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依照父皇聖意,違背守舊黨揮師出戰的意願。可兒臣還是害怕,那些朝臣的唇槍舌劍,故而,回京後日日躲在府中,沒有出府半步。」
「這觥籌交錯的中秋宮宴,群臣齊聚一堂,為古御歌功頌德。兒臣思來想去,還是府中安逸。誰知,只是一朝貪圖享樂,便出了如此大的簍子。」
晚膳一被擺上,御顏熠便貼心地為容清紓布菜,氣得古御帝更是哼哼唧唧。
他這麼心疼寵愛的兒子,居然為容清紓這麼一個女人折腰,都沒見御顏熠對他這麼有孝心。
「既知如此,日後便要心無旁騖,一心公務,免得日後出了什麼禍事,又來向朕興師問罪。」
昨晚,那些朝臣一批接一批地圍攻,他憑一己之力,已經拖延了許久。
派人去找御顏熠,誰知,進都沒進去皆宜園。
著人打听後,才知道他們居然在忙那事。
他自然也希望,容清紓和御顏熠能早日和好,讓他盡快抱上嫡孫。
雖然這邊十萬火急,他也只能按下不表。
「兒臣已有家室,父皇將所有的擔子加給兒臣,讓兒臣全心公務,未免太過強人所難。」
容清紓見他們這般爭執,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勸說,又擔心紛飛的戰火殃及到自己身上,索性埋頭吃飯。
權當,什麼也沒有听見。
御顏熠和古御帝,你來我往,爭執了許久,最終還是敲定。
明日早朝之時,若是御顏熠等一眾革新黨,能大殺守舊黨的氣焰,力挫他們的銳氣。
古御帝必然將容延梵和御棠華無罪釋放,甚至,還大開恩典,為他們賜婚。
「熠兒,改革新政之事,由你提出。殿試一過,朝中涌入大批意氣風發的新鮮血液,且大多對你忠心不二,你也算有一批虎狼之師了。明日的早朝,你可千萬不能讓朕失望。」
御顏熠給容清紓布菜之時,容清紓發現到,古御帝看她的顏色,越來越不對勁。
反應過來後,手肘立即撞了撞御顏熠。
御顏熠看著頗為畏畏縮縮的容清紓,有些哭笑不得,隨意地為古御帝夾了幾口菜,「父皇的教誨,兒臣謹記在心。」
古御帝這才欣慰地點點頭,「還是熠兒懂事。」
御顏熠只是笑了笑,又含著濃濃的情意,注視著容清紓吃飯。
見她吃得很香,自己雖然沒吃幾口,似乎也滿足了。
「如今,你們也算是和好如初。孩子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當初,他的皇位沒有坐穩,又因為皇後心狠手辣,古御帝實在不敢將御顏熠養在身邊。
沒有見證到御顏熠的成長,古御帝一直覺得遺憾至極。
如今,也只想從孫輩身上彌補一二,找到些許慰藉。
「父皇若是喜歡孩子,可以將琛王的孩子養在膝下,以享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
御顏熠將容清紓垂在桌下的手握緊,只是未曾想到,容清紓的手,竟是一片冰涼,手心里都是冷汗。
古御帝真是被御顏熠氣得不行,「朕有了第一個孫子,固然欣喜,可朕更期待熠兒的孩子。無論男孩女孩,朕都喜歡。」
最好是女孩,這樣,他對那個因病夭折的女兒,便能彌補些許的缺憾了。
容清紓想了想,若是她好好調理身子,雖然凶險了些,還是能夠懷上孩子的。
「顏熠,要不然……」
容清紓話未說完,便被御顏熠斬釘截鐵地拒絕,「父皇,女子生產,是一道鬼門關。當初,母親因為難產,誕下兒臣後,便撒手人寰。生離死別之痛,父皇有切身體會。難道,父皇希望,此事在兒臣身上再次重演?」
古御帝差點要被御顏熠氣得喘不過氣來,「胡說八道,當初,繡兒難產而亡,是因為皇後下毒,將她的身子掏空了。」
「容清紓身強體壯的,比那些身材魁梧的壯漢,還要壯實,生個孩子而已,能出什麼事。」
御顏熠心疼地望著身形瘦削的容清紓,「天色已晚,明日早朝,兒臣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父皇也不會輕松,所以,兒臣便不打擾父皇了。」
古御帝也只能無奈地點頭,「宮門已經落鎖,熠兒去東宮歇著吧。」
「兒臣遵旨。」
古御帝見御顏熠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無力地望向身旁的韓公公,「韓忠,朕是不是做錯了?」
原本,他和御顏熠還算是相處融洽,可一提到孩子的事,御顏熠就變臉了。
難道,提孩子,有什麼錯嗎?
「恕老奴直言,皇上方才的那番話,听著確實是沒毛病。可太子殿下對太子妃心疼得緊,怕是,舍不得讓太子妃遭那份罪。」
古御帝剛想掀桌子,又悻悻地甩著衣袖,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他舍不得容清紓受罪,又不願讓別的女子伺候,給皇家傳宗接代,他這是要讓古御後繼無人?」
「老奴看,太子殿下雖然舍不得,可太子妃顯然是有那個心思的。依老奴看,他們倆已經和好了,日日如膠似漆的,過不了多久,皇上就能如願以償了。若是皇上插手此事,反而會適得其反。」
古御帝經韓公公這個局外人點撥,深覺有理地點點頭,「說的也是。」
走出延和殿後,容清紓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下樓梯時,也心不在焉的,差點摔下去。
幸而御顏熠眼疾手快,及時拉住了她,「怎麼了?」
「顏熠,你真的不想要孩子嗎?」
以前,容清紓對于是否有孩子,倒沒有什麼感觸。
可是,經歷容千衡的孩子出世,又見到容吟蓁身懷有孕後,容清紓真的切身感受到,孕育新生命的奇妙和偉大。
她也想體會體會,為人母的欣喜。
即便,她氣血兩虛,難以受孕。
御顏熠的語氣,是毋庸置疑,「我說過,不會讓你遭那份罪。」
容清紓抓著御顏熠的衣袖,語氣近乎懇求,「可是,我突然想要孩子了。」
「等棠華的事情處理好之後,我們便去普世寺,讓老禿驢給我調養身子。」
「我們只要一個孩子,就一個,好不好?」
御顏熠卻突然加重了語氣,「容清紓,出嫁從夫,我說不要就不要!」
「我……」容清紓緊咬著下唇,眼底泛起了盈盈的淚光,但還是倔強地開口,「可我想要……」
御顏熠長嘆一聲,無奈地將似乎受盡委屈的容清紓擁入懷中,「听話,你心里有我就夠了,不要再惦記別的人。」
容清紓還是不死心,「顏熠,你真的不覺得,沒有孩子,是一個缺憾嗎?」
容清紓堅持再三,御顏熠也只好做出讓步,「你若真喜歡孩子,我們便去宗室中,抱一個孩子過來,養在你的名下。」
「顏熠,我只想要我們的孩子。別人的,我不要!」
御顏熠啞了啞嗓子,「等棠華一事了解後,再提此事罷。」
容清紓雖知,御顏熠此言,不過是緩兵之策,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