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燁好顏色,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幾乎每年都要選新人入宮,足見他貪色。
只是這麼多年,能在宮中屹立不倒的,也不過高、惠、麗、柔四妃而已。
剩下的也只是偶爾臨幸,並沒有多得寵。
自打登基,一開始為了扶持自己的勢力,他還會與謝青清虛與委蛇一番。
但謝青清的顏色早已蠟黃枯敗,如何能得到他半點目光?
他也一直厭煩謝青清,對她越發不喜,自然也不願多看一眼。
可如今,這一眼,卻叫南宮燁失了心神。
他低低喚出她的名字,卻又不敢置信,帶著濃濃的狐疑。
謝青清並未回答她,反而笑著轉身,朝遠處游去。
「清清!」
南宮燁大急,只當是這九天仙子要飛身離去,顧不得身穿朝服,頭戴朝冠,竟匆匆撲入了池里。
「咯咯咯~~~」
謝青清嬌笑一聲,聲音如黃鸝出谷,在殿中回蕩,叫南宮燁越發迷神。
見他一臉色相的靠近,她翻身抓住池邊屏風垂下的紗簾,飛身而起,裹住的曼妙身子。
光果著腳站在池邊。
那每一顆腳趾,都珠圓玉潤,細膩白皙。
南宮燁劃拉到池邊,視線落在她的腳上,面露痴態。
謝青清抬腳,輕輕用腳趾點在了他的鼻尖,隨後嬌笑著跑開,順了他的錦衣龍袍裹在身上。
不等他反應過來,走到門邊,回眸一笑。
將他厚重的狐裘從太監總管楊公公的手里搶下,在對方大驚失色的下,披上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簌簌雪花里,南宮燁才在太監宮女們手忙腳亂的攙扶下,從池中爬起。
「快快快,把清清給朕找回來!」
他急不可耐地要出門,卻被楊公公膽戰心驚地攔住。
「陛下,外面雪大,天寒地凍的,您還是先換一身衣裳吧!」
「老奴已經命人跟去,定不會弄丟了皇後娘娘!」
此時一陣寒風吹來,南宮燁打了個激靈,也清醒不少。
但嘴里卻還急切道。
「速速替朕更衣!」
楊公公不敢怠慢,命人關了門窗,親自伺候著南宮燁換下濕衣。
他低垂的眸子里卻已經是驚濤駭浪。
這後宮的天,恐怕要變了。
謝青清哪兒也沒去,重新回到了冷宮。
如今的坤寧宮,恐怕比冷宮還冷清,去與不去,實在沒什麼分別。
既然她選擇了吸引南宮燁,自然也不會在這待太久。
要不說南宮燁會享受,身上這件雪白的狐裘,實在是暖和得緊。
據說是用雪狐最細膩的絨毛織成,最是保暖防寒。
只是這種雪狐數量稀少,光這件狐裘,花了三五年的時間才湊夠絨毛織成。
送到宮中的也不過三件而已,想要的人卻不少。
原本一件在南宮燁這里,一件在高貴妃那,而另一件據說在庫房,可謝青清卻知曉,在柔妃手里。
不過,到了她手里的東西,可沒有人能輕易拿走的。
對著銅鏡,謝青清隨意挽了個發髻,用一只簡陋的木簪固定。
哪怕全身無半點珠翠點綴,卻美得讓天地都暗淡幾分。
這世界上不乏會察言觀色的人,而宮中之人尤甚。
她穿著龍袍披著狐裘從玉清池出來的一幕,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
有主子的,匆匆去傳消息,搖擺不定的,衡量一二墜走後頭討好。
而楊公公手底下的人,已經動了起來。
謝青清沒坐一會兒,就有太監宮女魚貫而入,一應錦衣華服,首飾釵環送了過來。
謝青清打眼一瞧,認出眼前笑得一臉諂媚的紅衣太監,正是楊公公的干兒子小福子。
「給皇後娘娘請安!」
「娘娘吉祥!」
他跪下,行了個大禮。
謝青清瞧著他的發冠,直著下巴打趣。
「喲,本宮可擔不起福公公這麼大的禮。」
「您還是起來吧,您這膝蓋可金貴著呢!」
楊公公是南宮燁的掌印太監,手底下管著內務府和協理監。
小福子是他的心月復,自然也是內務府的管事太監。
大冬天的,坤寧宮連個炭盆都沒有,說他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听了她的話,小福子把頭壓得更低了些。
「喲,娘娘這是折煞奴才了!」
「天底下除了陛下,還有誰能比您金貴?」
「這雙膝蓋能跪您,那是奴才天大的福分。」
謝青清瞧他如此伏低做小,輕笑一聲。
她也本沒拿他開刀的打算,淡淡地道︰「起來吧!」
「你們啊,都是一群能人,本宮還得仰仗你們給個好臉呢!」
「說吧,陛下那兒是個什麼意思?」
小福子眼珠子一轉,一邊起身,一邊回道。
「娘娘萬金之軀,如何也不能在這腌地弄髒了手腳。」
「還請娘娘移駕坤寧宮!」
謝青清知曉,這約莫是南宮燁被楊公公等人勸阻了一番,冷靜不少,這才有的旨意。
但她可不打算就這麼算了。
「本宮這樣的戴罪之身,不正適合這腌之地?」
「你去回了陛下吧,本宮蒙冤,這謀害皇嗣之事,不查個清楚,恐怕無法給後宮上上下下一個交代。」
「待真相大白之日,本宮才好名正言順的回坤寧宮。」
小福子一听這話,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這……娘娘,這恐怕……」
謝青清擺擺手打斷他。
「本宮的原話,你一五一十地傳給陛下就行。」
打發走了小福子,剩下的宮女太監卻不敢怠慢,已經替她換上了新的被褥,就連破破爛爛的紗簾也都全部換了新的。
更別說原本髒亂的地面和台桌,都被收拾得干干淨淨。
就連冷宮的院子,也被灑掃了一遍,一掃荒涼,變得井然有序起來。
不過之後兩天,南宮燁一直沒有再出現,高貴妃卻帶著一群人,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她美得艷麗奪目,盛氣凌人。
滿頭的珠翠,一身華服更是寶光燦燦,身前四個宮女,身側兩個宮嬤嬤,身後四個宮女四個太監,這排面是足足的。
只是,當她嫌惡地捂著鼻子踏進冷宮大門的時候,卻被眼前郁郁蔥蔥的綠樹繁花給整蒙了。
外頭分明是白雪皚皚,可這冷宮里卻春意盎然。
而謝青清一身簡單的素白宮裝,未施粉黛,低頭打理一朵芍藥,卻人比花俏。
一瞬間的驚艷後,她的臉色瞬間難看,長長的護甲險些刺破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