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皇宮御書房。
南宮青雲高坐在鳳椅之上,面前的御案上擺著一本賬本,不過只有半沓。賬本里的筆跡,南宮青雲再熟悉不過了,一筆筆皆出自丞相李豐之手。上面登記最早的時間一直可以追溯到五六年前,正是安妃進宮那時候。安妃憑借出色的容顏連續承寵三月,並且剛剛進宮就一舉封妃。那時候的李家,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趙大人,這賬本你是何處得來的?」
南宮青雲怒聲責問殿中跪著的京畿府尹趙佩,一手拍在御案上。京畿府尹身子一縮,低垂的臉上卻勾起了一絲笑意在嘴角。她收到賬本時候,雲王交代讓她自行發揮,所以這將賬本一分為二正是她自己的主意。交一半,留一半,將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回陛下,微臣惶恐!微臣睡醒這賬本就懸掛在微臣床頭!陛下要為微臣做主啊,堂堂京畿府就這麼任由賊人隨進隨出!這次是賬本,下次說不定就是微臣頭顱了!」
趙佩作為京畿府尹,論官職並不大,但是論算計人心,可是比得上不少老油條!一入京畿府,神鬼也難逃!多年與各種案犯打交道,若沒有拿捏人心的那點本事,難不成真的全靠動用私刑來破案麼?再說了,趙佩身為羅老太師的門生,這點謀略還是有的。
趙佩高聲呼慘,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一收到賬本就立馬送來了,一刻不敢耽擱。而且這賬本是莫名其妙出現在京畿府的,並且對方武功極高,絲毫沒有察覺是何人所為,無處追查。
「你一個京畿府尹,居然連一個登堂入室的歹人都捉不住!朕養你們是吃干飯的麼!」
南宮青雲震驚與賬本的內容,但是僅僅靠著這殘缺不全的賬本並不能撼動李豐丞相之位。畢竟只有半沓賬本,最後記錄的時間也是三四年前了。南宮青雲只能將一腔怒火沖趙佩來發,拿個證據也拿不全,真是廢物!
「陛下息怒,雖然找不到賊人,但是那人還留下一處線索!」
趙佩見南宮青雲的態度,便知她已經入局,可以進行第二步了!要說主子也真是,僅僅給一個賬本,要不是那個少宗主又派人送來了印章,這局可真不好布下來。
「有線索還不趕緊呈上來?」
「陛下,這個線索微臣不知該如何跟您說,還是自己看吧!」
趙佩從衣袖取出一封沒有署名的書信,交給南宮青雲貼身小侍呈送上御案。南宮青雲打開信件,里面落下一縷紅線綁縛的秀發,淡淡的青木香讓南宮青雲皺了眉。除了紅線綁縛的發絲,還有一封書信,上面的字跡和賬本上的一模一樣。
書信上寫著︰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在宮里好好呆著,護住我們的孩子!時機一到,自會帶你們出宮團聚。
這短短的數語,讓南宮青雲只覺得五雷轟頂。目前宮里本來就子嗣不多,有孩子的嬪妃就只有明妃、惠妃以及剛剛查出月余身孕的易美人。
明妃所生二皇子南宮鉦常年體弱,需要湯藥一直吊著,病懨懨的樣子讓南宮青雲不喜,漸漸的就很少去明妃宮里了。惠妃,是布政使聶息聶大人家中長子,閨名本叫聶沅,因為恭順賢惠又誕下听話懂事的大皇子南宮梵,被南宮青雲封妃並且賜字為慧。
易美人,是由銅洲府尹進獻進宮的,長相絕美,身段窈窕。李安歌被發配之後他才進宮,而且僅僅承歡一次就懷了身孕,並且有傳言他懷的將是位公主。南宮青雲膝下除了徽公主以外多是皇子,所以對易美人這胎也是珍視非常,剛剛查出身孕便將太醫院那位安胎聖手派去常駐亦心宮。
「這封信,你可看過?」
「陛下恕罪,微臣正是看過才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跪在地上的趙佩一副誠惶誠恐戰戰兢兢的模樣,斂去的眼神卻反映出另外一重心境。這信可好看?為了模仿自己本官可是練了許久呢,呵呵,作為一個皇帝被帶了綠帽子的滋味好受麼?
「這就是你說的線索?難不成要朕宣布自己後宮有亂?」
「陛下稍安勿躁!下官,下官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佩早就將南宮青雲看過信件後會出現各種狀態都仔細想過一遍,並且都有了針對之法。
面對如此情境,不外乎幾種情緒。一是另可錯殺也不放過,將後宮所有有子嗣的妃嬪大換血;二是將自己這個舉報之人處理掉,忍氣吞聲;另外還有一種便是私下調查,連同賬本的事情一並處理!所以,縱觀三種情形,趙佩正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賭南宮青雲不可能忍氣吞聲。
「有話就說!」
「陛下,若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穢亂後宮,很容易。美人皆愛香,陛下後宮如此多美人,查查誰平時愛用的頭油與發絲味道一致就可!」
「不可!如此大肆調查很容易走漏消息!」
趙佩跪在地上,眼楮盯著地下,眼神中閃過一抹了然。她連陛下會如何回答都謀算清楚,南宮青雲因為賬本的數額已經動了怒,再加上那封書信,很難不懷疑李豐。不過作為皇帝又不能失了鳳顏,斷然不會同意大肆調查。那麼,她就已經跳下了趙佩一步步的陷阱之中。
「陛下,既然要隱蔽的話……微臣近日听聞一個辨別親生骨肉的辦法,不過可能會損傷陛下鳳體……陛下,要不還是查查那個香味再做定奪吧!」
趙佩猶猶豫豫的說出一個方法,不過很快又自行否決,並且還打著擔心陛下鳳體安危的幌子。趙佩的說辭與神色都無可挑剔,十足的關心與擔憂,讓南宮青雲根本指不出任何錯漏。
「趙愛卿不妨先說來與朕听听?」
「陛下,此方法想來太醫院的數位醫師也知曉,便是滴血認親之法。陛下鳳體不可損傷,還是不要嘗試了!查一下內務府頭油發放記錄,就能知曉。」
「行了,朕自有安排!你先下去吧,嘴巴給朕閉好,若是有任何言論傳出,朕就摘了你的腦袋!」
涉及後宮,南宮青雲不可能當著外臣來調查,所以揮揮手讓趙佩先退下。御案上的發絲,綁縛著的紅繩艷麗奪目,飄散在空氣中的味道更是不斷的提醒著南宮青雲那個她不願承認的事實。
趙佩恭敬的俯身行禮後退出了御書房,走出皇宮坐進轎攆的她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後宮確實有妃子穢亂宮闈,不過並非是和李豐,而是跟一個宮廷侍衛。原本的那封書信以及那一縷發絲,都是是鳳綰綰派人送來印章時候轉告給她的,趙佩不傻,很快就想明白印章和那封信可以做怎樣的局了。她通過賬本,不斷的模仿李豐的字跡,然後用李豐的字跡重新抄錄了一遍信中話語,並且連同發絲一起重新封進信封。
皇宮周圍蹲守的影衛很快就將趙佩出宮的事情匯報回雲王府,以及趙佩離開後南宮青雲在御書房大發雷霆的樣子都描述了出來。南宮流雲略微思索一下,伸手在懷中小家伙的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面色寵溺。
「你個小狐狸,為夫沒猜錯的話,這又是你的手筆吧?好啊,居然瞞著為夫!」
倚靠在南宮流雲懷中的鳳綰綰吐了吐舌頭,賊兮兮的笑著。原本那個消息是炙日堂無意間調查來的,鳳綰綰去歸雲鏢局時候听到里面的炙日堂成員在討論這一檔子風流韻事。本來沒放在心上,後來因為那個假的私印,這才想到了這個餿主意。目前沒辦法一招將南宮青雲拉下來,惡心惡心她也好。
「死妖孽,你說你的‘好’皇姐,現在是不是感覺她自己吞了一顆老鼠屎一樣?哈哈……不得不說,你培養的這個趙佩手段果然非常……哈哈哈,居然與本少主不謀而合的用了一樣的餿主意!!!」
「小家伙,謝謝你!」
南宮流雲何嘗不知,小家伙做這麼多其實都是在為他籌謀。他都有點想感謝南宮青雲了,要不是她為了壓下自己嫡皇子的風頭為自己定下這個和親婚約,他又如何能找到如此有趣的小家伙,又怎會有幸嫁與她為夫。
「死妖孽,為什麼謝我?」
「沒什麼!」
鳳綰綰被南宮流雲突然地感謝鬧得有些模不著頭腦,在她看來,死妖孽是她的夫,她就有責任護著他。任何欺辱過他的人,都將是她的敵人。不止南宮流雲,司琴、楓眠、季遲等幾人也是如此,與她的男人為敵之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她覺得南宮流雲的感謝有些多余,這是她應該做的。
「接下來,皇宮應該會有好戲看了吧?死妖孽,你能想象南宮青雲查出事實後的臉色麼?」
「不難想象!不過小家伙若是好奇,為夫帶你去看看如何?」
鳳綰綰很想知道,南宮青雲要是真的去驗了之後,能否接的下她這份大禮。可以想象的出,她的臉色一定很臭,被自己枕邊人帶了綠帽子,這滋味夠她喝一壺的了!
「親眼去看?好啊好啊,我們去看看!」
「不著急,為夫冒風險帶你去偷看,難道小家伙就沒有什麼獎勵麼?嗯?」
「獎勵?唔……」
鳳綰綰還沒反應過來獎勵為何,就已經被南宮流雲一手抬起下巴,然後就看著他的俊顏在眼前放大。兩唇相接,她的身子一顫,這溫潤的觸感讓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小家伙,獎勵這才剛剛開始!」
「哎?死妖孽你放下我……這是白天啊……你……」
「小家伙不是要看熱鬧麼?為夫只能將獎勵提前了!乖……」
「你……哎呀……死……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