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李麗剛彎腰躬身進到墓道里,一陣巨響一陣黑煙冒出,嚇得站在墓道前面探頭探腦的李雅和那幾個砸墓碑的工程隊員調頭就跑。
「好你個唐剃頭,連這里也下套!」
李麗邊罵邊從墓道里出來,她滿身塵土,染成咖啡色的一頭秀發和一張女敕白的臉上好似被墨汁潑過一般,黑烏烏。
「包工頭!包工頭!」
「在,在,在呢。」
一听李麗呼喊,包工頭從地上迅速爬到李麗腳下,他剛才跌倒在地上後一直沒有起來。
「你老婆呢?快叫她拿毛巾過來!」
「噢噢噢,好好好。親愛的,親愛的,你在哪里呀?」
「在這里呢?甚麼事情?」
遠遠地傳來小秘書的回答。
「姨娘叫你快拿毛巾過來呢。」
「噢,好!」
十幾條毛巾仙女散花一般飄落在李麗、包打听的面前,卻不見小秘書的身影。
「好你個爛青團,早給我下好了套呀?這毛巾原來是給我這麼準備的啊?」
李麗從地上撿起一條毛巾,使勁擦拭自己的臉孔和頭發。
整整擦黑五六條毛巾,李麗的臉和頭發才稍稍清爽一些。
「包工頭,你進去把我媽媽的棺槨拖出來!」
「姨、姨、姨,噢,李、李、李……」
「別咦咦咦,哩哩哩,快站起來去拖棺槨!」
「我,我,我……」
包工頭坐在地上起不來。
「你去不去?」
李麗一雙美麗的大眼楮露出凶光。
「我,我,我……」
包工頭還是起不來。
「慫包!」
李麗鄙夷地看了包工頭一眼後,望向那二十個站在墳墓空地上的工程隊員,大聲問道︰
「你們誰敢進去把棺槨拖出來?」
二十個工程隊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包括剛才砸墓碑的那幾個人,都不敢上前半步。
「李老板,這下葬的棺槨不能輕易拖動,即使要想取出里面的尸骨,也得打開棺材蓋祭拜後再輕輕提取,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
材腳頭頭在一旁勸李麗。
「我說過,我要給我爸爸媽媽另找風水寶地安葬,我必須拖出棺槨,取出我媽媽的尸骨帶回家去祭奠。」
李麗語氣強硬。
「那由你吧。」
材腳頭頭往後退。
「你給我站住!」
李麗喊住材腳頭頭。
「你還有什麼事情?」
材腳頭頭邊退邊問。
「你和你的人去把我媽媽的尸骨取出來,工錢加倍!」
「李老板,這不是工錢的問題。這尸骨如果一定要取的話,必須由你們子女自己親自去取。外人是萬萬不能去取的啊,這是規矩呀。」
「我就是規矩!喂,各位,哪個上來拖出棺槨取出我媽媽的尸骨?給他一千元!」
李麗不再理睬材腳頭頭,仰起頭朝小樹林喊。
小樹林靜寂無聲,沒有人回應。
「兩千!」
還是沒有人回應。
「三千!」
依舊靜默。
「四千!」
還是鴉雀無聲。
「五千!」
「我來!」
一個聲音響起,小樹林里走出十八尿來。
「你?!」
李麗皺了一下眉。
「李老板,李麗,是我,你的同學。」
十八尿笑嘻嘻走到李麗面前
「你怎麼在這里?不是在家代我大哥為我爸爸守靈嗎?」
李麗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十八尿,現在也是。
「你不是說要為你爸爸媽媽重建墳墓、重辦喪事嗎?那這靈還有守的必要嗎?等你取回你媽媽的尸骨後再守也不遲。」
十八尿在李麗面前毫無懼色,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嗯,算你懂事,那快去拖出棺槨取出我媽媽的尸骨來。」
李麗並不在乎十八尿的模樣,因為她根本沒正眼看他。
「好 ,不過你這五千元錢什麼時候給?」
十八尿舌忝著臉湊到李麗面前。
「不會少你,快去拖棺槨!」
李麗轉過身。
「李麗,這可是最晦氣的事情,不拿到錢我可不會去拖棺槨。」
十八尿也轉過身湊到李麗面前。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耍橫,小心我打你!」
李麗怒目而視十八尿。
「哼!」
十八尿毫不示弱,大光頭一仰,轉身便走。他的大背頭被唐青剃成大光頭後,干脆一直剃光頭,覺得涼快!
「你給我站住!」
十八尿沒有停下腳步。
「你有沒有听到?!」
十八尿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你不要以為我沒有剃頭刀不能拿你怎麼樣?!你不就是我大哥的替身而已嗎?有什麼了不起?!」
十八尿停下腳步,回過身一字一句說道︰
「你說的沒錯,我是你大哥的替身,但我替的有價值,因為他在我身上花了大價錢。李麗,我告訴你,我十八尿除了唐家和李家,其他人這里只認錢!」
「我不是李家的人嗎?」
「你這個李家和我說的李家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的李家是鹿胎山李家老宅李爺的李家,你的李家是鹿山路上老院子的李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我感恩戴德一個我只想操他的錢!」
「十八尿,你不要指桑罵槐,我的祖父祖母想當初也是剡城場面上的大人物,我的爸爸在剡城的時候也是有身份的人,到了北方大都市多少也是場面上的人。」
「呦呵,李麗李雜婆,你是真雜還是假雜?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我告訴你,你現在站在李姨的墳墓前說這樣的話,不但是對李姨的最大侮辱,也是對李爺的最大侮辱!」
「我怎麼侮辱我媽媽了呀?又怎麼侮辱我阿爸了呀?」
「李麗,你明知道是你的祖父祖母太勢利,堅決阻止你的親生母親和親生父親結合。又是你的親生父親太懦弱,才使得付出真情的李姨郁郁而去!你倒好,站在李姨墓前以你霸道的祖父祖母和懦弱的父親為榮,李姨她能瞑目嗎?」
「十八尿,是不是唐家那胖婆派你來罵我的?」
「李雜婆,我看你是真雜!這雜比傻姑的傻還雜,青團她有必要叫我過來罵你嗎?她堂堂剡城人民理發店的九斤師傅哪樣事情行得不端哪樣事情做的不正?」
「那我又有哪樣事情行得不端哪樣事情做的不正?」
「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就是行的不端現在所說的話就是不正!」
「我要為我爸爸媽媽重建墳墓就是行的不端?我要拖我媽媽的棺槨出來取出尸骨帶回去祭奠就是做的不正?」
「正是!唐爺爺明明留下話說棺槨不要輕易去動,你卻偏偏要動。唐爺爺已經為你爸爸媽媽修好墳墓,你卻要砸碎墓碑重建,你行的端做得正嗎?」
「那難道他唐剃頭為我爸爸一個大活人立墳碑就行得端做得正嗎?」
「唐爺爺雖只是一個剃頭匠,但他是我們剡城真真正正頂天立地的大好人!李麗,李雜婆,我的命是唐爺爺所救,我的命是李爺所給,我今天無論如何要拖出李姨的棺槨,還唐爺爺的清白,還你一個清醒!」
十八尿說著大步往回走,一縱身跳上墓基,走到墓道前,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先向李姨的棺槨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膝蓋當腳,匍匐進墓道,用力拖出李姨的棺槨。
李姨的棺槨全透明,連里面的棺材也是全透明,不知是用玻璃制成還是用有機塑料制成。
當十八尿將李姨的棺槨拖出墓道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在場的人無不驚愕,包括李麗和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