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繪聲繪色地向容清紓說著今日朝堂上的風雲,以及御顏熠是如何舌戰群臣,終成儲君之事。
而容清紓卻將那些事情盡數忽略,只關注到尹逐逍回京之事,「蘇嬤嬤,尹逐逍回京,那潛兒呢?」
「差點忘了告訴姑娘,尹將軍昨晚傳了口信過來,說是潛公子在梅陵那邊遇到一位世外高人,所以暫時留在那邊求學,過段時間再回京。」
尹逐逍向來眼高于頂,他都說是世外高人,那人必然是身負絕學。可對她而言,容延潛的安危,卻是最重要的,「潛兒的安全可有保障?」
「尹將軍的親衛隊都留在梅陵,姑娘不必憂心潛公子的安危。倒是風公子那邊的情況,實在是讓人擔心。」
「風遷宿還未月兌險?」
「具體情況老奴不知道,只是听說,藿藍讓人從府中庫房取了不少續命的藥材。謐園這邊的事,雖然讓人哀痛,可歸根結底,還是活著的人更重要。否則,再添上一條人命,那一切都晚了。」
容清紓並非不想見風遷宿,而是那麼算計他之後,一時之間,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這時,容清紓不經意間瞥見日晷的時刻,還有一刻鐘便是午時。
她今日還與御錦黎有約,「蘇嬤嬤,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等我手頭的事一了,便去看風遷宿。」
蘇嬤嬤見容清紓匆匆忙忙地跑開,連連叮囑道︰「那姑娘一切小心為上。」
再次前去月舞樓,容清紓已是輕車熟路。剛踏入月舞樓,便被御錦黎手下的人引去了一個包廂。
只是,當她見到包廂中的人後,臉色瞬間一變,轉身便要出去。
可這時,房門已然緊閉,就連窗扉也沒有一絲空隙。
御顏熠好整以暇地端著一杯清茶,看著一心逃離此處的容清紓,臉上多了幾分揶揄之色,「容清紓,你這是送上門來麼?」
容清紓再傻都知道,自己這是中了御顏熠的算計。
既然離開不得,索性直接在御顏熠面前落座,「剛被立為儲君,便涉足這煙花之地。也不知神通廣大的太子殿下,如何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御顏熠給容清紓倒了一杯茶水,「沒看出來,你對我的事,如此上心。」
容清紓走了這麼一路,正好有些口渴,還不知道御顏熠打算困住她多久,本著不虧待自己的想法,將御顏熠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原本御錦黎對儲君之位穩操勝券,卻被你後來居上。朝堂上爭奪儲君一事,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我想不知道也難。」
御顏熠見容清紓似乎還在回味香茗的味道,又為她到了一杯茶,「御錦黎如今在棲鳳宮受訓,大概,天黑才會出宮。你若有事要與他詳談,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只是因為沒有被立為太子,就要挨罵?這時候難道不應該鼓勵御錦黎麼?」
御顏熠見容清紓再次喝茶時,已是細品,唇角的笑意越發明朗,「你借御錦黎之手對付御沐琛,還不如找我。至少,我們在碧檸山,也算患難與共過。」
她還想對御顏熠敬而遠之,又怎麼可能還會和他有所牽扯,「我記得,梅陵之時,太子殿下曾經說過,你我兩清,再無瓜葛,如今又算什麼?」
御顏熠含笑點頭,「既然已經兩清,你我便是形同陌路,你如今對我避如蛇蠍,可不是陌路人應有的態度。」頓了頓,又略帶疑惑地望向容清紓,「莫非,你心中對我還有情,見了我不知如何自處,所以才屢屢躲避?」
容清紓的心思被御顏熠一語道破,頗有些惱羞成怒,「我何時對你有情了,當初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你真以為我會對你動心?」
御顏熠的眸中,漾著柔和的笑意,就如三春之水,蕩漾在心間,「沒有動心,為何要了我的玉佩,還隨身攜帶。」
「你的玉佩還給你,我的不要了。」容清紓扯下玉佩,就要扔向御顏熠。
御顏熠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模了模容清紓的腦袋,就像是在給一直發狂的小野貓順毛一般,「乖,好好帶著,等我來贖它。」
「顏熠,你到底想怎樣?」
說要一刀兩斷的是他,如今糾纏不放的,也是他。
可她已經累了,不想再和他逢場作戲了。
「當然是想和你合作,除去御沐琛。」見容清紓正欲開口,搶先一步道︰「你不必急于拒絕,否則,我會認為,你至今還放不下我,擔心與我相處後,會再次被我的魅力折服。」
真是自戀!
不過,御顏熠說得沒錯,她對御顏熠敬而遠之,反倒是放不下他,懦弱地逃避而已。
只有直面他時,無悲無喜才是真正的放下。
容清紓無奈地攤了攤手,「我丑話說在前頭,我一無所有,你和我合作,就是扶貧。」
御顏熠送上門來讓她佔便宜,她不佔白不佔。
御顏熠的眸光越發明亮,「你既是古御子民,我身為古御太子,扶助一二,也是理所應當。」
容清紓不想再糾結于此事,否則,不知道御顏熠又會如何歪曲她的意思,所以,容清紓直接進入正題。
「雖然種種證據都表明御沐琛謀反,但皇上從未打算對他動手,我說得對嗎?」從古御帝只是將御沐琛軟禁開始,容清紓便猜到,古御帝沒打算深究此事了。
御顏熠手指微曲,有節律地叩擊著桌面,配合著溫雅清潤的聲音,就像是溪水拍擊著山石,令人陶醉其中,「御沐琛母族根基深厚,外祖父手握重兵,鎮守邊疆,只要兵權沒有收回,御沐琛便能有恃無恐。」
是的,兵權!
兵權都掌握在御沐琛的母族手中,古御帝如今就是一個架空的帝王,這才是古御帝不對御沐琛追責的關鍵原因。
「你打算如何收回兵權?」御顏熠並非古御帝那般,一味于守成,他絕對會想方設法地將兵權收回,而且,很有可能是借尹逐逍之手。
御顏熠緩緩放下茶杯,深深注視著容清紓的眼中,對了幾分無可奈何的包容,「你想知道?」
容清紓殷勤地給御顏熠倒上茶水,又端起茶杯遞給他,「當然想。」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
況且,對付御沐琛的事,她自然得上心。
御顏熠對容清紓的表現,絲毫極其滿意,平淡如水的目光,也添了一抹亮色,「容清紓,隔牆有耳。」
確實,這等謀劃,若是走漏風聲,一切籌謀都是無用功了。
容清紓猶豫片刻後,終于挪向了御顏熠。
站在他身旁後,一臉的不自在,「你壓低聲音說,不會泄露機密的。」
御顏熠淡淡地瞥了容清紓一眼後,又自顧自地品茶。
容清紓看著老神在在地坐著品茶的御顏熠,咬牙搬來一個繡墩,緊挨著御顏熠,可他仍舊不為所動。
容清紓已經犧牲了這麼多,也不甘心半途而廢,干脆將頭湊向了御顏熠,「只要你小聲點,不會有人听見的,你就別賣關子了。」
御顏熠暗暗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緩緩俯身湊近容清紓,在她的耳畔輕柔低語道︰「靜候佳音即可。」
御顏熠口中呼出的熱氣打在容清紓脖頸間,讓她不由得一顫,整個身子都有些酥麻。
因為有些心猿意馬,對于御顏熠的話,容清紓也沒怎麼听清楚。
尤其是,她似乎感覺到,御顏熠的唇瓣在她的耳尖擦過。
可偷偷瞄了一眼御顏熠,見他神色自若,心下暗忖,那也許是她的錯覺。
雖然剛剛沒有听清楚,又很想知道,御顏熠到底有什麼籌謀,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尷尬,容清紓當機立斷,立即貓著身子,想要從繡墩上移開。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心中的慌亂與不安,影響了她的行動,離開繡墩之時,竟然將繡墩帶翻。
一時之間,容清紓連人帶墩,齊齊向地面撲去。
容清紓應激之下,也不再思慮其他,手忙腳亂地抓向御顏熠,試圖穩住身形。
可是萬萬沒想到,不但沒有借此穩住身形,竟然還將御顏熠也從繡墩上拖了下來。
容清紓直直摔在地上,背部已是火辣辣地疼,再加上御顏熠直接砸撲在她身上,整張小臉都扭曲地擠成一團。
容清紓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外面鴇母引人遐想的笑聲便傳了進來,「公子心急也是情有可原,不過,可別再弄出這麼大動靜了,否則,我可攔不住旁邊的那幾位大人了。」
御顏熠的笑容,染上了幾分邪魅,「容清紓,你這般毀我清白,打算如何負責?」
容清紓看著御顏熠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又想著此時此刻,二人幾乎是密不可分,連忙用力,想要推開他,「我怎麼知道,你這麼弱不禁風,一拉就倒了,你還不起開。」
「你忘了,我本是病弱之身?」御顏熠的話,細細一品,竟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容清紓被御顏熠壓著,根本使不上勁,折騰了半天,也沒有將御顏熠推開,甚至將衣服弄著松松垮垮的。
一時之間,惱羞成怒地喝道︰「顏熠,你快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