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娘子滿身俠氣

言徵看著她,驟然覺得心上像被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微疼,那感覺卻又讓人莫名在意。

他輕笑,眸中漾出滿滿的溫暖,「許是志不在此吧!」

晏晚晚點點頭,「只要夫君不覺得委屈可惜,那便好。」

「娘子不覺得我沒有上進心嗎?若我入了官場,娘子也能做個官家太太,說不得什麼時候還能誥命加身呢!」言徵笑問。

「若夫君當真入了官場,只怕咱們怕就做不成夫妻了。」晏晚晚笑答,察覺到他笑容一斂,眉心亦是跟著蹙起,她笑著解釋,「如今知道夫君有進士的功名在身,我已然覺得高攀了,若夫君果真是官身,又哪里瞧得上我這麼一個沒有依憑,滿身銅臭味的商家女?」

「胡說!」言徵握住她的手卻是一緊,神色亦透著兩分沉凝,將她緊盯著,「你我已是夫妻,便不可輕言離別。」

晏晚晚被他這樣鄭重其事說得微愣,繼而失笑,「這不都是假設嗎?沒影兒的事兒,夫君何必當真?要我說,官場上爾虞我詐,有什麼好?廟堂之高,江湖之遠,紅塵市井,吾心安處是吾鄉,不過各人際遇與選擇不同,講究個道法自然就是,何需強求?」

言徵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微頓,接著更深了兩分,「娘子真是通透豁達,倒是為夫庸人自擾了。」

晏晚晚一笑,被他握住的手輕輕一動,「早前不知道夫君還有柳大學士這麼一條人脈在,雖然有些冒昧,可我與緗葉多年相伴,視她如姐妹,洪玄知的案子,只怕還是要勞煩夫君多多費心,若是能找個熟人,讓我們跟著一道看著,那便再好不過了。」

她微微仰起臉來看他,一張俏媚的面容之上,這眉眼最是出色,黑亮的眼楮看著你時,好似能將人拉扯著,墜進她眼底那汪明澈的世界之中。

「娘子聰慧,該知曉他一個朝廷命官,當日失蹤,卻草草結案,這背後並不簡單。何況,他既未曾另行婚配,為何要去信與宋姑娘一刀兩斷?」言徵垂眼,摩挲著手心里姑娘的手,听似平淡的話語里處處都是提醒。

「這背後必然有內情,我都知道。」晏晚晚語氣沉定,眸色亦然,「可就是因為知道,才非要查個清楚不可。」

言徵深望著她,良久,倏然一笑,「娘子身上有股子俠氣。」

晏晚晚微怔,目光有兩分茫然地看向他。

「怎麼了?」言徵狐疑。

「沒什麼。」晏晚晚搖搖頭,只是方才有一剎那竟覺得那句話有些耳熟,好似誰曾與她說過一般。「所以,這句話,夫君到底是夸我還是損我?我求夫君幫的忙,夫君是應下沒有?」

言徵笑,「你是我娘子,你說,我幫還是不幫?」

晏晚晚听著,笑揚雙眉,「多謝夫君。」想起之前的事兒,忙補充道,「這可不是跟你見外。若是見外的話,我就不會明知事情難辦還求你了。」

言徵沒有生氣,跟著笑,「我巴不得日日有這樣為娘子效勞的機會,不過,娘子只是一聲謝是不是太沒誠意了些?」

晏晚晚一瞥他,「那你要如何?」

言徵還是溫潤的笑,眼中卻閃爍著點點星芒,難得想要捉弄她,伸出修長的食指點了點臉頰,「要不……娘子親我一下?」

本是玩笑,誰知,晏晚晚卻是一個傾身,便果真在他手指點的那一處輕啄了一下。

言徵只覺出頰上一軟,淡淡的香味浮在鼻端,她便已經又退了開來,微微紅著臉頰看著他,「這樣可行了?」

言徵咳咳兩聲,移開了視線,卻又沒有忍住,目光兜來繞去,又回到了她臉上,嘴角克制不住地勾起,「所以說,最難消受美人恩。拿了好處……自然只能盡心辦事了。」

晏晚晚嗔他一眼,言徵卻被那一眼瞪得心窩兒泛酥,再不敢看她,別開頭去。

回到言府,言徵如前幾回一般,徑自去了別處梳洗,回到和春院正房時,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兒,卻沒有瞧見晏晚晚。他皺了皺眉,一時想不起這個時候她會去哪兒,步子一旋,正要出去找。房門就是被人從外推開,晏晚晚端著一只碗走了進來,碗里白煙裊裊,還能嗅到淡淡藥味。

言徵看見她眉宇就是舒展開來,瞧見她手里的藥碗,迎上前去,「這藥我交代了麝煙她們端來給你,你又何必親自跑一趟?」

「我的已經喝過了,這碗是你的。」晏晚晚說著,將手里的藥碗端到他跟前。

「我的?」言徵微愕。

「你不是起疹子了嗎?我知道個藥方正好治這個,家里居然有藥房,都抓齊了,便給你煎了一帖來。快些趁熱喝了,也免得癢著難受。」

言徵愣愣看著她,還是沒反應。

晏晚晚皺眉,「你該不會想讓你喂你吧?」

言徵笑了,接過那藥碗,仰起脖子就是一飲而盡,放下碗時,笑容更甚兩分,「娘子的心意,不可辜負。」

晏晚晚看他一眼,被他眼中的光芒刺到般,垂下眼扭身出去,將那藥碗收拾了,才又回來。

言徵倚在炕上,她一進門,他目光灼灼,便是定定望在她身上,「娘子怎麼會一下就想到了我吃不得蝦,居然連方子都記得這樣清楚?」

「哦!我兄長便對蝦過敏。」晏晚晚隨口答道。

過敏想必就是吃了蝦就要起紅疹吧?「這樣啊!」言徵的雙眸黯了黯。

晏晚晚默了兩息,卻又想了起來,「想起來了,我許多年前遇上一個小乞兒,也對蝦過敏。」

言徵抻了抻身子,有些好奇,「哦?小乞兒……還吃得起蝦?」

「那倒不是。他那個時候被一群乞丐欺負得挺慘,被搶了討來的吃的,我替他打跑了那些乞丐,請他吃了頓飯。他大抵是自己也不知道不能吃蝦,一盤龍井蝦仁兒吃了個干淨,還不等走出酒樓就起了滿身的紅疹,還直接暈了過去,把我嚇了個夠嗆,趕忙將人送去了醫館。好險,否則好心請他吃頓飯卻害他丟了命,我怕是一輩子都心安不了。」

「娘子果真滿身的俠氣。」言徵听著,卻是笑贊了一句。

晏晚晚望著他卻是蹙眉道,「所以你別當這過敏是小事,往後再不可這樣魯莽了。」

言徵自是點頭應下。

晏晚晚卻是轉身嘟囔道,「說來也奇怪,這對蝦過敏很常見嗎?我怎麼老能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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