及東廠提督,卻也是地方官員不敢惹的人物。

他真要有三長兩短,待東廠欽差離開奉元,所有的黑鍋還不是要甩給他這奉元郡太守來背嘛!

郭太守剛剛向冷青堂求情就狠挨了一記耳光。

習武之人掌立渾厚,冷青堂只用了三分力道,卻足以將那太守打翻在地滾了幾滾。他踉蹌著爬起來,鮮血染了滿口,下巴險些月兌臼。

冷青堂直指郭太守,罵聲如雷︰

「你這懦弱無能之輩,為保全自己竟棄一方百姓生死于不顧,簡直枉為朝廷命官——」

許是被城上驚心動魄的一幕震撼到,城下突然鴉雀無聲。

劉督尉被迫跪在地上,不斷掙扎咆哮︰

「冷青堂,你這閹人敢拿我如何?!本軍隨神王行軍南北,立下無數戰功,就算大理寺也不敢拿爺爺如何!你東廠算什麼東西,憑你一個宮里出來的奴才也敢治爺爺的罪,簡直可笑,哈哈哈——」

郭太守急忙阻攔,面有難色,連聲道︰

「督主息怒!督主息怒!這事萬萬三思啊!督尉是軍中正三品官員,如何處置確實該有兵部與大理寺定奪……」

其實誰心里都有細數,因劉督尉早年跟隨「神王」萬國丈麾下,兵部根本不能拿他如何,就算最後交給大理寺,那大理寺卿未必就敢按律定他的罪。

「哼!大理寺不敢管的事本督要管,大理寺不敢殺的人本督來殺!」

冷青堂斜睨郭太守,眯細的鳳目浮起森森殺機。

郭太守被他凶光隱現的眼眸盯上,頓時感到舌頭像是在口里打了結,再也吐不出一句話來。

大擋頭艾青走近督主,手上托了他的佩劍。

冷青堂轉身,表情淡淡的掃視負手被俘的劉督尉,舉頭悠聲補充道︰

「你問我東廠算什麼?听好了,別人不敢管你東廠管,別人不敢殺你東廠殺!皇權特許、先斬後奏,這便是東廠!夠清楚了嗎?」

話音剛落冷青堂已抽出一名士兵的腰刀,手臂驟揚。光寒掠過城牆,鮮血如注。

向地上滾落的人頭望了一眼,冷青堂輕笑著扔了刀︰

「殺你,本督都嫌污了自己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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