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霧離開之後模到韓建發辦公室，敲了敲門，喊了兩聲，沒人答應。
打過電話，對方正在跟練習生們上課。
他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在沙發上躺好，靜靜看著最東側的天花板，穿過這層樓就是常仁豪的屋。
四哥這種想法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潮流跟鋒芒的合作還不到一年就在考慮回購股份的事？
又或者是自己太過理想主義，把私人感情強行加到商業行為上？
果然，自己還是當個大自然搬運工最合適，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真有看不過眼又在能力範圍之內的，就是張大詩人的名句——大炮開兮轟他娘。
沒過多久，韓建發敲門進來，問道︰「有事？」
「發哥，你要準備增肥了。」葛霧坐起來，指指辦公桌，讓他坐那抽煙去。
「你個貨淨挑好活，不用遭罪。」韓建發笑罵了一句，然後坐在老板椅上，兩腿架到辦公桌上，抽了一大口煙朝著葛霧的方向猛吐，問道︰「我得吃到多少斤？」
他身高有1米75，之前演《巧奔妙逃》時為了符合抗戰時期的人物形象，減重到了115斤，最近路演也沒怎麼好好休息，體重幾乎沒有增加。
「你丈量著來吧，軍統的少將。」
每個人對角色的理解各有不同，不能強行按照原劇的形象來，葛霧也就把角色設定說了，剩下的就看對方了。
「嗯，高官，太瘦了不符合邏輯，少將，太胖了又不像軍人。」
韓建發對著鏡子照了照，沒什麼靈感，就打電話讓人送兩套衣服過來，一套中山裝，一套戲服軍裝，果黨肩章那種。
這些東西在別的地方可能少見，可對于一個影視公司來說就不是稀罕東西了，畢竟演員們私底下拍戲訓練，或者練習生們平時演個小品、話劇，服裝是必不可少的物件。
不一會兒，衣服到了。
他先試了軍裝，衣服有點大，肩膀略塌，朝著沙發看了看。
葛霧驚奇的發現，雖然發哥的衣服不得體，但還是能看出來蓬勃的精氣神。
隨後，韓建發開始解上衣扣子，月兌完衣服搭在胳膊上，朝葛霧看了看，臉上笑著，卻讓人捉模不透。
呵呵，
這就開始了。
葛霧快步走過去，接過衣服，靜靜站著。
韓建發又看了一眼葛霧，說道︰「陸處長，怪不得余則成當了副站長，玉做金佛可不是我要的啊，是他送的。」
靠！
台詞記住多少不知道，角色重要經歷倒是清清楚楚。
葛霧心里月復誹，把中山裝遞了過去。
韓建發滿意的點點頭，穿上衣服後，讓葛霧單手抓著軍裝領子舉起來，弄成好像有人穿的樣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指著左邊的空位︰「馬奎通共。」
又指著葛霧︰「陸橋山內訌。」
哎？
看來還真挺喜歡吳站長這個角色的啊，台詞挺熟。
還沒夸出口，就看到韓建發手一伸指著一旁的軍裝道︰「你來當副站長。」
得，還是記混了。
「發哥，岔劈了，余則成提副站長不是這兒。」
「是麼。」韓建發當即維持不住角色表情，訕笑兩聲，強撐道︰「你劇情弄的不合理，送了那麼多禮早該提副站長了。」
看著他原本瑟後來又破功的模樣，葛霧忍了半天還是吐槽道︰「本來想露臉，結果把給漏出來了。」
「你給我滾。」
哈哈哈，兩人互相指著彼此大笑起來。
「葛霧啊，你這腦子怎麼長的，台詞真他媽經典，好幾句看一眼就忘不了。」韓建發夸道。
「也不看我前十幾年跟誰混的，損人的段子是跟誰學的。」葛霧道。
「哦，你說吳站長的原型是老四啊，難怪我感覺那麼熟悉，他還問你要過東西呢？」韓建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葛霧︰「……」
這特麼跟誰說理去。
他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說了讓宋昌浩給他作配演電影的事。
韓建發沒有多說，頂流小鮮肉甘心給自己作配，一般的年輕藝人估計無法接受，特別是連續兩部破1電視劇的男主，又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很難得了。
並且，《賭神》的劇本他看過，難度不大，妥妥的爽文男主，只需要儒雅的裝逼就好。
只是，讓自己這個萬年男配來演主角，心中自然感動之余還有點別扭，這小老弟突然開竅之後竟然連續為他人做嫁衣。
「你到底怎麼想的，都寫出來這麼多好劇本了，就不會給你自己量身打造一個？」
「我不急啊，等把你們一個個都捧紅了，再拉來給我做配角，那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葛霧看著對方怪笑道。
他心中幻想起某處飛機上的場景——你出的條件能比天還高麼？
讓觀眾們都認同的賭神，卻被自己弄個繩子吊在飛機上，妥妥的人生贏家啊。
「你怎麼笑的那麼陰險。」
「想到個未亡人劇本，你還是死掉那個。」
「無所謂，死的人又不漏點，你敢演男主，我就敢當王八。」
！
節操何在，葛霧給整無語了，他更加肯定自己變成現在這臉皮賊厚的樣子肯定是因為跟韓建發呆的太久了。
隨後兩個人又討論了一下《賭神》的問題，這電影是原劇是港片，里面還有槍戰、黑幫，哪怕是平行世界國內也不可能給你開這麼大的綠燈，讓你隨便拍，索性背景還弄道到香江吧。
既然這樣，最好還是找一個香江導演合適，風格不會相去太遠。
這方面韓建發拍的戲多，接觸的人也多，葛霧就讓對方根據劇本風格看看誰合適，他就不操心了。
……
潮流傳媒這邊在葛霧離開之後，火速討論了《潛伏》導演的人選，大多數高層都傾向于從內部找。
目前這個項目已經定下了葛、韓、顧三個實力派演員，並且這幾個人的電影剛剛取得不俗的票房，演技、噱頭都夠。
並且劇本十分優秀，有沖擊年度劇王的實力，如果找外邊的導演在榮譽方面太虧了。
李青讓李肖漢把內部所有導演列個名單出來，一個個短片看過去，最終定下了40歲的男導演，鄭向前。
作為潮流系導演，他自然也擅長偶像劇，題材傾向于抗戰、諜戰，算是跟《潛伏》有共同點。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鄭向前拍的電視劇都比較干脆利落，不喜歡注水，所以之前可能不太符合潮流撈錢的風格，但這卻符合這次的項目。
畢竟《仙劍》都拍了兩部，《誅仙》改編的時候葛霧也要求主要劇情線不得增減，妥妥不喜歡水時長的主，既然人家喜歡這樣，那就按他的來唄，誰讓人成功了呢，還是兩次。
鄭向前看完劇本已經是三天後，短短1萬多字的劇本他的個人標注就有兩萬多，有地方不太確定的還跟葛霧聯系討論，如果有意見相沖的地方，他沒有盲目迷信編劇的話，也提出自己的見解，直到被說服。
聊完之後，鄭向前提出要來鋒芒看看幾個主演們。
葛霧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怎麼著，你一個工具人導演還想來挑毛病？難不成是受誰的暗示？
可沖對方跟自己討論時那又認真又軸的架勢，葛霧知道人家肯定做過大量的前期工作，不是敷衍了事那種，只好說道︰「鄭導，從編劇的角度來說，我覺得顧哥、發哥他們的基本功足以駕馭角色。」
「不當面看看我不踏實。」
好吧，沖這句話，他沒再攔著，負責任比啥都強。
沒多久，人到鋒芒了，前台把鄭向前領到葛霧辦公室，幾個人在打麻將。
葛霧看了看時間，兩點十五，來的也太快了，怕不是剛才打電話時就在車上。
他依次介紹了牌友韓建發、顧偉，還有湊陣的杜瑞。
「鄭導，想讓我演哪段兒？」
顧偉把台詞本遞了過去，笑呵呵的說道。
「顧老師，台詞你都記住了？」鄭向前有些吃驚，還是把本子接了過來，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字，情緒變化什麼的。
顧偉朝葛霧努努嘴，說道︰「老板讓我演余則成，我肯定要提前下點功夫啊，要不然怎麼在片場鎮場子。」
「真敬業啊顧老師，要是其他演員都有你這態度就好了。」鄭向前夸道，就跟沒听懂對方的暗示一樣，男主已經定了，不論試戲結果如何。
「其實我這也是被逼的，倆老板都記住了，我這個打工的掉鏈子說不過去。」顧偉又跟了一句。
「鄭導想看哪一場？」韓建發問道，同樣把台詞本遞了過去，順帶還笑罵了顧偉一句，獨佔露臉的機會。
鄭向前點點頭，心里對這個劇組更看好了。
「既然幾位老師準備工作都做的這麼到位，那就不試戲了，你們打麻將吧，按照戲里的角色來。」
嘿，有意思。
葛霧眼前一亮，這人倒是有點搞藝術的範，看似隨心所欲，卻又把框架給你定好。
他說道︰「鄭導，三個人沒法打啊，你來湊一桌？」
「我就算了，輸贏是小事，看不成戲是大事。」鄭向前拒絕了，看向杜瑞說道︰「杜老師，還是你們四個打吧。」
杜瑞也沒糾結，問了句︰「我是個什麼定位。」
他看過《潛伏》的劇本，也知道另外三個人分別演誰，就是他自己現在搭戲的話不知道演誰好。
「瑞哥你自己發揮吧。」葛霧道。
「好。」
……
鄭向前站在一邊，對四個坐好的人喊了句「開始」。
韓建發抓起手邊的籌碼，給其他三個人推過去，顧偉最少，葛霧次之，杜瑞最多。發完以後，他看著手邊空蕩蕩的桌子，說道︰「手太臭。」
「瑞哥收獲頗豐啊，我記得上次站長坐的就是這里。」葛霧看著杜瑞笑呵呵的說道。
「你放屁！」杜瑞罵道，然後對著韓建發道︰「站長，上次你就是在我現在的位置輸了不少，我今天專門挑的這。」
「意思是運氣比站長好？」葛霧表情微變，說道。
「那是。」杜瑞笑了笑，隨即罵道︰「小人。」
一旁的顧偉看了看兩人，又看看韓建發，說道︰「時間還早，繼續？」
「好。」其他人沒有異議。
葛霧提出來要跟韓建發換坐，杜瑞听完以後也想換座。
顧偉則是表示既然站長都輸光了，不如重新挑位置，然後挑出東南西北四張牌，說道︰「老師，要不然我替你抓？」
「行。」
顧偉有規律的打亂，挑了一張，東，杜瑞現在坐的就是東邊。
韓建發︰「公平。」
杜瑞︰「老顧技術挺好。」
這話一出，三個人都看著杜瑞，葛霧則是勸了句「瑞哥心直口快，站長不要想太多。」
韓建發眼中寒光一閃，看了看杜、葛兩人，沒有說話。
顧偉繼續模牌，他坐到南邊，韓建發的下手。
北邊是杜瑞，西邊是葛霧。
這輪麻將進行了10分鐘，以杜瑞拿著麻將砸了一下顧偉的手達到高潮，輕聲道︰「又給送牌，站長又不差這點錢。」
顧偉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把一張牌放到上手的桌子上。
韓建發牌一推，兩手一攤，笑道︰「給錢吧。」
葛霧低著頭也順勢推倒麻將，呸了一口，說道︰「瑞哥，你看錯了吧。」
「小人。」
……
「好！」
鄭向前拍手喊道，這場麻將算是即興的，四個人發揮不說有多出彩，但每個人把性格都演出來了。
貪婪的韓建發、挑撥關系的葛霧、悶聲發大財的顧偉，以及跟三個人都不對付的杜瑞。
「杜老師演的馬奎真不錯。」雖然葛霧讓他自由發揮，幾個人也沒有說自己是誰，但10分鐘看下來鄭向前卻十分開頂，杜瑞帶入的必然是馬奎。
「嗯。」
杜瑞笑了笑，繼續道︰「葛霧讓我隨意來，就取巧了，只看過大概劇本，也就對馬奎記憶深刻點，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也是人才。」
鄭向前當即邀請他去試戲，不來這一趟就算了，既然來了，還看到了對角色理解透徹的人，放過太可惜了。
「你看？」
杜瑞問起了葛霧。
「去吧，鄭導邀請的，不算咱們太霸道。」
葛霧定角色的時候，覺得佔便宜太大，就想著把其他主要角色讓出去，既然現在導演主動提出，那就借坡下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