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清也察覺到了她的到來,轉過頭看她。
「喲,這是什麼風,把高妹妹吹到了這偏僻的冷宮來?」
隨後上下掃視她華麗的衣裳一圈,意味深長道。
「本宮尚且心疼那日險些殞命的六皇子,倒不想妹妹這麼快就出了月子。」
此話一出,明眼人掃了高貴妃一眼,立即一個個垂頭屏息。
高貴妃身子一僵,面上也冷了下來。
「皇後娘娘何必在本宮面前虛偽!」
「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要加害本宮的孩子,如此歹毒,怎配做這後宮之主,一國之母!」
謝青清輕笑。
「這麼說,妹妹是認定,想要害死六皇子的一定是本宮?」
「你既然都說了,本宮生不出孩子,那太子之位又與真功無關。」
「本宮為何要出手?」
「我雖為皇後,一無子嗣,二無恩寵,我父親更是已經致士,我又如何能使喚得動妹妹身邊的人?」
听了她的話,高貴妃愣了一瞬。
這些高貴妃都知道,甚至,宮里但凡有腦子的人,也明白皇後根本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否則,她也不會體弱多病數年,龜縮在坤寧宮,日日忍著那幫奴才的磋磨。
可是誰叫她頂著皇後的頭餃,擋了別人的道。
高貴妃雖未能查出幕後真正的黑手,卻也不妨礙她利用此事扳倒皇後。
更何況,高黨如今強勢,想一舉徹底打掉清流寒門在朝中的勢力,自然要找個靶子。
而皇後是謝家人,謝家又在清流寒門中威望極高,拿她開刀自然能給清流寒門沉重一擊。
加之年關將近,高黨的工部吏部虧空數額巨大,戶部本就抓著不放,以此發難大有在陛下面前,狠狠打壓高黨之勢。
這個時候轉移注意力,廢黜皇後,無論成功與否,對于高黨而言,百利無一害。
另外,陛下有意廢後,此事干系重大,自然要召武王回京。
陛下早有奪其兵權之意,所以廢後之事,可謂一舉數得。
所以這也是高貴妃如此囂張,認定謝青清一定會被廢黜的原因。
如今,當著謝青清的面,被其挑破,她只覺謝青清還如從前那般天真愚蠢。
「任你巧舌如簧,也抵不過事實!」
「你謀害我兒,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高貴妃指著謝青清,厲聲說道。
謝青清本就沒打算幾句話就讓她心服口服。
只是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你只當我攔了你的去路,卻也不曾想,我騰出的這個位置,你是不是真的坐得上。」
「惠妃有大皇子,麗妃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安嬪所出的五皇子養在柔妃宮里。」
「陛下尚且年富力強,之後宮中還不知多多少皇子皇女。」
「怎麼你就這麼理所當然地以為,你所出的二皇子和六皇子,會是最後的贏家?」
「我縱然是個靶子,那麼你呢?又何嘗不是下一個靶子?」
高貴妃听罷,臉色沉了下來。
「倒是沒想到,這才幾日,你倒牙尖嘴利起來!」
「不過你的好日子也就這兩日了,且等著吧!」
說完轉身要走。
謝青清卻嗤笑起來。
「可憐你還不知,你心心念念的陛下,究竟對你有幾分真心。」
「你姑且等著瞧吧,看我能有幾天好日子。」
高貴妃離開的身影一頓,卻也冷笑一聲,昂著頭離開。
之後又過兩天,原本還殷勤的小福子不來了,幾個被安排在冷宮里照料的宮女太監也躲起來不見蹤影。
謝青清也不當一回事兒,寫了張字條,對一只天空飛過的鳥兒叫喚幾聲。
那鳥就落在了她的面前,用細小的竹筒將字條綁在鳥兒腳上。
謝青清思索片刻,用神識傳遞給了鳥兒戶部尚書鄒大人的府邸位置後,將鳥放飛。
而此時,下了朝的南宮燁,還未走到勤政殿,就頓住了腳。
「什麼時辰了?」
他突然開口。
楊公公立馬躬身回道︰「剛過巳時。」
南宮燁有些煩躁地在在原地打了個轉。
這幾日因為廢後之事,前朝吵得不可開交,南宮燁原以為,謝老太傅致士後,謝家在朝中的勢力會被削弱不少。
他又提拔高黨一系多年,足以讓他在朝中為所欲為。
可誰曾想,清流一黨依舊強硬,又拿捏住了高黨虧空一事,一時間廢後一事竟然推不下去。
那日見了謝青清,他心癢難耐,可被楊公公勸了一番後,他也冷靜下來。
眼下正是廢後的關鍵時刻,若他去尋謝青清之事被朝中之人知曉,恐怕生變。
可那日她的絕美身姿印在他的腦海,久久揮之不去,越忍著不去看她,偏偏越是想得緊。
以至于,昨夜竟然夢中都是她仙姿縹緲的樣子。
見他心煩意亂,楊公公也捏著一把汗。
兩人正誰也沒有說話,一個太監急匆匆地跑上前,大老遠就跪下,卻是不敢吱聲。
楊公公掃見,立即退了幾步。
那太監忙不迭爬起上前,耳語幾句。
楊公公一听,表情變了。
他回到南宮燁的跟前,低聲道︰「稟陛下,武王回京了!」
南宮燁一愣,隨即臉色一沉,追問︰「他帶了多少人馬?」
楊公公伸出一根手指。
「只一千騎,已到京城外等候傳令。」
南宮燁重重松了口氣。
南宮斐是先帝第三子,是他的弟弟,但因其身母是個宮女,出身不高,所以一直不被先帝所喜。
後來他主動請纓入了軍營,十歲便跟隨陳老將軍去了邊關。
遼金叩邊,攻下了三十六城,直逼京城,陳老將軍戰死。
十五歲的南宮斐臨危受命,抵御住了遼金虎狼之勢。
先帝大悅,親封武王,將邊關三十萬大軍交到他手里。
隨後武王南宮斐,只用了短短五年,收復失地,將遼金打回了草原。
之後先帝駕崩,南宮燁登基,南宮斐回京吊唁,險些嚇得南宮燁以為他要奪位。
然而,南宮斐不過只身一人入宮,叩拜先帝,扶靈入太廟後,要了南宮燁的守邊聖旨,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