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一股作嘔感涌上喉嚨，陳彬當場直接單膝跪了下去，緊緊攥著尸檢報告，干嘔不止。
他只覺得腦袋一陣天旋地轉，恍惚間，仿佛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再度朝自己緩緩走來，手中的匕首透著淒冷的寒芒，嘴里發出桀桀的詭笑。
帶著血跡的繩索，身上勒痕，失去的髒器，還有這廢棄的工廠，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昨天的夢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陳彬的情緒在一瞬間近乎崩潰。
黃振輝和萬里光見陳彬情況不對，連忙沖過來將陳彬扶起︰「小陳，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陳彬屆時身子猛地一顫，這才從痛苦的回憶中清醒過來，只覺得喉嚨嘴里滿是血腥味。
「我沒事，對不起黃老大，我就是有一點想吐……」
陳彬極力保持著冷靜道。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這種殺人手段的確有些難以接受，我今早看的第一眼也差點吐出來，你第一次見很正常。以後慢慢的就會好了。」
「這樣吧，正好萬警官待會要回局里，我讓他把你待會你，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再帶你熟悉警局。」
黃振輝嘴上這麼說，心里卻有些失落。
他對陳彬的期待值不可謂不高，作為刑偵專業近年來唯一一個績點達4.5的學生，而且父母都是功勛警察，陳彬在黃振輝眼里就是刑警局未來的棟梁之才，那是要傾注全部心血培養的！。
可僅僅看了一眼尸檢報告就差點暈倒，更不要說看現場了，這種心理素質顯然很難勝任未來的諸多工作。
不過黃振輝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大學生平日里接觸的都是理論知識和實驗，跟實踐還是有所不同，再加上這次的作案手段堪稱前所未有的殘忍。
「你黃哥說的對，今天本來喊你來也只是簡單熟悉一下，現在尸檢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後續的調查也都安排好了，沒咱們什麼事情，你跟我回局里，我帶你翻一下近年來的卷宗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萬里光說著就要攙著陳彬離開。
可陳彬卻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眼神中透著一股決絕。
「黃老大，萬警官，我真的沒事，不用回去休息。我想看一下死者的尸體，可以嗎？」
此話一出，兩人頓時瞠目結舌。
現場看尸體？
一份尸檢報告加一張傷口照就差點把陳彬嚇吐，那要是見了真尸體，還不得當場暈厥？
「小陳，實在不行咱就別逞能了，以後機會多得很。」萬里光這時也在旁邊勸道。
可陳彬此時心中的那道執念無比的強，他必須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真的沒事，看一眼，我看一眼就行。」陳彬堅持道。
「那……好吧，反正遲早也要面對的，做刑警哪能不跟尸體打交道。不過我可提醒你，小陳，待會就算要吐也得給我忍住，不能破壞事故現場。」
「嗯！」陳彬堅定地點了點頭。
隨後黃振輝萬里光二人帶著陳彬穿過最靠里的警戒線，朝工廠深處走去。
這工廠廢棄多年，而且前幾天剛剛下過雨，地面上濕漉漉的，時不時還能听見滴答滴答的聲音，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陳彬每走一步，心便顫動一下。
因為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愈發強烈！
突然間，一股令人作嘔的尸臭味沖進了陳彬的鼻孔。
陳彬連忙皺眉，強忍著不去呼吸，不禁加快了腳步。
案發現場這會兒有幾個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仍在忙碌，見陳彬一行人過來，為首一人連忙叫停，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怎麼樣，老方，還有什麼新的發現嗎？」黃振輝對為首那人熟絡地問道。
此人叫方卓，也是刑警局里的老人了，當了二十來年的法醫，資歷極深，不光是漢川市，而且在整個三角洲地區都極負盛名。
一名靠譜的法醫對刑事案件而言非常關鍵，通過對尸體進行檢查分析，他們甚至能夠直接推斷出作案時間以及凶手範圍。
「哎，哪有什麼進展啊！這凶手簡直是個心理變態，我老方當了二十年的法醫，從來沒見過這種殺人方式，凶手的心理素質很強，不僅用了剔骨刀剔骨，還清洗了受害人的月復腔，痕跡也都洗干淨了。」
「最離譜的是，凶手還把所有的髒器都清理了一遍，作出很有儀式感的樣子，這真的有點匪夷所思。」
說到這里，方卓眉頭微皺，眼神中閃過一抹忌憚。
「哎，如果不及時偵破這起案件，我擔心還會陸續發生其他的殺人剖尸案，到那時候我就真的沒法跟上頭交差了。」黃振輝一臉愁容道︰「對了，老方，這位是小陳，我的實習生，你帶他看下現場吧。」
「喲，新來的雛？」方卓上下打量著陳彬，表情意味深長。
「我說老黃，你確定要讓新人看這種場面，別到時候吐的稀巴爛……」
要說接觸死人，方卓敢說第二，漢川絕對沒人敢說一，這次現場就連他都毛骨悚然，更不要說一新兵蛋子了。
可還沒等方卓說完，陳彬直接從他身邊走過，蹲在地上，撩開了死者身上的白布。
「老黃，你這從哪弄的新人，膽兒夠肥的啊！直接就上手了？！」方卓顯然被陳彬的舉動給驚到了，連忙咋舌道。
黃振輝心中也是錯愕不已，這才一轉眼的功夫，陳彬怎麼好像是多了一個膽子一樣？
「小陳，怎麼樣，看出什麼端倪沒？」黃振輝湊過去問道。
可陳彬卻沒有理會他，他盯著死者慘敗的臉，眼楮一凜，手一揚，直接將尸體身上的白布徹底掀開。
一副觸目驚心的慘狀頓時展露在眾人眼前。
除了臉，整具尸體沒有任何一處是完整的，全部被割得血肉模糊，很多部位甚至開始發白發腫，散發著腐爛的臭味。
黃振輝等人再次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捂住了摳鼻，強壓下胃里的翻涌感。
「小陳啊，看不出什麼線索就算了，咱們先回去吧。」
可這時，陳彬的喉嚨里卻發出冷冰冰的幾個字。
「我知道他是怎麼被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