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國 第八十九章  糟糕

作者︰不慕桃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進山的山路就夠不好走的了,可好歹還算有點速度,進了山以後,張不周被人叫醒,道路變得狹窄起來,無論是趕車的還是坐車的,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好。

十輛滿載貨物的車,車夫從車上下來,牽著馬前行。為了照顧他們的速度,整個隊伍都跟著慢了下來。張不周一覺醒來,學著秦滄瀾的方式攀上了車廂頂四處望去,這一看之下,險些從頂上掉下來。

問了一下陸升才知道,眼下正走在名為真武山的半山腰,這是一條不知道何年何月何人修出來的路,如果這也能稱為路的話。只是在山壁間開出了一丈寬的平台,只比馬車寬上不多,牽馬的車夫必須緊緊貼著山壁走。因為在路的那一側,就是低頭看去不見底的山谷,全都是十幾丈高的大樹,遮天蔽日,看不見底部是社麼樣子。而隔著山谷與這邊相望的,便是五桂山,按照陸升所言,那座山上同樣也有一條路,不過要比這一條更難走。

張不周從車頂上下來,忍不住吐槽道︰「三叔是怎麼想的,非要我們走這條路線,好處的確是有,距離短了不少,這麼陡峭難行的路,別說山賊了,猴子都不會有一只。可是壞處更大,要是山上掉下幾塊石頭,咱們連躲的地方都沒有,非被砸到山谷里去不可。」

谷雨道︰「公子無須擔心,真武山難以攀登,想從山頂往下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江湖之人也不可能。」

張不周朝著車頂的方向努努嘴︰「像那一位水準的呢?都冠上神的稱號了,不是說會飛嗎?」

谷雨搖搖頭示意不知,秦滄瀾道︰「小子不用質疑,等有機會老夫會讓你見識老夫的本事的。」

張不周不耐煩地坐下,又忍不住抱怨道︰「我想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以為能走走瞧瞧,游玩一下,可是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豈不是要憋死我。」

白露寬慰道︰「公子莫急,若是一切順利,咱們只需要三天就能走過這段山路了,過了這段蜀道到了渝州,到時候公子就可以順心意了。」

張不周道︰「三天,好吧,就三天,那我現在開始睡覺,三天之後再叫醒我。」

二人被他孩子氣的話逗笑,對視一眼搖頭無語。

隊伍早早就停下來扎營,說是扎營,其實沒什麼可扎的,草草吃了一口干糧,張不周躺在車廂里怎麼也睡不著,于是坐起身來調息運行《青雲經》。不知道調運了多久,張不周睜開眼嚇了一跳,秦滄瀾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臉靠的很近,幾乎要貼在一起。

張不周大驚失色,下意識地就要拔劍,可是狹小的車廂里,臨淵怎麼也拔不出來。情急之下張不周一掌揮出,直取秦滄瀾的胸口。剛剛運行完《青雲經》,張不周只覺氣息綿長,這一掌揮出的感覺也和平時有所不同。

秦滄瀾輕飄飄的一揮手就格開了張不周的一掌,趁他還沒再攻第二招,忙道︰「小子,我沒有惡意。」

張不周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怒道︰「前輩不知道人嚇人可以嚇死人的嗎?」

秦滄瀾道︰「老夫調息運功,卻隱隱感覺被人干擾,探查之下發現是你小子在修行。小子,你練的是什麼,是誰教你的?」

張不周思考了一下,《青雲經》不算什麼秘密,秦滄瀾既然和無為道人是朋友,說給他也無妨,于是說道︰「是師父傳授給我的《青雲經》,剛才我就是在運轉這門心法。」

秦滄瀾道︰「像是牛鼻子的手筆。不過,他為什麼要教你這麼奇怪的功法呢?為什麼呢?」看秦滄瀾陷入沉思,張不周不禁問道︰「前輩,我這套功法有什麼問題嗎?」

秦滄瀾道︰「老夫還只是猜測,你再練一遍給我看看,我才好確認。」

張不周苦著臉道︰「前輩,《青雲經》運轉一次要一個半時辰,夜色已深,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話,不如先睡覺,明晚再練給您看?」

秦滄瀾點點頭︰「也好。」

看秦滄瀾模向車門的方向,張不周喊道︰「前輩。」

秦滄瀾回過頭來︰「怎麼了」

張不周猶豫了一下道︰「前輩後半夜不會再進來了吧。」

秦滄瀾笑道︰「放心睡你的覺吧,老夫沒有怪癖。」

泥狗在午飯時分醒來一回,只可惜已經燒得糊涂了,無為道人試著給她喂了點稀飯,全都被她吐了出來。不淨的情況也惡化了,發起燒來不停地說著胡話。

吃老鼠會得病的消息在不大的縣城不脛而走,人們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听目擊者講述早上在老劉頭家門外看到的駭人場景,全都不安起來,回家以後都看好自己的孩子,千叮嚀萬囑咐,這幾天千萬不要往外跑,更不許抓老鼠。

不明在黃昏時候回來了,從借來的馬上下來,顧不上喘息,哭喪著臉道︰「師父,徒兒無能。」

不明帶著無為道人的度牒,順利地進了渝州城,本想著去找渝州刺史稟報,可是刺史府外的侍衛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不明再三懇求也沒人給他通傳。無奈之下不明找到巡城兵馬司的衙門,所幸渝州都尉倒是在衙,只是一听不明的話,就變了臉色將他趕了出來。別說郎中和藥材,那該死的渝州都尉連听完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听到疫病兩字就已經嚇破了膽。

無為道人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去找富順縣令,想必他已經知曉此事,告訴他,躲是沒用的,要是死的人多了,別說官位,他的命一樣保不住。讓他召集人手,將縣城所有懂醫術的人都帶過來,把藥材也都帶過來。」

不明翻身上馬,再次出發。不白道︰「師父,若是連你都束手無策的話,這小縣城的郎中,又能有什麼辦法。」

無為道人嘆氣道︰「話不能這樣說,聖人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師,說不定這里就有臥虎藏龍之輩,懂得破解之法。」話雖這樣說,可是無為道人也知道希望不大。

剛要進屋查看眾人病情,老劉頭的房間里傳出異響,無為道人和不白匆忙趕去查看,只見老劉頭躺在木床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個不停,無為道人伸手去試,心涼了半截,老劉頭也中招了。

壞消息總是接二連三,院門再次被人敲響,打開門黑壓壓一片,幾十人聚在門外,咳個不停,有幾個已經站不住腳了,癱倒在地上。一個還能勉強說話的磕磕絆絆地說了經過,原來這些人回到家里,沒多久就有了不舒服的感覺,本以為不是什麼大事,結果挺到了傍晚變得越發嚴重,這才趕來找無為道人,都湊在了一起。

無為道人的心這下子沉到了谷底,除了早上病發的那些人,剩下的這些是沒有抓老鼠也沒吃老鼠肉的,如今也開始發病,只能證實一個可怕的猜測。

不白的臉這下子也變得蒼白。

無為道人暗罵自己,早該想到的,當初自己游歷的那個村子,不可能所有人都抓過或吃過老鼠,卻還是死了個一干二淨,就說明這個病是會人傳人的。

老劉頭家的院子本就不算太大,如今已經躺了好幾個還在昏迷中的病人,實在沒有地方讓這些人進來,無為道人鎮定道︰「大家不要擔心,我這就給你們開藥,拿了藥回家去熬,然後注意休息,千萬不要再四處走動。」

看無為道人並未慌張,大家也就安心了不少,等到拿了藥就乖乖地回了家。關上大門,不白幾乎是帶著哭腔道︰「師父。」

無為道人咬了咬牙︰「徒兒莫慌,眼下還不能確定,你我不是平安無事地在這里嘛,未必就所有人都會染上。」

無為道人的寬慰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不白仍然慌到不行,無為道人宣了一聲道號,大聲道︰「修道之人怎能有所畏懼,若真的不幸染病,也是命中定數,痴兒還不醒來。」

不白長出一口氣,師父說得對,事到如今,再去胡思亂想已經沒什麼用,只能盼著早點找到解救之法,蹲去翻看起藥材來。

不明總算是帶回來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消息,好消息是富順縣令程才果然如無為道人所說,早就知曉了此事,只是並未放在心上,相信無為道人一定能解決,等到不明來稟報,一下子慌了手腳,幾乎是麻木地按照不明說的做,只可惜找遍整個富順縣,也不過找出來六個郎中,藥材更是沒有多少。

壞消息是見過歪瓜裂棗般的六個郎中後,無為道人就知道指望不上了,這幾個人中最好的一個也不過是在渝州城里一個藥鋪當過幾年學徒,勉強認識所有的藥材,對于看病開方並不懂,剩下的幾個里,最離譜的那個居然是個神漢,顫抖著從懷里掏出一沓符紙說燒成灰喝下試試,氣的縣令程才當場就拖了出去打了一頓板子。

無為道人沒讓眾人進院,而是站在門外跟程才說道︰「程縣令,貧道無能,還沒找到治療的法子。而且還有一個更壞的消息,這個病恐怕是會人傳人的。」

程才一下子就變了臉色,透過縫隙看到院子里橫七豎八躺著的幾個病人,顫抖道︰「那豈不是說,本官現在也可能已經被染上病了?」

無為道人面色凝重地點點頭︰「抱歉。」

程才癱倒在地,旁邊的衙役本想去扶,又連忙躲開。程才大叫道︰「躲什麼,本官有可能被染病,你們幾個就沒可能了嗎?」

雖然表現不堪,但程才還算有幾分膽識,哭嚎了幾句後坐直身子道︰「請教真人,眼下該如何是好。」

無為道人道︰「當務之急,第一是再派人去渝州城匯報此事,請渝州的官員派郎中和藥材來此;第二件事是將所有和老鼠與病人有過接觸的人都召集起來,集中在一處。」

程才遲疑道︰「真人是否確認,只要是和老鼠與病人接觸過的,一定會染病。」

無為道人搖頭︰「不能確認。」

「那?」

無為道人仰天嘆道︰「雖然這麼說與貧道的修道之心不符,不過此時只能寧殺錯不放過,即便是有一點可能,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要不然,情況只會更糟糕。」

程才從地上爬起,良久道︰「本官知道了。真人放心,我這就去辦,至于治病之法,有勞真人了。」

無為道人還了一禮︰「貧道定當全力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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