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國 第八十八章  不省心

作者︰不慕桃花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無為道人的「杞人憂天」最終還是不幸應驗了。

守了泥狗一夜,看著她沉沉睡去,被無為道人搞得心神不寧的不淨終于放下心來,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手支著頭剛剛要睡著,泥狗卻突然睡得不安分起來。伴隨著不停地翻身,嘴里還叨叨咕咕的囈語,不淨伸出手去想要幫她蓋好被子,卻被她滾燙的額頭嚇了一跳。

無為道人面色凝重,看過泥狗的癥狀後,試探著開了個方子,忙讓徒弟在采回來的藥里挑出幾樣熬上。老劉頭守在一旁,焦急問道︰「神醫啊,我這孫女她怎麼樣。」無為道人本想寬慰一下,想了想還是說道︰「情況不容樂觀,癥狀和我當年見過的一樣,我只能嘗試著用藥,到底能否奏效,還要再看看,貧道一定會盡力而為。」

情況惡化得比想象的更快,這邊剛剛把藥熬好,泥狗開始吐個不停,又酸又臭的髒東西吐了一地,不淨剛要收拾,自己也吐了起來。無為道人把過脈,眉頭皺成緊緊的一團︰「一樣的癥狀。」

不明道︰「師父,怎麼辦」

無為道人道︰「只能再觀察,看看藥方能否奏效。當下最要緊的事情,是看看那些和泥狗一起吃了田鼠的孩子是不是也犯了病。」

天色一亮,老劉頭家的門就被人啪啪地拍響,人聲大作,听起來外面得有幾十號人。不白去開了門,幾個抱著孩子的大人就勢跪倒在地,哭喊著︰「活神仙,求求您救救我家孩子吧。」

將孩子一一接下,草草看過,癥狀和泥狗如出一轍。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送孩子來的大人里頭有幾個也吐了起來。

無為道人和三位徒弟將病人都安頓下,帶著剩下的人出了院子,看著不白將院子門關上,人們躁動起來,「為什麼關門呀,讓我進去,我要看著我的孩子。」

無為道人抬起手來,示意大家安靜,沉聲道︰「大家听我說,關上院門是為了大家好。現在病倒的人,癥狀和老道當年見過的一模一樣,我懷疑,是被老鼠染上的,現在需要你們幫忙證實。」

听無為道人說到老鼠,百姓們都議論起來,王嬸道「我家娃子昨日確實吃了老鼠肉,還吃了不少呢,可我家當家的沒吃啊,怎麼也病倒了呢?」

無為道人搖搖頭︰「現在還說不好,只能確定是和老鼠有關。」

王嬸癱倒在地,「活神仙,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們啊」,嘩啦啦地跪倒一片,幾個徒弟連忙去扶。

無為道人道︰「無需多言,貧道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只是眼下還沒找到治療辦法,只能盡量用藥保住他們的命。」

送走了百姓,無為道人帶著三位徒弟進了院子,嚴肅道︰「不明,你帶上我的度牒,馬上去渝州城找當官的稟報此事,讓他們速速調遣郎中和藥材來此。不白,你去將這幾天采好的藥收拾出來,接下來要用很多。」

不明不白按照安排,各自行事,不干問道︰「師父,我呢,我做什麼。」

無為道人嘆息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龍泉驛的驛丞釀的酒著實不錯,除了秦滄瀾以外,張不周也喝了不少,就是勁兒有點大,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頭還暈暈的。

匆匆地吃了一口早飯,終于要踏上沒有人煙的蜀道了。道路不平,張不周坐在馬車里感覺連內髒都要晃得吐出來了,也不知道放著車廂不呆,非要在車頂上躺著的秦滄瀾到底是怎麼想的。

白露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瓶子,交給張不周讓他喝下,緩解了不少。「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偏偏要陪那老東西喝,搞得自己頭疼。」

張不周坐直身子︰「誰說我酒量不行,我告訴你,男人不能說不行。」

白露哼了一聲︰「少跟那個人說話,看你學的這些不正經的話,哪還有點國公府公子的樣子,活月兌月兌一個市井混混。」

張不周暗道你可知本公子上輩子本就跟個混混差不多,當年也是酒色財氣樣樣不差的主。看谷雨在看書,忍不住騷擾到︰「這麼顛你也看得下去。」

谷雨頭都沒抬,淡淡道︰「讀書最能靜心,心靜了,就不會覺得車顛了」

張不周道︰「你這是典型的唯心主義,我不睜眼天就沒亮這套你倒是挺熟。」

白露將他拉倒在自己的腿上,給他揉捏太陽穴︰「別亂動,我給你捏一捏,看你胡言亂語的勁,肯定是酒還沒醒徹底。」

張不周還沒說話,車廂頂上傳來聲音︰「丫頭,別光顧著你家公子啊,老夫頭也疼得很,一會上來幫老夫按一按。」

白露裝作沒听見不理他,秦滄瀾像一條泥鰍般從車頂上滑進車廂里︰「前邊騎馬的那群混蛋,揚起了好大的灰塵,害老夫吃了一嘴的沙子。還是你小子精明,早早就鑽進了車里。小子,你這身體可不行啊,喝這麼點酒就受不了了,那怎麼跟老夫學劍。」

躺在少女大腿上的張不周只覺得舒服到了極致,整個人昏昏沉沉欲睡,听到秦滄瀾的話,勉強打起精神道︰「前輩不是要教我練劍,跟喝酒有什麼關系。」

秦滄瀾嘿嘿一笑︰「劍和酒是不能分家的,其實如果有得選,老夫倒更想當一個滄瀾酒神,比滄瀾劍神拉風的多。」

白露不屑道︰「前輩,劍神也好,酒神也罷,听起來就透著股風度翩翩的勁,要我說,如果江湖人士看到您老如今這副模樣,還真未必會將這名號安在您頭上。」

秦滄瀾道︰「小丫頭,以貌取人可是不對的。」

谷雨給白露使了個眼色道︰「前輩請恕她無禮,我會好好管教她的。這一路上還要前輩多費心。」

秦滄瀾道︰「還是你這丫頭說話中听。有什麼費心不費心的,不就是怕有山賊嘛,只要張不周答應跟我學劍,不管來多少人我都給他平了,不過嘛,他要是不答應的話,老夫倒也不介意做那壁上觀。」

張不周道︰「放心吧,有那一百號精兵在,還有陸斗他們四個,一般山賊是不敢沾邊的。就算是人為財死,那也得是死的有價值才行,面對這個陣容還傻乎乎的往上沖的,不是山賊是蠢賊了。」

秦滄瀾道︰「那一百人把鎮國公府的大旗打得恨不得在劍門關就能看見,普通山賊哪敢來打你的主意。不過要是江湖中人可就說不定了。」

張不周聞言來了興趣,從大腿上爬起來道︰「江湖中人,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江湖人?哪個門派的?」

秦滄瀾道︰「門派是沒有了,西南一帶的大門大派就算沒被滅,也都被你祖父麾下的蜀軍鐵蹄嚇得瑟瑟發抖緊閉山門了。至于那些小門小派,就算是當初被粗暴的一刀切,可還是少不了有落網之魚。這些人才是最難纏的,本就是死里逃生,武功未必有幾分,殺人的本事卻不會低。」

張不周道︰「那和我有什麼關系。」

秦滄瀾哼了一聲道︰「你祖父深居蜀州城,被滅門的江湖人哪有機會找他報仇,難得有你這個孫子行走在外,你想想有多少江湖余孽盯上了你。」

張不周打了個激靈︰「那怎麼辦。」

谷雨不忍看秦滄瀾逗張不周「公子不要急,老公爺安排了那百人隊以外還特意請了劍神前輩作伴,就是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了。」

張不周道︰「可是他剛才的話你們也听見了,我不跟他學劍的話他是不會管我的」說到這里,看著谷雨和白露的表情,張不周似有所悟︰「我明白了,你們和祖父都希望我跟他學劍?」

按照張韜的脾氣,管你是劍神還是劍聖,作為一個不穩定因素存在于唯一孫子的身邊,早該想盡辦法趕走,或者干脆干掉。可是張韜卻特意提起讓秦滄瀾跟隨,想必就是存了讓張不周跟他學劍的想法,可是,為什麼?自己一個國公府公子,有什麼必要練一身武藝呢?

秦滄瀾道︰「想不通就慢慢想,老夫說了,你早晚會求著跟我學劍的。」

頭越發的疼,張不周擺擺手重新躺倒,不去想這些事,搞不懂也想不通,這些人為什麼總喜歡遮遮掩掩,有什麼事干嘛不直接說。

秦滄瀾也不再多說,靠著車廂打起了瞌睡,不一會兒就傳出呼嚕聲。

白露翻了個白眼,小聲道︰「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出遠門,你說南唐是什麼樣子,听說那里田地富饒,商戶頗多,還有很多江湖人士,一定很熱鬧。」

谷雨翻著書頁道︰「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等到了南唐,不要像在蜀州一樣瘋瘋癲癲不守規矩,作為國公府的侍女,到時候丟的可是國公府的臉。」

白露不服氣道︰「就知道說我,我哪里惹了什麼禍,要說起來,公子才是最能惹禍的那個,你還是盯緊他吧。」

看了一眼同樣睡著的張不周,谷雨嘆了口氣道︰「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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