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想讓我想起來嗎?

倒是陸遠宗,若是知道是唐硯秋為他看腿,他未必能答應。不知陸衡到底開口沒有,還是開了口,卻沒能勸好。

言徵正在思慮時,唐硯秋的眼楮便是淡淡掃了過來,「既然兩位不是為了陸指揮使的腿疾,今日登門,又是所為何事?」

他也不知道來干什麼的呀?陸衡也跟著轉頭望向言徵,都問過幾回了,他都沒有吐露半個字。

言徵沒有看他,目光平平迎視唐硯秋道,「唐姑娘妙手仁心,言某自是來請你看病的。」

言徵這話恍若平地一聲雷,炸響在陸衡耳邊,唐硯秋還沒有說話呢,他已經臉色一變,轉頭抓住言徵就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你怎麼都不曾與我說過?」

再想想,言徵自來身體好,甚少生病。如今這一病居然就想到來找唐硯秋,那必然是病得很嚴重了。陸衡想到這兒,臉上的表情又是憂急,又是內疚,都是他,怎麼都沒有察覺到雪庵病了呢?

陸衡雖然沒有開口,可言徵光看他皺緊的眉頭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嘆了一聲,對他道,「大哥,沒有你想的那樣嚴重。我只是」想說什麼,他略一猶疑,索性轉頭直接望向唐硯秋道,「我九歲之前的記憶,莫名丟失了。可是近來我偶爾會做一些奇怪的夢,看到一些畫面,也會听到一些聲音,所以,我猜想是不是我的記憶要恢復了。」

听到這兒,陸衡微微一怔,松開了抓住他的手,轉開頭去,半垂下了眼。

他的神色有些古怪.言徵微瞥了他一眼,蹙起眉來。

之後,唐硯秋為言徵把了脈,又問了些問題,等到言徵從房里出來時,天上彤雲黑壓壓地低垂著,天色竟好似要入夜了一般。陸衡抱臂站在天井里一棵樹下,嘴角緊緊抿著,乍一看去,背影透出兩分難言的寂寥。

听到了動靜,他醒過神來,轉頭看向站在門邊,靜靜看著他的言徵。那幽遠深邃的目光不知為何,看得陸衡莫名有些心虛,他喉間滾了兩滾,忙迎上前去問道,「怎麼說?」

「唐大夫說腦子的事兒最是復雜,她也說不好,我這是轉好,還是轉差的跡象。她為我把了脈,說是我的腦子里似有血脈淤堵,這可能是造成我失去記憶的主要原因。血脈里的淤堵可以用針灸之法慢慢解開,她讓我回去想一想,如果確定要治,提前告知她一聲,她好做些準備。」言徵語聲慣常的清潤平淡。

「你想要恢復記憶?」陸衡看著他,突然皺眉問道。唐硯秋讓他回去想一想,只怕也就是讓他想清楚這個。若是他失去的記憶不只因為血脈淤堵呢?

言徵沒有立時回答,反倒抬起眼看向陸衡,反問道,「你呢?大哥,你想讓我想起來嗎?」

陸衡喉間陡然一滯,怔怔回望著他,好一會兒後,才語調艱澀道,「其實過去的記憶未必都是好的,既忘了,也是好事。如果你真要問我,我倒是寧願你不去冒這個險。不過,一切還是要你自己做決定的。」後面這句話里帶著淡淡的痛,陸衡望著他的眼卻是清亮。

言徵與他對視著,倏然扯唇笑了開來,笑容亦是朗朗,「我知道的,大哥一向懂我。我從不是個喜歡活在迷霧里的人。如今,既然那層一直籠罩著的黑霧有松動的跡象,那我便要撥雲見日,將那霧里藏著的一切看個清楚。無論是痛苦的,還是歡喜的,那些過往于我哪怕是考驗,我也甘願承受。」

言徵的語氣雖然仍是一如既往的清雅溫潤,說話時,神情更是平淡,但陸衡就是知道,他已經決定了。而他決定的事兒,自來沒有人能夠更改。

「這事兒你與弟妹說過嗎?」陸衡想了想,還是問道。

言徵這回眼神閃動了兩下,沒有回話。

陸衡便知道,他沒有說。陸衡有些納罕,「你們不是已然沒有秘密,兩心如一了嗎?這件事,你為何要瞞著她?」

「也不是瞞著,我只是還沒有想好.」言徵過了半晌,才喃喃道,沒有想好什麼他沒有說清,只一貫清亮的雙眸中難得地現出兩縷不確定。

晏晚晚此時已經如願見到了趙祁川。還是那處宅子,還是那間燈火通明的屋子,只是因著已經入冬,這屋子里倒是暖和。

晏晚晚笑著行過禮,目下閃了兩閃道,「我已回京好幾日,本以為以叔父之神通應該早知道了,我一直等著叔父召見。誰知到了今日,叔父也未曾有半點兒消息,我有些擔心,這才讓阿楠幫忙傳話。本以為叔父在深宮中出來不易,沒想到才半日的工夫,叔父居然就出來了。」

趙祁川看著她,亦是一臉慈藹的笑,「晚晚召喚,哪怕是再難,也得想法子來見啊。何況,叔父如今在宮中並未居于要職,不過可有可無之人,要出宮倒也沒有晚晚以為的那樣難。」

趙祁川是前任司禮監掌印,可在延和四年初,卻生了一場大病,不能再在帝駕跟前侍奉,這才退了下來。可如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易顯德亦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延和帝念著舊情,待他也是客客氣氣,他雖然只掌管著一些瑣事,不再手握權柄,卻多出了許多自己的時間。要做什麼事,倒也方便許多,不受限。只除了身處宮中,諸多不便。可晏晚晚倒覺得,這一點于趙祁川好像也不是那麼不便。

「晚晚這樣著急將叔父叫出,是為了何事?」趙祁川笑著輕聲道。

晏晚晚眨眨眼,醒過神來,「自然是向叔父回稟江南一行的事兒。」當作半點兒不知邵鈺與他的關聯,她撿著要緊的與趙祁川匯報了,除了一些與言徵、邵鈺商量後,決定隱瞞的,與邵鈺說的一般無二。

她居然沒有隱瞞。趙祁川似是有些詫異,卻也不過是盤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罷了,之後便又若無其事了,微微垂著眼,半晌才幽幽問道,「晚晚可是有話想問我?」

「是。」晏晚晚倒甚是干脆,「當年叔父還任著掌印,對于朝中諸事應該很是清楚。當初又能夠在義父義母出事後不久,親赴江南,找到我,救下我,自然是時時關注著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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