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古御太祖皇帝開國後,久久無子,朝野一時動蕩不安,後經高人指點,與發妻孝賢皇後相攜,一步步走完萬石階。因其誠意感動上蒼,次年,孝賢皇後平安誕下龍鳳胎,遂成一段佳話。
後來,太祖皇帝愛民如子,不忍百姓折騰受苦,與普世寺住持商議,卜卦問天後,將普世寺自山頂遷至山腰。
現今的普世寺,只有一千二百級石階,但慕名而去普世寺舊址祈願之人,也不在少數。
「千衡兄。」
容清紓循聲望去,是一個如同芝蘭玉樹一般的男子。
雖不知是誰,容清紓還是同眾人一般,向他問了個好。
「安晏閉門苦讀,不問世事,沒想到今日也來了普世寺。」
容清紓了然,眼前之人便是太傅唯一的嫡子,也是寫下那字條之人,周安晏。
容吟蓁原本還想避著周安晏,如今見他出現在此,容清紓總覺得事情不簡單,將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容吟蓁往身後攬了攬。
周安晏似乎恍若未覺,只是看容千衡,「多虧千衡兄,慧明大師才能提前出關。城中百姓得知此事後,紛紛慕名而來,我也未能免俗。這幾位是?」
風遷宿拱了拱手,「不才風遷宿,現任凜宮國師。」
「在下周安晏。」周安晏亦拱手回禮。
「安晏,這是凜宮雲家嫡女雲柒瓏,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至于她,便是我那個離京多年,讓我頭疼不已的妹妹,容清紓。」容千衡一說起容清紓,面容也明媚了幾分。
「最近時興的話本《錯鴛情》,其中的卿姑娘高風亮節、深明大義,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周安晏一番話,引得眾人紛紛而笑。
容千衡一听,更是盛情邀約,「安晏獨行,豈不無聊,不若與我們同行?」
「求之不得。」
容清紓見此情形,實在忍不住月復誹︰這周安晏還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同時,更堅定了保護容吟蓁的決心,對于周安晏有意無意投注過來的目光,都被她適時地擋下了。
周安晏見容清紓如此從中作梗,非但毫不氣餒,反而越發光明正大。
容清紓被周安晏弄得實在招架不住,直接將容延梵拉了過來,被容延梵頎長的身子一擋,容清紓好歹能喘上一口氣。
一行人和諧了幾分後,也更專注于趕路了。
因為一行人中有女眷,所以,眾人皆放緩了腳步,走走停停。偶爾陶醉于巍巍青山,即興賦詩一首,偶爾談及對當今形勢的見解……
因而,約模到午時,眾人才到普世寺寺門。
幾位男子雖出身書香世家,但平時也會習武強健體魄,行至普世寺時,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呼吸略有些紊亂而已。
而容吟蓁和雲柒瓏則是截然相反,二人香汗淋灕,不斷地吞吐著如若幽蘭的氣息,若非有侍女攙扶,早已癱軟在地。
容清紓接連過度損耗,昨日又回流染居澆灌了一次凝碧荊蓮,雖然比容吟蓁看起來好,但也不過是強撐而已。
「各位施主一路疲憊辛苦了,慧明大師已經吩咐小僧為各位施主備下禪房及齋飯。」幾個手執佛珠的小沙彌幾位謙遜有禮。
「三弟,你送小紓和吟蓁去禪房休息。」
「好。」容延梵點頭。
「我也去!」
「我也去!」
風遷宿和周安晏二人異口同聲,引得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
「三公子一人怕是照料不來兩位姑娘,故而,安晏斗膽毛遂自薦。」雖是對容延梵說話,可周安晏的眸子一直沒有從容吟蓁身上移開。
風遷宿干咳了幾下,暗暗看了一眼容清紓,「我與周公子不謀而合。」
容千衡向容延梵微微挑眉,柔情脈脈地看向雲柒瓏,「我先送瓏兒去休息,你們自便。」
容千衡背著雲柒瓏離開後,容清紓覺得氣氛越發微妙,朝容延梵使了個眼色。
容延梵見容清紓確實無事,才蹲在容吟蓁身旁開口道︰「清紓,我先背吟蓁去禪房休息,你在此稍候片刻。」
「多謝三哥。」
周安晏見容吟蓁被容延梵背起,雖有失落,但還是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
「訴琴,扶著我。」容清紓有些艱難開口。
容清紓靠在訴琴身上休息了一會後,又艱難地挺起身板,「麻煩小師父為我們引路。」
這里是普世寺的正門,人來人往,她與風遷宿已然取消婚約,便要注意禮節舉止,以免引人非議。
「施主請隨小僧來。」小沙彌弓著身子引路。
容清紓體力恢復二三,便不再借著訴琴的力氣。
訴琴深知容清紓的脾性,也未開口勸說。
而風遷宿自始至終也只是緘默不言地看著容清紓,她走後,就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一路上,容清紓只覺頭重腳輕,走路似乎踩在棉花上。
不過還好,大概過了盞茶功夫後,容延梵便匆匆忙忙趕了過來,二話不說,便將容清紓背了起來,「可是那些藥有問題,吃過藥後,身子反是大不如前。」
「三哥,我無礙,挺過這段時間便好了。」等七日後,為凝碧荊蓮澆灌最後一次後,它便能綻放了。
對于容清紓,容延梵始終是無可奈何的,「你的事,我們不會插手,但你也不要讓大家擔心。」
「三哥放心,我心里有數……」一陣困意襲來,容清紓只覺眼皮重有千鈞,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仍在夢境中的容清紓被直打鼓的肚皮攪得極不安穩,只得不情不願地掀開眼皮。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後,理智也漸漸回籠,掃視了一圈樸素無華的房間後,揚聲喚道︰「訴琴。」
「姑娘醒了,沁琥,快去把剛熱好的齋飯端來。」訴琴听到容清紓的聲音後,立即趕來為她更衣。
「我睡了多久?哥哥他們是不是擔心了?」
「姑娘大概睡了一個時辰,三公子沒有將此事告訴大公子,也讓大家不要聲張,姑娘不必擔心。」
「那就好。」容清紓放下一顆心後,便拿起筷子去品味這足以和山珍海味媲美的齋飯。
要知道,她已經被藥膳折磨了一個多月,如今面前這些普普通通的齋飯,對她而言,簡直是人間美味。
「姑娘,今日普世寺香客眾多,廚房暫時忙不過來,沒來得及給你做藥膳,如今只能將就一下了。不過姑娘不必擔心,今晚便能用藥膳了。」
果然還是逃不掉藥膳的折磨,「那熬藥了嗎?」她這副身子,藥還是必須要喝的。
「自然不會少了你的藥,趁熱喝吧。」容延梵的聲音突然響起。
容清紓喝藥,向來是一口飲盡,這次也不例外。
只是,容清紓喝完藥後,正準備出去散步消消食,暢快的心情在听到容延梵的話後,瞬間煙消雲散。
只听他含笑道︰「大家都去藏經閣請慧明大師批命了,清紓也隨我一起過去吧。」
容清紓弱弱地問道︰「三哥,她就是個老神棍,我能不過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