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想揭過?不可能

「本以為這信里可能有什麼線索的……」明明該累了,可卻半點兒睡意沒有,晏晚晚翻來覆去許久之後,也沒有因著藥效睡過去。

言徵便是將她拉了起來,讓她別為難自己,睡不著便不睡。

他們倆便拿了盞燈進來,兩人盤腿坐在寬闊的拔步床上,看起了洪玄知寫給緗葉的最後那一封信,還有那封放妻書。

可將信和放妻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晏晚晚也沒從當中看出半點兒她想找到的線索來,不由有些失望,泄氣地一歪身子,就栽在了綿軟的被褥之中。

言徵看她一眼,笑了,將她隨手放下的那封放妻書拿起,掃了幾眼,「也不是當真什麼都沒有。」

本來已經癱軟了的晏晚晚突然又來了精神,一個挺身就坐了起來,「你瞧出什麼了?」

「洪玄知並未背叛宋姑娘,相反,他很珍愛自己的妻子。無論是那封信,還是這封放妻書,字里行間都無半點兒貶低妻子之處,還有你說,隨信寄去的還有五十兩碎銀子。」

「工部員外郎,從五品,月俸不過十四石,折合成銀錢也才十二三兩,上京居,大不易,六部官員沒有官舍可住,光是租房的租金都所費不少,還有平日的吃穿用度,他再儉省,這五十兩要存下來也是不易,可他卻全都給了宋姑娘。」

「他若是有別的來錢路子呢?」

「那就得查過才知道了。」反正他說的只是猜測。

「如果我猜的對,那這信和放妻書是他為了讓緗葉與他撇清關系,是不是說明他一早便猜到了自己會出事?」晏晚晚沉吟片刻道。

言徵望著她的眼楮,默然點了點頭,「或許。」

「那按著這個思路,他應該留下些線索才是。」這也是她反復翻看信箋和放妻書的緣由。

「若我是洪玄知,明知是禍,便不會將禍端留給珍愛之人,只盼她能平安便好,所以,信與放妻書中什麼都沒有才對。」言徵說這話時,目光落在晏晚晚面上,眼目幽幽,底下暗潮翻涌,似要將人吞沒。

晏晚晚突然覺得唇舌間生出燥意,喉間滾了兩滾,沒有將心里過了一道的「你又不是洪玄知」這句話說出,而是垂下眸子,兩只手指輕輕捻了捻絲滑的被面,「那錠官銀夫君怎麼看?」

這話題轉的有些快,言徵不知是不是沒有明白,一時沒有做聲。

晏晚晚有些急了,抬起眼往他看去,「一個人瀕死之時還死死拽著的東西,必然很是要緊。」

言徵回望她,神色平和,「這個就得看他們怎麼查了。」

晏晚晚想想也是,還是耐著性子等等。

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等了不過兩日,京兆府便派了人來,請緗葉過堂,告知了調查的結果,更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根據工部提供的線索,我們找到了證據,洪玄知失蹤前確實是與那家牙行簽訂了契約,作為證據的契書在此,你們可以看看確認一下是不是洪玄知的筆跡。他買下了這處小院兒,給的銀錢雖非官銀,卻是被剪碎的銀角子,加上工部剛好丟失了兩百兩的官銀,上官懷疑他監守自盜,與他對質,他羞憤而出,不管是失足,還是自己跳了河,眼下案情已是明朗……」

「工部是因這種事不光彩,他又突然失蹤,官府介入也未能尋到,與他家鄉聯系,也未尋著人,才草草結案。哪里想到,人竟是早已不在了。」

京兆府給出的人證物證俱全,緗葉哪怕滿心的不信,可直到走出京兆府衙都是腦中一片空白。

晏晚晚將渾渾噩噩的緗葉送回春織閣,給她煎了一帖平日緗葉給她抓來放著備用的安神茶喝下,看著她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哪怕是睡夢之中,眉心仍是緊緊皺著,晏晚晚一雙眼兒亦是幽沉沉,恍若山雨欲來。

緗葉手里緊緊握著一條長命縷,正是那日晏晚晚從她這里借去,第二日又送還回來的。

晏晚晚早已將那條長命縷與她從灼華那兒拿來的那一條比對過,果然湊成了一個圓。

晏晚晚看到結果時,並沒有多少意外,畢竟,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那條長命縷是洪玄知的,又恰恰好都有那麼一錠延和元年的官銀,若說之間沒有聯系,打死晏晚晚也不信。

或許,那匣子里,除開血書之外的兩個線索,指向的都是洪玄知。

可洪玄知的死眼看著就要這樣輕飄飄揭過,她絕不能忍。

晏晚晚深看一眼沉睡的緗葉,驀地起身往外行去。

出了緗葉的屋,剛好瞧見墜兒,便是招手將她喚來,「你替我跑一趟坊西,告知我夫君,今夜我留在這里照看緗葉,不回去了。」

春織閣上下雖然不是事無巨細都清楚,但也知道緗葉姐出了事兒,墜兒沒有二話便是應下,像只兔子般蹦走了。

晏晚晚立在原處,看著她蹦出門去,她又凝著雙目在原處站了一會兒,才腳跟一旋,回她的屋去了。

墜兒出了春織閣,轉到春和坊正中那寫著「春和景明」幾個大字的牌坊前,就听著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墜兒忙避讓到一旁,見邊上有個人愣著,好似沒有反應過來,她雖然性子大大咧咧的,卻最是心善,便順手將人拉過。

那人踉蹌了一下,愣愣與墜兒對上眼,是個看上去老實巴交,有些木訥的年輕人。

墜兒見他眼神有些發直,皺了皺眉,問道,「你沒事兒吧?」

那人張了張嘴,唇間細若蚊吶地吐出兩個字,「沒事……」

墜兒卻根本沒有听見,義憤填膺地抬手指著那正急急勒馬的人,脆聲道,「你怎麼回事兒?鬧市縱馬,若是傷及了路人,可是要吃板子的。」

馬上的人一邊急急勒停馬兒,撓著馬脖子安撫,一邊回過頭來,本來也是心有歉意,誰知听著墜兒那語氣心里就是不爽,哼聲道,「小爺的騎術好著呢,斷然沒有傷著人的道理。」

墜兒听著更是惱火,徑自就是挽了袖子,「你險些撞著人還有理了是不是?與你好好講道理既是不通,那好啊,那你下來,咱們這就一起見官去。」說著,就要上前將人從馬上拉下來。

身後卻被人拉了一把,正是方才那個年輕人,墜兒被拉得回了頭,他立時松了手,垂下眼去,一張微黑的臉脹得通紅,囁嚅道,「那個,我沒事兒……不必見官,會……會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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