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畫大餅的高手

「說起來……」蕭嘉禾醉眼迷離地看過來,「我們幾個誰不可憐?我吧,一腔深情,幾年時光錯負,被人退了親。你……」她目光落在緗葉身上,勾唇笑起,帶了兩分諷意,「以為自己攀了高枝兒,卻不過一個替代品罷了。你——」

目光一轉,又落在了晏晚晚面上,「雪庵哥哥倒是個好的,可緣何卻非看上了你,就不怕重蹈覆轍嗎?到了那一日,只怕也是個勞燕分飛的命,何苦?」

蕭嘉禾越說越是漫溢的苦意,吐之不盡,語無倫次,說著說著,竟是哭了起來,哭她們女人都是命苦,哭他們男人都是情薄,哭著哭著竟成了滿腔的同是天涯淪落人。

听得緗葉和晏晚晚都有些忍俊不禁,墜兒干脆一邊嘎 咯 吃著炒豆,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起戲來。

緗葉終于是嘆了一聲道,「蕭姑娘,我與陸大人實則並非你所想的那樣,這事兒當初有些不為人道的內情」

「真的?」本來哭得渾然忘我的蕭嘉禾卻精準捕捉到了這一要緊信息,抬起一雙盈盈淚眼問道,而後利落地一抹眼淚,站起歪著身一將近旁的墜兒擠開,坐到了緗葉身邊,「有什麼內情?不著急,你慢慢與我道來。」

等到將爛醉燻燻,卻一口一個姐姐喚著她們,恨不得與她們一起回春織閣宿上一晚的蕭嘉禾送上馬車,晏晚晚幾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發笑。

「只是個驕縱性子的大小姐,人倒不壞。」經過一頓飯,緗葉對這初見時印象就不太好的蕭公主有了些許改觀。

「是啊!」晏晚晚隨口應了,想想,還是不告訴她們,方才與她們同桌醉酒,一口一個姐姐喊著她們的是當今陛下的掌珠,堂堂公主殿下了。

不過說來也是好笑,她們這兒最近人氣頗高啊,先有花魁空弦和那位鄭五爺,如今就連堂堂公主殿下,她們也與她同桌吃飯了,還被稱作了姐姐,她們春織閣的這風水,了不得。

出來一趟,遇著了蕭嘉禾,吃了一頓飯,美美喝足了一肚子的陳釀,再有蕭公主鬧的這一出,歪打正著,晏晚晚這滿心的愁緒倒是悄然散了大半。三個人一邊閑話著,一邊散步消食,徐緩往春織閣回。一頓飯的工夫,雨果真如早前緗葉所說的那般,已是停了。

走到春織閣門前,不防一陣輕微卻瑯脆的鈴鐺聲驟然傳進耳中,晏晚晚腳步微微一頓,抬眼朝著牆邊那棵榕樹上瞥去,目光精準地瞄見了枝葉間半隱半現的小巧鈴鐺,她眼波微微閃動了一下,倒是沒有多少意外。

是夜,晏晚晚又化身為了玄衣客,從春織閣高來高去地越牆而出,往暗夜中某個方向急掠而去。

還是那處院子,還是那間廂房,在夜里亮著燈,總算不如白日里那般奇怪。連著下了幾日的雨,站進那點滿了燈燭的房間里倒也不至于熱得周身大汗。

只是趙祁川臉上卻再沒了那團團的笑意,看著晏晚晚便是怒道,「我早前便與你說過喑鳴司不能信,你偏是不听,非要將得手的證據交出去,眼下如何?他們不過查到此處便想作罷,若將線索盡數掐斷,我們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他的眼楮不好,哪怕是在這燈火通明之處,也是眯眼看著晏晚晚,好似瞧不清楚的樣子,手里盤著的那串珠子倒是在燭火中顯得愈發油光水滑。

晏晚晚垂著眼,一臉羞愧受教的模樣,「我也知此事是我做的不妥,可事情已經這樣了,到底該如何,還望叔父教我。」說著便是抱拳施以一禮。

趙祁川許是見了她這般態度,神色總算松緩了兩分,「晚晚啊,叔父也知道很多事都壓在你一個姑娘身上,到底是為難了你,若是能盡早找到蕭讓,他能為你分擔一些,也是好的。可蕭讓藏得好,我的人也只知道他應該是在上京城,可在何處便還未及查出。偏偏眼下,事情不等人。這案子有關的東西和人如今都還在喑鳴司,本來前幾日朝中彈劾喑鳴司的奏折多的是,若借勢而上,說不得就能讓喑鳴司再不能擔當徹查之責,換了其他衙門,咱們大有可為,可偏偏陛下鐵了心要護著喑鳴司,他們又將罪名全數冠在了陳儒等人身上,避重就輕將這事揭了過去,安然而退,如今倒是不好辦了。」

「不過我這些日子思來想去,總覺得這喑鳴司暗司中的人定然與明司之人有所聯系,這才方便行事。你嫁的那個言徵不是與陸安明甚是相熟嗎?難道就沒有瞧出什麼可疑之處?」趙祁川一邊說著,一邊狐疑地睇向晏晚晚。

晏晚晚心頭「咯 」了一下,面上卻是一臉狐疑,「叔父說的是什麼可疑之處?恕晚晚愚鈍,實在不知。」再望向趙祁川時,那神情里便添了兩分忐忑與怯怯不安。

趙祁川深望她片刻,倏忽勾唇一笑,嗓音低柔道,「罷了,是叔父操之過急了。不過陸安明將將與綏安公主退了親,那綏安公主你之前在雪柳莊也是見過的,你就看看,能否從她這里突破。若是能尋個與陸安明相交的喑鳴司暗司出來,說不得,這件事便有轉機了。」

晏晚晚心口驚顫,愣愣抬眼看向趙祁川道,「找個暗司出來又如何?叔父到底想要怎麼做?」

「晚晚早前甚少會過問叔父的安排,今日卻是怎麼了?」趙祁川似是詫異,似是納罕地挑眉看向她,微微眯眼間,眼縫里似是透出了一絲銳意。

晏晚晚驟然一凜,忙收斂心神回道,「只是有些好奇。不過找出一個喑鳴司暗司,于咱們要做的事兒能有多大的干系。」

「這個晚晚就不必知曉了。何況,事情尚且連眉目都沒有,眼下說這些未免為時過早。」趙祁川說著,見晏晚晚嘴角翕動看了過來,他輕輕抬手道,「待到時機成熟,該告訴你的,我自不會瞞你。」

晏晚晚眉心一顰,這話听起來恁的耳熟。不就是她之前說給緗葉听的嗎?可到現在為止,她有沒有將事情對緗葉和盤托出?答案是,沒有。

她就是個畫大餅的高手,會相信趙祁川給她畫的大餅嗎?自然不會,她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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