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感覺有點兒害怕(一萬一求月票~~)

作者︰鯊魚禪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幸福美滿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王同學第二天美滋滋地醒來時,還在回味著美好的昨天。

無憂,無慮,無煩惱。

且很爽。

贊。

「急報!!!!!!」

「廣州戒嚴!廣州戒嚴!廣州戒嚴!」

「廣州都督府發出戒嚴令!封鎖交通,嚴查亂黨!」

正在韶州州立醫院食堂擼牛肉面的王角,虎軀一震,一塊勁道扎實的牛肉,差點就把他給送回老家。

萬幸只要有好吃的地方,就有彭彥苒,卻見彭娘子果然不愧是身手利落的女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王角的背心上,「哇」的一聲,王角就哭了出來。

尼瑪的……

戒嚴?!

爺之前還尋思著返回廣州先貓著,結果現在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噢,是王法發動了啊。

那沒事了。

淦!

「臥槽怎麼就戒嚴了啊,昨天還好好的啊!」

「昨天李公館的人,好些個都回來了,還有兩個後生,有一個很出名的,‘韓梨花’,在廣州很紅的……」

彭彥苒更是跟王角「科普」,「‘韓梨花’尤其是寫《春光好》最佳,在南昌、長沙,我都听過這首歌。」

「‘春光燦爛豬八戒’我就知道,小苒,你不會告訴我你追星吧?我可以告訴你啊,只要你追星,你就給我滾。」

「……」

彭彥苒頓時扁著嘴,「我就是覺得《春光好》好听啊,相公難道就沒有喜歡的女伶?老人家在一中,不也是有一台留聲機麼?」

「我喜歡新垣結衣,有用嗎?我還喜歡齋藤飛鳥呢,有用嗎?大小姐,無憂無慮呢,可以喜歡;這兵荒馬亂的,還是不要喜歡的好。」

一本正經不要臉雙標的王角,就是如此的理直氣壯。

「相公……」

「開個玩笑嘛,不要這麼委屈,听歌而已,隨便听啦。」

說著,王角夾了一塊牛肉在彭彥苒的面碗中,「只要不紅杏出牆,什麼都好說,磨豆腐我都沒問題。」

「??????」

「好了,說正經的,確定是昨天李公館的人就回來了?」

「對,確定,夫人還去見了一面,是李公館的馮經理,帶著他兒子,還有‘韓梨花’。昨天‘韓梨花’還暈倒了,說是貧血什麼的。」

「你看,這些娘炮有啥用?就是廢物,除了嘴皮子利索,能創造什麼社會價值嗎?對青少年的毒害尤為恐怖,很容易造成社會風氣不良,導致社會道德水平嚴重退步,以後少听這種‘靡靡之音’。」

「……」

「看什麼看,吃面!」

「噢。」

「肉夠不夠?」

「夠了。」

「夠個屁的夠,再來一塊。」

又夾了一塊牛肉過去,王角這才泛起了嘀咕,「什麼情況啊,這李公館提前得到了消息,居然也不說跟老子打個招呼,指定是瞧不起我。還是劉哥說得對,人啊,得有硬一點的身份,必須成為朝廷心月復、國家棟梁,成為對大唐帝國一個有用的人。」

「……」

很是無語的彭彥苒埋頭吃面,扎實的牛肉吃在嘴里,簡直是爽爆了。

南國的氣候,沒辦法生產好面粉,所以舉凡聞名的面食,多以雞蛋來增加勁道,而賣點,卻不是面本身,乃是面湯、配菜。

酸甜苦麻辣咸,應有盡有。

萬幸,面雖然不好,但還是因為氣候的緣故,食材的多樣性,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韶州的牛肉面,最為精致的一碗面,很是麻煩,和所謂的「原汁原味」牛肉湯不一樣,這一碗牛肉面,需用牛棒骨冷水炖煮,沒有幾個小時的去羶,湯汁就不夠味。

有了底湯,才能處理牛肉,也是先煮後切再炖,筋膜熟了之後再剝,牛肉的口感大差不差即可,真正讓一碗湯變得鮮美無比的,乃是蕈菌干。

韶州多山,或者說整個嶺南,除了大江口,就沒有幾處不多山的。

凡是松柏生長的山間,林下長出來的蕈菌收了之後,做成蕈菌干,然後過油入味,調和牛肉及牛骨湯,依據個人口味,想吃甜就多加糖,想吃咸就多加鹽,亦或是醬油之類,再或者是用白糖炒制糖色,都是隨意。

如是折騰了一番,才會有一碗香噴噴的蕈菌牛肉面,只是光這料頭以及消耗的工時,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吃的,饒是在江東富饒之地,也只有蘇州杭州這等發達城市,才會有高薪人士,隔三差五帶孩子擼一碗面。

吃不起牛肉的,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無非是醬油大排;再次之,小排;再再次之,那大概只能是素面了。

只是這一碗素面,也不是尋常人能嘬上的,非是那些寺廟里頭念經打坐參禪的,才能將這一碗「蕈油面」下肚。

橫豎,都不是底層階級的一碗面。

彭彥苒雖不至于是個底層,但她過去的十幾年人生,不說是顛沛流離,但也是異常的艱辛,于「長沙路忠武軍」而言,彭娘子也就是高級一點的工具,能從南海換來好處,便是盡到了「義務」。

她此刻吃著這碗香噴噴的牛肉面,便覺得這世上最美好最幸福的事情,無過于吃得飽。

倘若要再幸福一點,大概就是吃得飽,還能吃得好。

倘若再再幸福一點,那就是跟相公面對面坐著,而相公會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夾一塊過來,夾到自己的碗中。

倘若,還要更幸福,幸福到幾乎不能呼吸,那大概是……

再來一塊。

呼嚕!!!!!!!!

猛地一吸,一口面干了三分之一,彭彥苒的食量,王角是真的驚詫,這妞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麼能吃!

以前在家中,指定沒少吃苦,要不然怎麼會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都略懂呢?

「吃慢點兒,急什麼啊。」

「嗯。」

呼嚕!!!!!!!!

又是三分之一的面,沒了。

「……」

王角一時間竟是有些無語,索性將碗中的牛肉,都夾了過去,然後問道,「我記得小苒你對這一片很熟?」

咕。

將嘴里的面咽下去之後,彭彥苒這才滿嘴是油地抬頭看著他︰「只是知道一點,相公想要問什麼?」

「說起來,我都不知道廣州都督是誰?」

「路家的人。」

「你跟我說鹿家馬家羊駝家,我也不知道啊。」

「越王府東閣祭酒是路家的先祖,兩百年時候的內閣大臣路隋,讓路家徹底翻了身,不過一直有傳言,說路家跟越王府一脈一直有聯系。」

「越王?越王的話,王府是在杭州?」

「越王府早就裁撤了,不過越王後代,在杭州挺多的。」

「杭州……」

臉皮抖了一下,王角沒什麼頭緒,但他就是覺得,這廣州都督搞不好是跟姓錢的混在了一起。

就是不知道怎麼混的。

你都跟杭州姓李的關系親近了,又不是身上有毛病,那沒病就走兩步啊,走兩步。

走兩步就從杭州到了會稽,對不對?

到了會稽……

你看就跟王某人到了韶關一樣,也得找當地的大戶拜訪拜訪不是?

他王角能拜訪「五姓湯鍋」的李老板,難不成姓路的去拜訪一下錢老板……會死?

地位差距的比例來說,好像也差不多。

跟著感覺走,直覺告訴王角,這事兒跟姓錢的月兌離不了干系,但應該不是錢老漢干的。

錢老漢要是有這能耐,他跑殺龍港干什麼呀?他直接大殺四方好麼。

所以,大概率就是比錢老哈還要牛逼的姓錢的。

于是,王角低頭看著桌子上小碟兒中的豆干、鹵蛋,這鹵蛋油光 亮,應該是很入味的。

就是缺少了「碼子」,不夠酷。

「臥槽……細思極恐啊,錢老大這是要干什麼?」

王角虎軀一震,尋思著莫非錢老大入閣無望,所以直接扯旗造反?

不至于吧。

真要是造反,他手底下的艦隊,肯定就先亂作一團啊。

那這是什麼情況?!

「相公,怎麼提到了錢家的大老倌?」

「小苒,我覺得,這廣州都督突然搞戒嚴,指定就是錢老大暗中干的!」

「啊?!真的?相公怎麼知道的?」

彭彥苒頓時一驚,萬萬沒想到相公居然還有這樣的消息渠道,莫非是老人家在他大哥那里,還安插了耳目眼線?

「我猜的。」

理直氣壯,驕傲!

「……」

彭彥苒頓時無語,猜的?猜的怎麼能作數。

「相公,不能亂猜啊,得有證據,至少……得推理一番啊,莫不是有什麼蛛絲馬跡,被相公看到了?」

「我看到什麼啊就看到,我就是直覺。」

推理?

推理個屁啊,爺穿越前學的是對外漢語專業,身為一個文科生,爺最怕的就是推導計算,更別說推理了。

俺尋思大法……最高!!!!!

「直、直覺……」

「干什麼?看不起直覺啊?要不是我的直覺準,我能連續在不同的地方當保安那麼久?」

王角理直氣壯,非常得意,「全靠直覺,我才能避開一個個的坑。有些場子一看就是沒前途的,拿了一個月工資我就撤。有些呢,一看就是早晚被‘掃黃打非’干掉的,我就偷偷地薅場子羊毛,今天擼張椅子,明天順箱啤酒,等到場子被掀了,誰還能來查這些雞毛蒜皮的小損失?爺這是替天行道!」

「……」

見王角一副上頭的模樣,彭彥苒雖然沒有听太懂老公在胡扯什麼,但略微一琢磨,便是覺得老公過去日子,也不比她強到哪里去。

想了想,很是猶豫,既不舍又有點兒視死如歸,終于,將一塊自己碗里的牛肉,夾到了王角的碗中,並且柔聲道︰「相公,這牛肉,可好吃了……」

「。」

看著這小妾流露出來的同情眼神,王同學頓時感覺被搞了心態,他王某人過得很好!

很好!!!!!

十分郁悶地夾起了那塊牛肉,塞到了嘴里,咀嚼了兩下,猛地驚呼︰「臥槽,真香啊臥槽!」

「……」

食堂中擼牛肉面的人不少,有的還是州府的人,王角雖然是生面孔,但是從加護病房出來的,非富即貴,自然也不會當作尋常癟三。

當下就听到有人在嚼舌根,各種閑言碎語頓時飛起。

「路都督下令戒嚴,這省城里頭,難道就這麼看著?」

「他哪來的膽子?!」

「越王府一脈跟路家一向走得近,分管嶺南東各州的李高官,不就是越王之後嗎?會不會省城開了會?」

「听你的意思,李高官撐腰?」

「何來什麼撐腰?路都督也是省府委員,只是不管地方治政罷了。依我看,怕不是另有蹊蹺。」

「怎麼說?」

「還怎麼說?你們想想,怎麼剛剛好就‘武廣線’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再有,《廣州日報》上可是說了,省城多少家銀行被搶?你們數一數,哪家銀行不是在海外業務廣泛?這里頭,必有牽連。」

「難不成真是海賊?」

「屁!海賊?海賊頂個屁用!此事只有國賊才干得出!」

「收聲啊,喊得這麼大聲,當心把你當亂黨給抓了!」

「我一個清水衙門的,天天渾水模魚,怎麼可能是亂黨?」

「也是,我看始興縣那個勤勉做事的,倒是挺像亂黨。」

「……」

一通吐槽,一通編排,倒是讓王角心頭嘹亮︰臥槽?!這些個中下層官員,還挺會整活兒啊。不過有一黑一,當官的要是都跟那些搶灘登陸的一樣,說不定還真是亂黨啊……

想入非非的王角想著想著,頓時覺得大不妙,連忙把這種危險的思想甩了出去︰「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相公,你又做什麼呢。」

「你管我?吃你的面!」

「我吃完了。」

「吃完了不知道吃我這一碗?」

把面碗往前一推,王角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後又開始瞎琢磨起來︰照這個樣子下去,我他娘的猴年馬月才能到京城?不成,這真要是各路人馬齊聚廣州,那不跟《大聖娶親》一樣,全是牛魔王請來的妖怪在刮妖風?得撤,必須得撤,這不是久留之地。

直覺告訴王角,此地不宜久留,且危險。

他現在也是醉了,偌大的皇唐天朝,怎麼他到哪兒,哪兒就出亂子呢?

不過王角也清楚,自己這不過是往臉上貼金,他沒那麼重要,大唐帝國也不是只有他呆著的地方才會出亂子。

實際上,根據嶺南省內的政府通告來看,基本上大唐帝國的疆域之內,除了中央核心區,基本上邊疆區每天都有亂子,至于一些海外遙遠的疆土,每天在發生著什麼,消息傳遞回來,快一點或許幾天一個月;慢一點,那就是五個月打底,甚至有些時候,海外的重要領土發生動亂,地方駐軍平叛完成的消息,是跟發生叛亂的消息,一起抵達洛陽的。

著名南海地區的教育家錢鏢曾經說過,誰控制了籃板球……不是,誰控制了無線電、電報,誰就贏得了比賽。

贏得什麼比賽,錢老漢沒說。

但王角尋思著,糟老頭子應該是想要贏火炬傳遞這個比賽。

這讓王同學感覺非常害怕。

他一個文科生,還是不要玩什麼無線電了,他穿越前因為問某個「火腿」對講機就有那麼好玩嗎?

然後就被「火腿」扯開嗓子怒吼︰你爸爸我玩的不是對講機!!不是!!!!!

都怪那些理工男,就不會好好說話嗎?

打擊了他對無線電愛好的積極性,以至于穿越了連個「你是GG還是MM?」都不會發。

听著食堂里那些韶州本地的官員大力吐槽省城的高官,王角忽然還覺得挺親切的。

「快別說省城了,警察局已經傳來消息,省廳現在下達了命令,同樣封鎖各個交通要道。我稍微打听了一下,廣州都督府那邊,應該也跟各鎮主官下達了命令。你們就沒發現,營團長官都沒出沒了嗎?」

「我叼……」

「不、不會是……不會是……」

「不會是什麼啊?!」

「不會是有人要造反吧?!」

「我叼你老母的,能不能說點好听的?!造反?!」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你個撲街不會說話就收聲啊!」

「我就是那麼一說啊,前幾年省城大游行,都沒有這樣的動靜,今年幾個銀行炸了,就這樣?」

「叼……」

「閉嘴!」

「閉嘴!」

「閉嘴!」

幾個韶州本地官員的心情,頓時跌落到了低谷。

他們雖然是本地的官員,但應該不是豪門出身,所以有什麼家當,都是盡量往省城去折騰。

說到底,在廣州,像他們這種「寒門」,更容易出頭一點,也更容易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家當,傳下去。

要是在韶州本地,哪怕做到「別駕」,只要不是那幾個大姓,早晚都是被吃干抹淨的下場。

所以當听到如此不吉利的「胡言亂語」,豈能不搞壞他們的心態?

王角暗中觀察,心中也是覺得,這些家伙雖然只是中下層的官僚,說不定平日里就是上上班打打牌順便吃吃喝喝撈撈錢,旁人眼中,肯定是恨不得他們去死,可只說眼光眼力,倒是真的比常人要高上一線。

須知道,王角這個南海來的土鱉,雖說矬是矬了點兒,可到底是跟錢老大打過交道的,是見識過錢老大的滔天威勢,也清楚東海征稅船團的實力有多麼恐怖。

這些人,或許懂錢老大的厲害,但沒經歷過,也沒見識過。

卻能從各種利害關系中,找到重點,且能抓住。

都是能人啊。

可惜,不同路。

食堂內氣氛怪誕,王角也沒心思吃飯,忽地,听到了食堂外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幾個人手中攥著文件,沖到認識的官員們那里喊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慢點說話!出什麼大事你倒是說啊!」

「馮家、冼家販奴大案!」

「你在說什麼啊?!馮家、冼家販奴也叫事情嗎?這不是大家……嗯?」

「到底怎麼回事?!」

整個食堂炸了鍋一樣,連打菜的師傅也是探頭探腦在那里偷听,這樣的動靜,很多年沒見過了。

這里是韶州州立醫院,還不是韶州州府的駐所。

打菜的師傅有兄弟在州府官邸食堂做事,此刻見餐廳中亂作一團,他便心中想著,回家之後,便去兄弟家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王角的眼珠子都快鼓出來︰臥槽啊!!!!!!

身為北蒼省殺龍港,曾經碼頭上的殺魚小能手,王角對「販奴」這個事情不敢說門兒清,但的的確確是相當的熟悉。

販奴,不算什麼事兒。

但是,不能被實錘。

並且,不能被抓住。

通常情況下,豪門都在干這種勾當,但一般來說,豪門就是天,就是爺,根本沒人跟他們較勁。

這不是錢老漢教育他的,而是殺龍港無數個不信邪的警察,被挨了無數個耳光,甚至無數條性命之後,得來的寶貴經驗。

然而現在,此時此刻,卻有人告訴他,這個曾經的寶貴經驗……不好使了?!

臥槽啊!!!!!!

要死要死要死!

慌了慌了慌了!

王角現在可以斷定,這事兒絕對是錢老大干的!

絕對!

敢對馮家、冼家下手的人,絕對不一般!

整個南海,整個東海,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錢老大,就是他王同學能夠接觸到,且直面過的,唯一一個強力人物。

錢,這個老年鹵蛋,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意願。

王同學感覺自己又變成了可達鴨,頭……又大了。

整個事情,難道就是之前錢老漢所說的「機緣」?

老子機尼瑪個頭啊臥槽!

怎麼辦?

慌了啊。

馮家、冼家的能量、實力,他們要是在反抗的過程中,順手要報復一下錢老大,那不是反手就給王角一梭子?

問為什麼?

錢老大的小老弟兒是錢老三,巧了,錢老三的「愛徒」是王角,你不死誰死?

難不成王角還能大聲嚷嚷︰蒼天可鑒,姓錢的兄弟是反目成仇的啊,他們關系不好,他們恨不得對方死,不,他們已經搞過對方了,且下了死手,我王角,是無辜的,我冤枉啊!

這話說給吃兩碗牛肉面還沒有吃飽的彭彥苒听,她也不信。

兄友弟恭,這才是我們皇唐天朝的優秀品德。

你喊我一聲哥,我叫你一聲弟,然後互相開槍,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

王角同學你就是錢的師佷,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皇上來了誅九族,你還能跑得了?

淦!

「小苒,走走走,趕緊。」

「唔唔唔唔唔……」

呼嚕呼嚕呼嚕!

嘬~~~~

咕。

面碗放回桌上的時候,碗底就剩了一點點湯水渣渣,吃得是相當的干淨。

浪費糧食,可恥。

好。

「相公,怎麼了?」

一邊走一邊拿餐巾擦嘴,彭彥苒見王角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也是跟著緊張了起來。

「去找阿溫,然後我們跑路。」

「啊?!」

「不跑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得找個地方先藏身,要安全。」

「這……相公,有什麼風險?」

「李公館的經理馮令頵,也姓馮吧?」

「呃,對啊。怎麼了?」

「有沒有可能也是馮盎之後?」

「不至于吧?雖說馮公之後多不勝數,北地也的確有開枝散葉的,可……不至于吧?我倒是听說姓高的,有馮公之後。」

「什麼奇葩玩意兒,姓高的怎麼會是姓馮的後人?」

「高力士啊,相公不知道?」

「高、高力士?給李白月兌靴的那個?」

「什麼李白?什麼月兌靴?」彭彥苒一臉懵,「貞觀百年時候是吳親王研究室的首席醫學博士啊,他本名馮元一,是馮智玳的後人。」

「……」

你他媽逗我?!

吳親王研究室的首席醫學博士?!

研究什麼?研究怎麼給李白治腳氣嗎?!

這尼瑪什麼跟什麼啊。

「那他為什麼姓高?這不合理吧?」

「不啊,這很合理,他是贅婿。」

「……」

臥槽?!

「不是,贅婿會被看不起吧?而且就算是贅婿,也不至于改姓吧?」

「渤海高氏啊,他入贅的是渤海高氏最後的一支獨苗,高氏是被夷三族的,所以這一支獨苗,往日的姻親,也就更加的看重。再者,高力士原本就是被看不起的,也就是因為吳親王研究室不拘一格,這才招了他去。」

「……」

!!!!!

老子穿越前是文科生,老子是對外漢語專業,老子僅有的一點歷史見識,就是那些個野史,這尼瑪畫風妖嬈成這樣,讓老子怎麼辦?!

這都是誰的錯!

這又是誰的鍋?!

「相公?」

「我沒事……」

無語凝噎,王角頓時感覺好累,或許不會再愛了。

「馮經理就算是馮家的人,也應該不會關系太好,他都五十多了,還在李公館當經理,根據我的經驗,像他這個歲數的,還是讀過書的,就算不在內地當縣長,去海外當一個派駐長官,也不是難事。」

「人家志不在此好麼?」

「那為什麼還讓他兒子,就是那個馮延巳出去游歷?還不是不甘心……嗝!」

彭彥苒說罷,竟然打了個飽嗝。

「你最近越來越會頂嘴了啊。」

「我錯了相公……」

剛醞釀的一團憤怒,頃刻間就被彭彥苒這態度給澆滅了。

有點兒不甘心的王角,頓時伸手捏住了彭彥苒的臉頰,扭來扭去好一會兒,這才心情愉悅起來。

嚇了跳的彭彥苒瞪圓了一雙大眼楮,只覺得腮幫子都是麻的,等王角停手了,她才伸手趕緊揉著臉頰︰「好酸……」

「以後記住,不要隨便跟我頂嘴!」

「噢……」

「你還當真了啊傻妞。」

啪。

抬手打了一下彭彥苒的臀部,王角撇嘴道,「開玩笑的嘛。」

「嘿嘿……」

听王角這麼一說,彭彥苒頓時傻樂了起來,揉了揉被打的地方,一邊跟著王角一邊問道,「那相公是擔心馮家人?」

「對。」

「我們人太多,要不要分開?」

「不行,就這點兒人,還要分開,到時候別說什麼馮家,隨便來個土大王就把我們給收拾了。」

王角想了想道,「李公館那邊,我也信不過,先去叫阿溫,我去找常威。」

「小郭出去玩了。」

「……」

听小妾這麼說,王角就知道,這位武功高強的貼身保鏢,應該是聞著味兒,又去找哪位小姐姐聊人生去了。

「喊個人,去把這小子叫回來。」

「好。」

江湖落跑這種事情,還是得看專業人士。

什麼叫專業人士?

常威這種呢,就是專業。

衰神要是連跑路都不會,也不至于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

「長沙路忠武軍」的叔叔們找到郭威的時候,這貨褲子才月兌了一半,曲江的靚姐大叫一聲「錢不能少」,這便幫著把郭威的褲子給提上。

小郭很懵逼,尋思著自己就是出來放松放松,感受一下韶州人民的溫暖,這錢都掏了,結果放空炮?!

不行!

要不是「長沙路忠武軍」的老前輩說這是姑爺發的話,小郭指定不能夠這麼白白浪費金錢和生命。

從來只有他出去白嫖的,頭一回啊,被窯姐兒給嫖了。

虧,血虧。

不過見到王角之後,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喊道︰「老爺,啥事兒?」

「有門路尋個藏身的地方嗎?」

「藏身?!」

郭威一听這個,頓時大驚,「老爺,出了什麼事兒?!」

「我覺得要出大事兒,提前備個安全屋。要求就幾個,一,地方要大,一起來的,咱們就一起走;二,離火車站要近,離曲江近一點也行,總之就是要方便跑路;三,要隱蔽,讓人意想不到;四,最好沒什麼人去招惹的……」

「老爺,這樣的地方,去李公館……呃,明白了,老爺。」

一看王角臉色,郭威頓時知曉,王角這是連李公館都信不過。

當下他心頭轉過幾個想法,然後道︰「老爺,您要是信得過我,給我一箱金條。」

「我給你兩箱。」

「……」

郭威整個人都臉色一變,連忙抱拳道,「老爺,一箱,夠了!」

「另外一箱是賞你的。」

「……」

郭威臉皮抖了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老爺,那啥……一、一箱,其實、其實就夠了。」

「……」

見這貨這副扭扭捏捏的模樣,王角頓時反應過來︰臥槽?!這衰神一開始就琢磨著一箱金條黑一點兒?這尼瑪也太社會了吧!

「老爺?」

「老子說給你兩箱,那就是兩箱,一箱是賞你的。」

「老爺!」

「老子說話不好使了?」

「呃……」

之前在韶關鐵道總站,郭威不是沒有被王角給嚇到,但是,那是男兒本色的欽佩,是英雄膽的向往。

可這光景,眼前的三言兩語,郭威頓時覺得,王角比李大哥大方多了,在他手底下混,有本事沒本事,其實自己心里有譜兒。

該拿多少,其實自己也有數。

「老爺,您放心,兩個小時後,您等我消息。我認識的幾個朋友,在這兒也有個門路,偏是偏了點兒,但應該問題不大。」

「行。」

王角沒有說什麼事成之後你再來拿錢,很爽快地甩了兩箱子黃金出來,整二十斤,一根根小黃魚就碼放在里頭。

這些個黃金,純度並不高,是七成色的,還沒有精煉過,屬于「成都路忠武軍」在江湖上人情往來的慣用之物,一般就是由巴蜀金氏提供。

金飛山成了他的小妾,之前巴蜀金氏還扭扭捏捏,等到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地收到了消息,知道金飛山還活著,這便是搭上了線,黃金是管夠的。

只是想要在中央核心區大規模的流通,還是比較難,江湖上散一下的量,還真不算什麼。

可到底還是二十斤,打個折也有十多斤的真金,說甩出去就甩出去,郭威闖蕩這麼多年,真就沒見過這麼豪爽的。

「老爺,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郭威說罷,抱著箱子,便是直接出了門去。

等他走了之後,蕭溫這才和彭彥苒、金飛山一起過來︰「相公,怎麼了?急急忙忙的?小苒跟我說了一些話,這是怎麼了?」

「听著,我覺得錢老大可能要對‘四大家族’動手,為了防止‘四大家族’狗急跳牆,咱們提前預備著跑路,先跟護衛們通好氣,隨時準備出發。」

「狗急跳牆?還真能滅了‘四大家族’?!」

蕭溫杏眼圓瞪,這種事情,她是不敢想的,錢家的大老倌,真有這樣的念頭?!

他怎敢的?!

「真滅了是不可能的,但是,把‘世家大族’拆了,哪怕只是拆了四分之一,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你們不是長在南海的,所以不知道情況,我在殺龍港見過的每一條船,幾乎都跟馮、李、冼、杜有關,現如今辦成了大案,這四家肯定要斷尾求生的。」

王角如是一說,蕭溫頓時反應過來,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相公是說,‘四大家族’斷尾求生的那條尾巴,會臨死之前尋求報復?」

「不錯。」

王角點了點頭,「報復錢老大,他們沒資格沒實力沒膽量,但是找只弱雞殺一下出氣,還是敢的。」

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王角語氣深沉︰「而我,就是那只弱雞。」

「相公怎麼打算,就怎麼安排。」

蕭溫開口之後,金飛山和彭彥苒都沒有說話,只听她接著道,「之前跟李老兒聊了聊,他做了個中人,幫忙遞了個韶州州長唐烎的交情過來。這是一份意向書,相公,您看有空的話,就簽個字。」

「蛤?」

原本挺有緊張感的,忽地被老婆懟了一下腰子,大意了啊,沒有閃。

「什、什麼腰子?不是,什、什麼意向書?」

「金礦,金姐家里的金礦,巴蜀金氏會做個股份轉讓書,雖說是違法的,不過江湖上的事情,看的是一言一行,只要說出來,就得認賬。」

將意向書遞過來之後,王角翻了翻,「黃金銷售配額?冠南省蔥嶺東南八號金礦?唐氏金業?」

一個個新名詞,看得王角一愣一愣的。

這真沒見過,他是真土鱉。

「相公,一年一千五百斤的配額,我覺得可以了。要是不怕得罪‘成都路忠武軍’,就把他們一腳踢開。我問過金姐的四姨夫,茶南省的金礦,‘成都路忠武軍’在那里有兩百來號人。」

「……」

不是,重點不是這個啊老婆,我在加護病房躺著的時候,你……你干嘛去了?!

王角尋思著之前跟小妾打架的時候,難不成正房跑去給這個家打拼去了?

我勒個去!

「老、老婆,我對錢沒有概念,這一千五百斤……說的是金礦?」

「黃金。」

「黃金?!!!!」

「哎呀官人誒~~你娃兒以為金子淘出來好簡單哦~~一年沒得幾百萬斤石頭塊塊兒……你上天去偷嘜?哎呀你就不要管嘍嘛,只管簽字 ~~」

「哦,哦……嗯?反了你了,這麼跟我說話!」

「夫人~~你看他嘛~~~」

「……」

家庭地位每況愈下啊!

王角頓時警惕了,這穿越前就發現了,夫妻雙方要是收入懸殊,那是真的會出問題的。

現在好了,爺累死累活各種扮狗,好不容易坑蒙拐騙倒騰出來的家當,還不如老婆嘴皮一噠啵?

世界的發展,充滿著神奇啊!

「行了,你也省點心,大白天的在病房里胡天胡地,你還要臉不要?被人听到了,相公還有顏面嗎?」

「夫人~~妾身、妾身錯了嘛~~」

扁著嘴的金飛山一臉委屈,「夫人也是曉得哩嘛~~妾身雖然說會兩哈子拳腳……可、可拳是花拳,腿是繡腿兒,哪里扳得贏官人嘛~~他色心一起,力氣好大……妾身兩條腿腿兒夾得再緊,被他用力一掰,還是掰開了 ~~」

「……」

「……」

「……」

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

王同學當時就慌了,頓時開口罵道︰「放尼瑪的臭……」

「相公!」

蕭溫杏眼圓瞪,「以後去了京城,一定要注意點!你現在年輕好、……」

說到這里,蕭溫的聲音弱了下去,「可以,但也要注意節制。讀書人要是身子被掏空,怎麼補都補不回來的。」

「我……」

我冤枉啊我!

王角咬牙切齒,瞪著金飛山,尋思著下回可別給他逮著機會,一定要往死里折騰,打得她哭爹喊娘!

「老婆你放心,你見我什麼時候主動出去拈花惹草了?我身為北蒼省史上第一個狀頭,必須潔身自好,有你們這樣的國色天香,我能看得上外邊兒的庸脂俗粉?我……」

「老爺!地方已經找好了!我找著了以前金盆洗手的老叔,安排了一處樓閣,帶園子的,以前是個戲園子,現在正好空著,也不怕有人打擾,因為那是秦弱蘭的住處。老爺,她可是……」

「呃,夫人,二太太,三太太……」

郭威那聲音直接蔫了下去,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更不敢說話。

「常威,你出去,是辦事去了?」

「嗯。」

「辦什麼事兒去了?」

「就、就是去找個地方,避、避難……不是,不是避難,就是、就是個安全屋,對、對對對,安全屋,老爺說的,安全屋!」

眼楮一亮的郭威,感覺自己找到了重點,抬頭看著蕭溫,又看了看眼楮圓瞪的王角。

王同學這時候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常威就是個天字第一號衰神!

而且就他娘的衰他一個人!

造孽啊!

爺到底得罪李存勖了什麼,要讓他派這麼個家伙過來?!

我王角,就算有罪,那也應該讓殺龍港的法院來審判;我王角,就算該遭報應,那也應該讓上天來懲罰!

怎麼就讓這麼個貨……來坑我?!

「小郭~~」

金飛山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娃兒剛才說啥子‘秦弱蘭’,是不是那個在江東省傳出風言風語哩女歌星噢?」

「嘿嘿~~二……」

「二什麼二?二尼瑪個頭!地方找到了沒有你就直說,什麼秦弱蘭王弱蘭的,你小子可不能亂說啊,我只是讓你找安全屋,多的沒有,是不是?」

「對!老爺是讓我找安全屋!夫人,二太太、三太太,千真萬確,老爺給我兩箱子金條,就是找安全屋去的!」

郭威斬釘截鐵,打著包票,就差剖心挖月復以示真誠。

而王角的臉當時就綠了。

你個衰神每一個字都是對的,可他娘的為什麼組合在一起,听著就這麼別扭呢?

味兒怎麼就變了呢?!

「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啥子安全屋哦,兩箱子黃魚兒。夫人誒~~廣州哩房子,好點兒哩也就兩三萬塊錢……這韶州,妾身看是要比廣州還行市噢~~」

「你閉嘴!」

「要得嘛~~官人讓妾身閉到起,妾身就不開腔了 ~~」

說著,金飛山挽著蕭溫的胳膊,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楮,沖王角眨巴著眼。

「相公……」

「老婆,你听我狡辯,不是,你听我解釋!」

「……」

蕭溫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絕對不許收優伶為妾!敢收我就敢殺!」

「……」

王同學虎軀一震,感覺非常的害怕。

這尼瑪……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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