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廠顏(甜寵) 第六十二章 江安賑災

作者︰四月的顰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淺歌——

好個別具雅致的名字!

顧雲汐頭次听這公子念起,聲音恰是純淨悅耳、不含雜質,帶著股子水波潺潺的溫柔,她的心仿若瞬間凌亂的湖面,漣漪微動。

陸淺歌——

只一次,這名字就在她的心底牢牢生了根。

默然相對,陸淺歌從懷里掏出手削的木簪,紫眸滾著揮不去的深情。

「這根簪子我削了幾天,現在將它送你。」

顧雲汐茫然,才想起這幾日沒事,他就坐在里屋地鋪上削樹枝,原來……原來就是要做這根簪子。

很精致的長簪,簪頭是朵綻開的玉蘭,就是里屋屏風上的那朵。

只愣神的須臾,簪子貫穿了她頭頂上的圓髻。

「不,我不能要!」

她伸手去取,卻被他凌空抓住。

「你……你別這樣……」

顧雲汐倏的臉紅,小手在他掌心里掙扎,卻怎麼也逃不月兌。

「雲汐,你听我說,」陸淺歌俊美飄逸的面容陡然迭起一絲惆悵,是分別前濃濃的不舍︰

「我沒別的意思,相處一段日子,我是怕……離開後會被你忘記……」

「你、你在說什麼呢!」

顧雲汐驚慌、羞澀不堪,目光幾度輾轉,瀅亂無注。

「雲汐,我喜歡你!」

陸淺歌直視她驚甫未定的小臉,鄭重的肯定。

神色一怔之後,她慌里慌張的舉手拔掉了頭上的木簪,惶恐而委屈︰

「如此說來,我更不能要你的東西了,快拿去!」

陸淺歌頓時哭笑不得,表情苦澀︰

「你不收,我現在就把你帶走,這輩子你別再想見到他!」

「啊?這……」

她馬上沒了主意,滿臉為難的小表情定定落入陸淺歌的紫眸里,同時也烙在他的心上。

有種很想將她圈入懷里的沖動。

他靠近,她後退。

恍若一聲輕嘆過後,他深深的望著她,突然眷戀道︰

「雲汐,真希望還有機會,再看你穿回女裝!」

「!」

顧雲汐驚詫。

他,莫非見過我穿女裝?

回想起來,從小自己長在貢院,穿女裝卻不怎麼出門,與陸淺歌見過面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隨督主進東廠,自己大多時間里也都是在番衛裝扮。

顧雲汐的思路飛快旋轉起來。

近來,自己唯一穿女裝的那次,便是在清風寺里對付西廠的明瀾!

難道……

頭腦之中猝然的火石電閃,她似乎劫獲到某個重大的發現——

猛的回神,眼前之人早已不見蹤影。

顧雲汐當即內心一提,疾步追進里屋,視野內空無一人,督主的長袍躺在地上。

狠狠咬了下唇,顧雲汐蹙眉反復思忖。

在清風寺里題字陷害督主的神秘人物,到底是不是陸淺歌?

當然,僅憑一句話就對他產生了懷疑還是有些武斷。可他的話,分明有所指代……

——

晌午剛過,顧雲汐的馬車便攆著冰花踏往去江安的路程。同行的是蕭小慎,還有東廠十擋頭袁淺,以及他的番隊下五十名精干的番衛。

年關剛過,東廠事務少,要不是眼下外省出了白災,京城里基本已是休息養生之時。

東廠之所以派出番隊,是因為千戶程萬里接到消息,朝廷派出的賑災糧隊在半路遭遇大雪封路,恐怕又要誤些時日才能運達江安。

與此同時,聖寵正濃的顧雲瑤向天子提議,由後宮幾位嬪妃捐資賑濟災區百姓,並帶頭出資,引得龍心大悅。

在後宮的帶領下朝廷命婦們也爭先恐後,出錢的捐物的,幾天以內就籌集了大筆物資。

程萬里派出十擋頭袁淺押送捐資與朝廷的糧車匯合,一同趕往江安。

這正是個好機會,袁淺立刻把消息放給了蕭小慎,兩人一合計,也沒和千戶大人知會,偷偷帶上了顧雲汐和晴兒。

道上雪花飄飄,兩個姑娘女扮男裝坐在馬車里,身邊守著暖爐,也不算很冷。

行了一程,顧雲汐撩開車簾,對馬上的蕭小慎與袁淺道︰

「小慎哥,袁擋頭,你們冷不冷?誰進馬車里面暖和暖和吧!」

蕭小慎在馬上甩甩皮毛披風,抖去一身的積雪,扭頭對馬車里面道︰

「不用了!再加把鞭子,前面就到平崗鎮了,我知道那里有家客棧。我們今晚就住下,明天繼續趕路。」

……

冷青堂一行出京城後向南取道,日夜兼程直奔江安。

一路都是銀裝素裹的世界,屋脊廊檐冰凌倒掛,叢叢山林重雪堆積,風涼刺骨,仿若一個嚴寒凜冽的琉璃世界。

第七日下午,就在顧雲汐上路的第二天,冷青堂的車隊就已抵達江安境內,前行不遠便可見奉元郡高高聳立的城樓。

沿途災情頗重,積雪厚重,壓塌了民房,吞噬了糧地,殘垣斷壁與萎爛的莊稼隨處可見。

眾多災民無處安身,或凍死、或餓死街頭。牲畜的尸體皆是殘缺不全,被饑餓的災民如數瓜分,青天白日下暴露出森森骨架。

冷青堂坐在車里,揭開暖簾向外看去。

路上正有人趴在地上手扒白雪充饑,想來實在餓得難受。還沒吞咽幾口,空空的月復腔再也受不住冰涼的刺激。那人劇烈的咳嗽,吐了幾口鮮血後一頭栽在雪地里。

待番衛趕上去查看時,人已經斷氣了。

目睹這場人間慘劇、遍地瘡痍,冷青堂唯有痛心疾首!

東廠車輛到達奉元城外時,發現城門緊閉,大量災民擁堵在城門的入口。

派人打探才知,白災泛濫以來,那奉元的太守發動了城中的財主鄉紳,籌集到一些糧食,在城里幾處街區干道設立粥棚舍粥放糧。

其他郡縣的災民得知奉元有糧,紛紛涌進了奉元郡領粥。幾日前,奉元的儲糧也不夠了。填不飽肚子,災民開始變得焦躁,搶劫傷人的事件屢見不鮮。

之後有江安的駐軍進入奉元郡維持秩序,頭領劉督尉命太守關閉城門,不準其他五郡的災民再涌入城中,于是就造成幾日以來擁堵在城外的災民越聚越多,他們幾次想要砸開城門,暴動接連不斷。

奉元郡的郭太守已進不惑之年,身體微胖。在得知東廠的車隊被堵在城外後震驚到兩腿發軟,急急帶領下屬跑出來,點頭哈腰的將東廠一行人馬接入城中,迎進太守府院。

這里與外面渾渾噩噩的世界簡直是天壤之別,閑庭幽所,雅致清寂中隱約還有絲竹管弦之聲。

冷青堂不動聲色,隨郭太守入了寢室。

修整時,他與三位擋頭湊在一起,暗暗布署。

冷青堂派大擋頭艾青悄悄查探太守府里的情況,每一地點都不能放過。

晚間,郭太守備了酒宴,親自來請冷青堂。

到了膳廳,冷青堂看到桌邊副座上端坐了一名軍官,三十來歲模樣,生得滿臉橫肉,虎背熊腰,周身甲冑未卸。

此人正是江安的駐軍首領,統軍都尉劉彪。

微微斜眼瞅去,看到冷青堂在三大擋頭的擁簇下闊步走進來,劉督尉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敷衍的向他一拱手,並未起身離座。

東廠提督官位二品,都尉一職不過正三品,劉彪如此怠慢確屬無理了。

大擋頭憤然悶哼一聲,正待上前理論,看到督主默然投來個眼神,立馬變得隱忍不發。

郭太守將冷青堂迎上主位,態度諂媚。

冷青堂向桌上橫掃一眼,山珍海味,葷的素的擺了一桌,光羹湯的品種就有兩類。

郭太守這時對空擊掌,有一隊舞姬彩衣招展的貫進來,跟隨樂曲的節拍翩翩舞起來。

冷青堂強穩住心頭之火,面無表情看向郭太守︰

「太守府素日都是這樣吃飯的嗎?」

「額……」郭太守尬然,神色凝得難看。

「冷督主好歹是從宮里出來的,合該見過更大場面,只這點菜色和歌舞,又算得上什麼呀!」

听出冷青堂言語不滿,一旁的劉督五官動動,不羈道︰

「這些東西,橫豎都是給人享用的,咱們吃就是賞了太守的臉!」

硬聲說完,他拿起筷子直指對面跳得正歡的舞姬,笑容邪肆︰

「就像她們,拿身子伺候咱們,便是她們的福氣!」

二擋頭盧容坐在椅子上,面色早已不善,又听這都尉言語放浪不敬,偏偏督主面色無瀾,無奈只得壓了壓怒火,一雙筷子不停把碗里的白飯往嘴里猛扒。

城外難民遭受白災困噩,餓得連粥也喝不上,這奉元郡的太守府里居然山珍海味、歌舞升平,東廠欽差到此都不知收斂嗎?!

這便是大羿的地方官員,領著朝廷的俸祿,白災當前不顧路上的凍骨,居然有臉有心情關起門來享受當前——

東廠的人肚子里全都憋著一股子燥火,這頓晚宴如何用得下去?

郭太守如坐針氈,即便不抬頭,都能感受到東廠的人那一雙雙怒火中燒的眼神。

數九寒天,冰天雪地的,郭太守卻嚇得通身的熱汗,綠著臉頻頻擦拭額頭。

劉督尉此刻倒是快活的很,自顧自斟著美酒,吃得滿嘴流油,一雙婬~邪的三角眼緊緊跟隨那領舞的舞姬身行,前後左右的漂擺。

略用過晚膳,冷青堂起身出了膳廳,自始至終都沒留下一句話,三個擋頭也放了碗筷,緊隨督主身後。

郭太守直挺挺坐在桌邊,身形顫顫,心驚膽寒。

眼見東廠的人全部離開了,劉督尉更加放肆起來,直接沖出桌子拽過領舞的舞姬擁入自己懷里,神色得意的對旁邊的郭太守道︰

「別理他!一個閹人,如何能享受此等艷福?」

說完,他向懷里的舞姬伸頭,油乎乎的厚嘴唇直接親到她的粉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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