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御沐琛後,容清紓也沒心思去御棠華那邊了,「棠華,我今日有些乏了,想先回尚書府了。」
「好,那清紓下次一定要去我那邊哦。」
容清紓鄭重地點頭,「好。」
沒過多久,便到了宮門口,「好了,前面就是宮門口,你就不用送了。」
「那清紓一切小心,尤其是去普世寺後。」御棠華不知為何,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放心,小時候算命先生說過,我命硬,死不了的。」唬御棠華這種小姑娘,她還是很拿手的。
「那就好,我等你回來考我功課。」
容清紓與御棠華道別後,正要上馬車回府,卻突然被玄穹叫住了。
「容姑娘,殿下請你過去一趟。」
容清紓看玄穹那架勢,似乎她不過去,絕對不會讓她上馬車,「帶我過去吧。」
容清紓跟著玄穹過去後,一眼便見到了那輛精致典雅的馬車。
只是,在距馬車還有一丈之距時,玄穹便伸手攔住了容清紓,「殿下不喜與外人靠近。」
容清紓這時也升起一股無名怒火,御顏熠什麼意思,弄得好像她很想湊上去似的。
但她還是生生將怒意壓下,否則,玄穹估計不會放她離開,雖然她有藿藍,但若是在這宮門口鬧起來,吃虧的絕對是她。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過了半晌,才听到馬車中傳出御顏熠清朗溫和,卻又疏離客氣的說話聲,「林繪傷勢太重,已經撒手人寰,他臨終之前,想將謝臨托付給二姑娘。」
容清紓仔細回想,似乎與林繪並無焦急,實在想不通,他為何要將謝臨托付給她,「謝臨的意思是?」
「若二姑娘點頭,他便隨時听候你的差遣。」
「給他一筆盤纏,讓他離開吧。告訴他,未來很長,有很多選擇,沒必要留在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身邊。」
「好。」
容清紓等了良久,再未听見御顏熠開口,不由得問道︰「太子殿下還有什麼事嗎?」
又過了許久,「無事。」
「那民女便告辭了。」
「請便。」
容清紓听到可以離開,簡直是求之不得,幾乎沒有任何停留,抬起腳便快步回到了馬車上。
「殿下,你明明對容姑娘有意,又何必拒她于千里之外。」玄穹想起 先生的話,再也忍不住了。
御顏熠聲音一涼,「玄穹,你失言了。」
「主子,方才太子殿下待你好生疏離,你們真的一刀兩斷了?」藿藍到了馬車上後,再也忍不住了。
「難道不好?雖然我屢屢提及容家家規,但我和他若只是隔了一個容家,那我還能為了他搏一把。」
「可惜,太子殿下是志在逐鹿天下之人,不過,若太子殿下只是一個庸碌之人,主子也不一定對他動心。」他們,還真是天意弄人。
「反正我和他如今都已從中抽身,如今互為陌路人,也無需再擔憂以後會舉棋不定了。」長痛不如短痛,現在也許會難過心傷,總好過以後兩相為難,無法抉擇。
容清紓與藿藍回了一趟流染居,為凝碧荊蓮澆灌鮮血,等喝過藥,略略調息後,才恢復些許精氣神。
約莫到黃昏時刻,才回到尚書府的院子。
進入院子時,一眼就發現了容吟蓁坐在明間里,茶水已然沒有一絲熱氣,顯然是坐了許久了。
「清紓,今日我去參加周公子的生辰宴,他塞了一張字條給我。」容吟蓁看到容清紓後,慌亂的不安的心才漸漸趨于平靜。
容清紓屏退左右後,才緩緩將皺巴巴的紙條打開,「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十歲去踏青,芙蓉作裙衩。十二學彈箏,銀甲不曾卸。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十五泣春風,背面秋千下。」
容清紓偷瞄了一眼容吟蓁,這若是出自周安晏之手,從容吟蓁八歲偷照鏡起,寫到待字閨中,無不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足以看出周安晏觀察的細致入微。
若非對容吟蓁有意,又何至于如此。
「吟蓁姐姐是如何想的?」
「周公子才華橫溢,玉樹臨風,可我如今暫時無心婚嫁。我想回絕他,但一時想不到合適的措辭。」
「吟蓁姐姐,如何回復都不妥當。既然他沒有言明,你便權當沒有看懂,一切如常便是,但最近還是需要盡量回避他,如此也算全了他的面子。」
「還好,我們明日要去普世寺,確實能回避一段時間。」
「吟蓁姐姐,我們要去普世寺小住,你可將行囊備好了?」
「因為那張字條,回府後我便心神不寧,確實還沒顧上收拾行囊。」容吟蓁說起此事便有些難為情,「清紓,我先回去了,你也趕緊收拾收拾。」
容清紓見容吟蓁走遠後,才勉強撐著身子回了內室,並將房門緊鎖。
躺在軟榻上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後,才稍稍恢復些許精力,「身體越來越差勁兒了,不過說了幾句話,便有些受不住了,也不知明日會不會添麻煩。」
「姑娘,該去前廳用膳了。」
容清紓清了清嗓子,揚聲道︰「訴琴,今晚我就不去前廳用膳了,你讓人端過來吧,就說我忙著收拾行囊,抽不開身。還有,你將今晚的藥加重劑量,不要驚動別人。」若是不加重劑量,明日估計到不了普世寺了。
「姑娘,你……」
「莫要多問,快去!」
「是!」
用過晚膳後,容清紓也勉強提起了幾分精力,和訴琴一起收拾行囊。
「放眼京中的大家閨秀,但凡出行,無不是都帶著衣裳羅裙、胭脂水粉之類的。可姑娘倒好,也就帶了兩套換洗衣物,其他的都是一些藥粉藥丸,還不如讓訴琴幫忙。」
「傻丫頭,這些可都是有毒的,比流染居撒下的那些藥粉還要厲害,踫了是要出人命的。」容清紓扯著嗓子說道,可聲音還是極其低微。
「姑娘帶這麼多東西防身,難道普世寺有危險?」訴琴驚得小臉煞白。
「以防萬一而已。」容清紓如此說,不過是為了安慰訴琴而已,御沐琛既然那般警告她,普世寺一行,勢必險象環生。
雖然她已將此事告知容千衡,他必然有所準備,可她還是不放心。
「也是,有備無患。」訴琴見容清紓收拾那些藥瓶藥罐,她也沒有閑著。
雖然容清紓不讓她收拾,但她還是將容清紓平日里用得著的東西,都裝進了那些箱子里。
收拾好後,足足裝了三個大箱子,而她也累得滿頭大汗。
「訴琴,你先休息一會,再將這封信送去翰墨街的蘇府。」雖然今天已經將事情差不多都向藿藍交代清楚了,但她畢竟還要留在流染居看守凝碧荊蓮,有些事情想要處理,也十分不便,尤其是八斗先生那邊的事。
「沒事,訴琴現在便過去。」訴琴雖然看著沉穩,卻是個閑不下來的人,容清紓一交代,人便一溜煙兒地跑了。
次日清晨,除了憂心忡忡的容清紓,眾人皆是歡欣雀躍,溢于言表。
尤其是愛好禪學的容延梵,雖然容千衡百般阻攔,但他為了與慧明大師辯法,與容千衡私下一陣斗智斗勇後,還是順利地向上書房告了假。
上了馬車後,因路途較遠,容清紓、容吟蓁、雲柒瓏便在馬車中玩華容道,容清紓偶爾想起什麼奇聞軼事,便講給這二個幾乎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听。
不知不覺間,時光悄然流逝,已到禹山山腳,而普世寺便在禹山山腰。
若想入普世寺參拜,則需走完這條被行人們踏得極其平整光滑的石階,因石階有一萬級,故又稱萬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