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梅下斟茶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暮春四月的長安煦風如酒,梨花吐蕊,海棠初開。常常在某一個月朗星稀的清寂夜晚,伴隨著清風陣陣,一樹梨花便紛紛揚揚開滿枝頭,海棠花也沉醉出縷縷幽香,頓時就恰似下了一場承載著花香的冬雪一般,清風、嬌花、冷月、雪梨花,倒也是風花雪月盡佔了。

想起昨日沒有去蓬萊宮陪一陪南宮佩嵐,李存昭心中莫名所以涌現出一種愧疚,看到今日宮中一直風平浪靜,他想,南宮佩嵐一定會想他吧,哪怕有一點想他也好。

所以,早朝剛畢,李存昭便叫張公公端來一紫檀木盒,只見那盒子略比簪釵大些,紫色底色之上雕刻著精致的紋路,細看那盒上描摹的正是百鳥朝鳳之圖。張公公持盒子時甚是莊重,想必盒中之物也非同小可了。

李存昭輕啟紫檀木盒,一支精致剔透的金玉簪便赫然入目,暮春深菊色日光泄在那金玉簪緊瓖著的白煙玉之上,瞬間變成瑩瑩的白色光亮,緩緩暈染在煙玉四周,李存昭凝視著這金玉簪,眸中碎光如琥珀,熠熠閃光。

「張公公,您看這簪子可好?」李存昭問。

張公公慈祥地笑對年輕君王︰「這金玉簪乃是國寶,論做工論心意都是無從挑剔,想必南宮姑娘收到後,定會明白陛下的心意。」

听到這里,李存昭淺笑︰「她是何等聰慧機敏,怎能不懂我的心意。」

「那便恭賀陛下了,陛下年少有為,身具文韜武略,南宮姑娘必定是仰慕已久。」

听到這里,李存昭冷笑︰「呵,何來仰慕以久!在她那里,感情向來不分先來後到!」

「陛下之真心,南宮姑娘早晚會明白的!」

「是啊!」听到這里,墨色眸中閃爍出一縷亮色,「罷了,今日她見了這金玉簪也必會直面我的心意!」

說罷,李存昭便將金玉簪揣在袖中藏好,他覺得自己如今還是很有希望的,畢竟他的阿嵐已經陪了他這般久,而且年少的情誼也絕對是抹不掉的,在南宮佩嵐心中,他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又待她是極好的,她怎能不喜歡,她的心就是塊石頭也該化了吧。

行至蓬萊宮時,他特意吩咐周邊隨從候在外面,他的心中甚是忐忑,這是他與阿嵐兩個人的事,還是只有兩個人說最好。

春光依舊灑滿宮殿庭榭,蓬萊宮還是靜謐如往常。

李存昭默默踏進了無人跡的宮殿,卻未見南宮佩嵐早起練劍的身影,他的心中陡然跳得飛快。

「不可能,不可能,我只是一天沒看著你,你就又消失了麼?」李存昭猛地攥緊拳頭,強制自己打消這種悲傷的念頭。

他悠悠攆進去,推開朱色木門,輕喚︰「阿嵐!?」

無人回應。

他不敢再向里屋走去,而是直接要去找他留下的眼線,奈何,整個宮殿,空無一人!

這時候,李存昭攥緊了袖中的金玉簪,他的神色頓時如風雨交加的黑夜般晦暗不明,折射出濃烈的怒意︰「阿嵐,你果真是智計無雙,我多好的謀算都被你破了!」

當時,李存昭心中落寞非常,他心痛得很。同時,他也很憤怒,自己已經做的這般好了,他擁有一個女子對男人向往的一切,為何她就是不願陪伴在他身側!

他終于跌跌撞撞行至春色滿園的庭院,當他發覺日光在自己眼里已經異常散漫的時候,才明白原來自己眼中已然盈滿淚珠,酸澀的淚順著清冷的容顏自兩側滑下,他,竟然哭了!

悲慟到了一定程度便會爆發,南宮佩嵐清麗的容顏一直在他腦海中閃現,他越是愛他,如今就越是心傷,越是悲憤難當。

他猛然抽拳,打在石上,骨頭受損的傷痛也抵不過他心中的淒涼,他發瘋一般踢打著這院落的一切,不要命地拿血肉之軀與堅石磚瓦對抗。直到袖中的金玉簪錚然落地,瑩瑩白光彌漫進他眼眸,好似南宮佩嵐的淺衣倩影定格在他的心中。

李存昭輕輕抱怨︰「阿嵐,你再一次從我身邊逃離,自此以後,你又只留我一個獨自面對這可怕的天下,真是太過狠心了!」

他看著著破碎的木門窗,他多麼希望,南宮佩嵐會從那木門間翩然出現,淺笑著責備他︰「這般好的院子,阿昭你為何要破壞它呢?這不是你特意送給我的嗎?」

然而,確實不可能了,他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她又曾在江湖,何等機敏聰慧,怎能不為所動,直到現在才出現。

他又看著一地的狼藉,這才發現他的血滴已經順著手指在地上暈染出好大一片血跡,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片猩紅色的光。

李存昭狂笑輕言︰「阿嵐,我終究會讓你再落到我手上,即便你依舊想奮力掙月兌,我也不會再松手一下!」

當他換了一派森冷的神情走出蓬萊的時候,他的所有隨從都跪在門外,想必他們也感受到了天子之怒,懼不敢言。

李存昭平靜言到︰「諸位且平身。」

終于,張公公卻是不忍了,這李存昭好歹是他看著長大的,如今爬到這一步,其中心酸苦楚無人可知,多少大風大浪他都能挺過去,卻過不了情場這一關。

張公公低頭,憤然道︰「陛下何必為一個江湖女子勞神傷心,您如今貴為天子,任是誰都只配匍匐在您的腳下!」

李存昭卻是不怒也不喜,只道︰「腰纏萬貫又如何?位高權重又如何?貴為天子又如何!在我眼中,她便是不識人間煙火最清冷的神,近在眼前,遠在天邊。是我從年少時就有的執念。」

「罷了!罷了!她既走了,我們便回吧,我會勵精圖治,奮發圖強,看她很快再回到我身邊!」

日後,李存昭多方打探,依舊沒有找到南宮佩嵐的任何蛛絲馬跡,終于,李存昭一狠心,發布了海捕檄文,海捕檄文從長安而發,一直傳到北疆、南蠻還有東南。他想舉國四海之人貪圖錢財,他就總會收到有關南宮佩嵐的消息。

所以,當勞紛雁和南宮佩嵐終于臨近潯陽的時候,行至一座尚且繁華的清河鎮,遠遠便見一大群人馬圍繞著一面灰牆指指點點。

他們很快擠進去,看看又有什麼大事發生。

只見榜文上赫然畫著南宮佩嵐的畫像,再看檄文上,言其是罪人,曾殺害太子李存珪,而今又欺君罔上,心懷不臣之心,希望全天下的人民都盡捕之,但凡將罪人南宮佩嵐帶至長安天子面前者,賞銀萬兩!

南宮佩嵐看著這檄文,緊抿了嘴唇,李存昭看來是下了狠心了,這是想讓她無處可躲,四海無家啊!

而勞紛雁卻是看著檄文眉開眼笑,他拿胳臂肘捅一捅南宮佩嵐,挖苦道︰「嵐兒,你看見了嗎?你在他心中就值一萬兩啊!」

這時,誰都沒有發現,在角落中,一綠衣男子忽然掀開額上的斗笠,意味深長地瞥他們二人一眼。

南宮佩嵐隨之白他一眼,輕蔑地言到︰「一萬兩怎麼了,你拿的出來嗎?」

「我拿不出來。」勞紛雁用拿兩根如玉琢般的手指撐起下顎搖頭,說到︰「不過,就算我有一萬兩,也可實在不舍得拿它換你!」

南宮佩嵐攥緊拳頭,猛地錘過去,略帶怒意喊到︰「我在你那里,可比不上一萬兩,對嗎?」

「不,就算我有整個世界,我也不會去換,因為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勞紛雁捂著被南宮佩嵐錘痛的肚子,有意無意說到,說這話時,眉宇間卻盡是真誠。

南宮佩嵐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迅速轉身回走,道︰「快回去了,蝶兒還等著我們去救呢!」

勞紛雁這才緊隨其後,大喊一聲︰「南宮佩嵐,等我一下啊!」

這時候,當場所有人都看向他們二人,並有越來越多的人趕來,將之牢牢包圍。

南宮佩嵐倒吸一口涼氣︰「勞紛雁,你是不是傻!」

明明剛看了海捕檄文,海捕檄文上大喇喇擺著自己的名字,勞紛雁竟然還敢光天化日之下喚出自己的名字,不知他是故意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是真的是腦子壞了!

說著,南宮佩嵐迅疾轉身,拉起勞紛雁就跑,身後眾人也迅速追上。

這時候,勞紛雁還略帶不滿道︰「嵐兒,捉的人是你,你別拉上我啊!」

「閉嘴,還不是都怪你!」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官府門派雙方都有來人,看來,大家面對著一萬兩白銀都很是動心了。也許,勞紛雁這般喊出自己的名字,能把自己拱手讓給別人,看來只有他才是在萬兩白銀面前不為所動的吧,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比萬兩白銀更珍貴的。

由于這里離潯陽還有一段路,他們對街道並不是很熟悉,南宮佩嵐只顧朝陰暗的街巷跑,想要盡量隱蔽起來,卻不想身後的人緊追不舍,根本甩不掉。

終于,眼前沒路了,他們走進了死胡同!幽冷的風貫穿整個胡同,吹到人身上頓覺寒涼,似乎預示著一場惡戰。

南宮佩嵐抽刀對敵,勞紛雁卻是若無其事抱劍直立一旁,連連搖頭。

南宮佩嵐白他一眼︰「你好歹幫我一下呀!」

說到這里,勞紛雁彈出一個清脆的響指,隨之,南宮佩嵐背後的青磚古牆便轟隆隆坍塌下規則的一塊,一綠衣男子從洞中走出。

南宮佩嵐回眸,驚問︰「呂盟主!」

「慚愧,呂某早不是武林盟主了。但見你們今日有難,我特來相助!這是武林盟的暗道,二位放心隨我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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