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容清紓都不敢相信,這是太子府的廚子做的膳食,她可是見識過御顏熠是如何挑剔的。
對于這燒餅,容清紓甚至不敢咀嚼,便將口中的燒餅囫圇吞下。
還不知道何時能出去,她和御顏熠雖是內功深厚之人,比普通人耐餓,她也不敢多吃,更不願多吃。
勉強填飽肚子後,便將燒餅包好,遞給御顏熠。
「我吃好了。」
「走吧。」御顏熠伸出手,將容清紓拉起來,用錦帕拭去容清紓嘴角的食物殘渣,又將容清紓羅裙上的灰塵拂去。
動作看似流暢輕柔,又有些顯而易見的生硬。
容清紓面對這般柔情的御顏熠,雖有些難為情,但更多的是溢滿心頭的暖意。
容清紓和御顏熠又走了許久,仍舊沒有走到盡頭,而這條長長的石洞地道四周也沒什麼變化。
「這地道其實是環形,看似筆直又沒有盡頭,是因為我們身處其中,當局者迷。」容清紓再一次看到,她坐下來吃燒餅,吹開灰塵的地方。
「嗯。我在找機關。」御顏熠的眸光一直在掃視周圍。
御顏熠早就發現異常,容清紓並不意外,反而覺得理應如此。
又走了許久,御顏熠頓住腳步,將眸光定在地道頂部,眸光一亮,「應該在上面。」
御顏熠將地面的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石子,往地道頂部用力踢去。
頂部的洞壁瞬間裂開一道道縫隙,掉落一塊塊碎石,地道四周也發出雷鳴般的轟轟震響聲。
地面突然出現密密麻麻的小洞,並從中飛出數不勝數的箭矢,而出口卻還未完全撕裂塌陷。
二人來不及再說其他,便借石壁之力,靈活敏捷的身子穿梭在鋪天蓋地的箭矢中。
在道道箭矢的攻勢下,出口處的碎石也都土崩瓦解,但容清紓與御顏熠的神情卻越發凝重了。
因為,出口處撕裂塌陷的石塊掉落後,被隱藏的連環鎖也因此而展露出來。
「連環鎖纏在兩扇小玄鐵門門環上,機關很可能藏在這扇門後,解開這把鎖後,我們便能從此處月兌身了。」雖然容清紓一開始以為,出口處裂開後,便能直接從此處離開,但好在情況雖糟,還有一線生機。
「可有把握?」御顏熠漸漸閃至容清紓身側。
「尋常連環鎖是九環,解起來已是不易,這里的連環鎖卻是十八環,還是九天玄鐵所制,根本無法用蠻力毀去。況且,此處機關密布,若是蠻橫毀掉連環鎖,可能會觸發其他機關。我雖研習過解鎖之術,但也只能說,勉強一試。」
雖然容清紓沒有把握,但御顏熠還是極為信任道︰「你去解鎖,這些箭矢我來解決。」
御顏熠躲閃箭矢之余,抓過幾根箭矢,合為一把,緊握在手,作為武器,將自己與容清紓面前的箭矢擋下。
當然,御顏熠並沒有一心擋下箭矢,而是想方設法將射出箭矢的洞孔堵住。
容清紓見狀,點了點頭,如今只能靠她解開這道鎖了,「好。」
容清紓足尖輕踏,縱身躍向連環鎖。沒有後顧之憂,她一手抓住門環,一手拿著連環鎖,翻來覆去地觀察其構造。
良久,緊擰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容清紓嘗試了多次,因為單手解鎖,每每打開這一環鎖,打算去解下一環時,解開的那一環鎖卻立即閉合。
容清紓額間的汗珠愈發細密,左手開鎖本就遲緩,又有傷口,一番折騰下,漸漸有些體力不支,開鎖越發力不從心。
容清紓回頭瞧了一眼御顏熠,臉色蒼白如紙,前額幾縷松散垂下的青絲因沾染了汗水,緊緊地貼在額間,看起來雖有幾分狼狽,卻難掩那清絕出塵的風華。
容清紓知道,她掉下來御顏熠為救她時,身上就受了傷。又要應付這密密麻麻的箭矢,怕早已是強弩之末。
容清紓咬了咬下唇,換成左手抓住門環,只是,右手一松開,左臂尚未愈合的那道傷口便被撕扯開。
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洇染開來,天青色的衣袂即刻便被鮮血染透。
容清紓知道,此刻不是心疼自己的時候,面不改色地用靈活自如右手,配合著唇齒解鎖。
御顏熠沒有回頭,但聞到那濃重刺鼻的血腥味,一向溫和潤澤的俊顏,此刻卻染上了狠戾的殺意。
握著一把箭矢的手又緊了幾分,招式也變得越發凌厲冷冽。
「顏熠,小心!」容清紓將連環鎖解開,還未舒一口氣之時,那扇小鐵門突然彈開,射出一根根泛著幽光的飛針。
幸而容清紓解開連環鎖後,未曾掉以輕心,但她體力不支,閃躲飛針時,勉強擋下幾根飛針就有些月兌力了。可這些飛針似乎與那些箭矢一般,沒完沒了地向二人襲來。
她雖已是強弩之末,但勉強還有余力躲開那些飛針,可倘若不擋下飛針,一心應付箭矢的御顏熠必然受傷。
「抱緊我!」御顏熠將容清紓攬在懷里,身影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幾乎密不透風的箭雨針林中。
「既然已經解開了連環鎖,這箭矢想必是最後一波了,但這波箭矢何時停下,誰也說不清。顏熠,你身上還有傷,先放下我,我還有能力自保。」御顏熠帶上她這個累贅,耗費耗費體力,還更容易受傷,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嗯。」御顏熠一心應付箭矢,雖然被容清紓月兌累,卻始終沒有因為容清紓的話放開她。
容清紓見狀,心底泛起一陣酸澀,但更多是甜蜜喜悅。她也再沒開口,只是緊緊地抱著御顏熠的腰身,將腦袋埋在他懷里。
那里,有他的心跳,搏動有力,也許因為費力應付那些箭矢,心跳跳得有些疾迅,卻讓她在這生死關頭,心境極其安定寧和。
未幾,機括運轉的聲音漸漸變小,直至四周都悄無聲息。
御顏熠才扔下手中的箭矢,抱著容清紓在一處勉強能落地之處緩緩而落。
然而,御顏熠堪堪落地,便艱難地靠著牆壁,吐出了一口污血。
「顏熠!」容清紓聞到身後的血腥氣味,臉色一變,掙扎想要從御顏熠懷中出來,卻被他一再死死地摁了回去。
「並無大礙,不必驚慌。」御顏熠在懷中模索,片刻,便取出了一塊勝雪的錦帕,不疾不徐地拭淨唇角的鮮血後,再次將錦帕揣回懷中,這才不緊不慢地松開容清紓。
容清紓再獲自由後,未待御顏熠閃躲,便一把抓過他的左手,手指微顫地探上腕處的脈搏。
容清紓差點沒探出他的脈搏,她在他懷中時,听到那搏動有力的心跳,想來是他再次不顧生死,動用了本源之力。
「顏熠,我們出去吧。」容清紓的聲音有些沙啞顫抖。
若御顏熠無法向古御帝交代,無法向朝臣交代,大不了她自請逐出容家,再一力擔下此事,反正她有把握保全自己。
「容清紓,我們一定要闖出去,不能在毫無所獲時,便輕易言棄。」
「可我在意你的安危。」容清紓緊咬著下唇,才沒讓眼淚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