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名鼎鼎的舉人,聖人的爹

作者︰刁民竟敢害朕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蔡卞珍而重之地把寫好的信封起來,在上面寫上了要寄的地方、人,然後便對蔡攸道︰「楞嚴經中有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五大魔障,每種魔障又分十大小魔障,共五十種魔障。」

「我如今正是受限于想、行二蘊之中。」他一身墨色湖綢右衽深衣,面上還帶著幾分無奈。

蔡攸一身淺綠色松江錦袍子,望著自家二叔,有些懵逼地點點頭,隨後道︰「可是這與我爹又有何關系呢?」

蔡卞搖搖頭︰「你可能不願意听,但這魔障就是來自于你爹。」

蔡攸一怔。

蔡卞接著搖搖頭,感嘆道︰「我在刑部做郎中,看刑部上下,早已經糜爛到了骨子里,這也是我的魔障。」

「有話道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此話在刑部可謂切切實實的真理。」

蔡攸張了張嘴︰「二叔,這……這不是……」

「這不是習以為常嗎?」蔡卞笑望著他。

「二叔,我不是這個意思。」蔡攸漲紅著臉回道︰「我是說,其實有時候也沒必要太較真……」

似乎是怕蔡卞不理解,他急忙開口解釋道︰「如今朝局就是這個樣兒,所有人都是這個樣,也沒必要太……太出格……」

蔡卞站起身,負手輕輕搖搖頭︰「蔡攸,你不懂。為官之道,最重要的不是什麼權勢、錢財,也不是什麼保全自身,重要的是順遂你自己的心。」

蔡攸知道自家二叔被他的親哥,自己的親爹坑過,貶官過,所以有些別樣的想法再正常不過。

可蔡攸沒想到,二叔讀佛經,竟然還讀出了這種……奇奇怪怪的道理?

「在你看來,我可能有點傻,但這就是我追求的東西。」

他輕輕嘆了口氣,轉頭望著蔡攸︰「你平日里幫你爹做事,可有過自己的追求?你心中真的想一直過這樣的日子嗎?」

「我……」蔡攸下意識就想回他,可話到嘴邊又突然停下了。

他緊皺著眉頭,似乎是在認真思索蔡卞的這個問題。

蔡卞見他沉思,又是輕聲一笑︰「這種事不論別人怎麼說,都不見得是你內心所想,你究竟想要什麼,只要你自己知道。」

「二叔,我……」

蔡攸剛抬起頭,蔡卞就笑著擺了擺手︰「不用和我說,只要你自己清楚就行了。」

「我雖喜好佛經,卻不信什麼輪回轉世之說。」

「人這一輩子,就是順從內心的過程,你心中想要的若是權力,那就去追求,你追求的要是錢財,那就去追逐錢財,其他的東西也是一樣,一個人人只能活一輩子,要為自己的心而活。」

蔡攸面色沉重,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他抬起頭來道︰「二叔,但你心里想的和我爹有沖突,你沒為了心中所想而活。」

蔡卞苦笑著嘆了口氣︰「這就是我的軟弱之處,我的魔障。即便你爹都……都那樣了,但我還是不能下定決心。」

他無奈望著眼前的蔡攸,感慨著道︰「你以後有了自己追求的東西,可莫要像我這般軟弱,到最後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蔡攸似乎能體會到他心中的痛苦,沉重地點點頭︰「二叔,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蔡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叔對你唯一的期望,就是不要做什麼惡事。」

蔡攸沉默不言,只是稍稍點了點頭。

幅度微弱到他自己也很難發現。

……

鮮佳樓。

「老爺,這次定的在三樓。」老太監呵呵笑著在前面引路。

李乾走在中間,後面則是呂布帶著一臉‘開心’的邢道榮。

「今天都治了這麼久,明天該歇歇了吧?」邢道榮有些鼻青臉腫,走路都不太順暢,臉上都是‘意猶未盡’的表情。

「不行。」呂布搖搖頭︰「這個療程剛剛開始,你怎麼就能放棄呢?」

邢道榮大怒︰「你都給我做了多少個療程了?現在屁用都沒有!還新療程?」

「每個療程都比以前打的更狠!」

呂大夫也感覺自己的苦心被辜負了,忍不住怒罵道︰「怎麼沒屁用?」

「剛開始的時候,你能遭得住現在這種藥力嗎?」

「你模著自己的良心說,你的體魄是不是比現在更強了?」

「我踏馬……」

邢道榮怒道︰「天天讓你這麼打……」

話剛出口,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圍客人詫異的眼神,邢道榮立刻就改了口︰「天天和你打架,要是你再不抗揍點,早就把你打壞了!」

呂布面上露出一絲獰笑,卡巴卡巴地捏著手腕︰「行,那今天回去咱們再來一次,這次你可千萬別留手。」

「我……」邢道榮咽了下口水,忍不住道︰「還是不用這麼殘忍吧。」

在店里眾多顧客的目光中,他鬼使神差地又補了一句︰「萬一把你打壞了就不好了。」

呂布笑的異常慈和︰「沒事兒,大不了我就在醫館里躺上一年半載的……」

邢道榮渾身發毛,忍不住搓著兩條胳膊,小聲道︰「呂兄,你別這樣,我害怕……」

這兩名壯漢的動靜吸引了酒樓中的諸多客人,李乾他們正走在樓梯上,後方就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唉?你不就是那誰嗎?」

李乾本來也沒在意,誰知道那誰是誰?

只是後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看樣子正是奔著他們幾人而來。

「那位兄台,請留步,留步。」

有人  地向著李乾這邊跑過來,一下子就引起了呂布的警覺,他也顧不得再和邢道榮扯屁,迅速地轉過頭去。

李乾也轉過頭,望見來人,他明顯一愣。

此人身著一件淺藍色錦袍,身材健碩,相貌硬挺,而且有點熟悉。

李乾稍稍思索了片刻,一下子想起來。

這不就是那天鹿鳴宴上的鄭冠嗎?

「兄台留步!」

鄭冠雖然說著,但眼神卻始終盯著樓梯上方的老太監。

呂布那日也在華水園中,自然認得鄭冠,而且還對他頗有好感。

此時見他過來,轉頭和李乾對視一眼,也沒攔著他。

「你叫我兄台?」老太監指著自己的下巴,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那是自然。」

鄭冠邊走邊笑著道︰「那天多虧兄台提醒,要不然難堪的就是在下了。」

老太監還是頭一次被讀書人,還是個舉人稱做兄台,一時間腳下都軟了幾分。

但他還是解釋道︰「咱不過是個傳話的,真提醒你的,還是咱的主人。」

鄭冠早就注意到李乾了,畢竟這一群人都是以他為主的。

「這位兄台,多謝了。」鄭冠笑著向李乾一拱手。

「不用客氣。」

李乾笑著擺擺手︰「憑那天的情況,無論誰見了那黏侍郎的無恥行徑,都得站出來路見不平的。」

「在下當日沒敢站出來痛斥那他,只是差人對鄭兄說了幾句話而已,算不得什麼。」

鄭冠一怔,剛要接著說,李乾就笑著道︰「我姓李,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看鄭兄也是一人來這吧?」

「不如到樓上坐下詳談?」

鄭冠當即點點頭,跟著幾人上了樓。

半晌後,三樓,望月閣。

桌上杯盤狼藉,原本留給歌女們的唱台上此刻卻空無一人,只有幾瓶散發著幽香的花草,幾張字畫。

呂布和邢道榮正坐在桌前吃著最後的飯菜,兩人飯量大,自然要吃到最後,同時也給李乾留出來說話的時間。

而老太監早就吃好了,將包間內侍候著的侍女趕出去,由他自己端茶倒水。

李乾身著一件溫厚的土黃色山嶺紋直裰,坐在窗前的桌上,笑呵呵地望著下方如潮水般的行人。

到了農歷十月就算入冬,但京城中的氣溫卻毫無冬天時的樣子,只是相當于往年的深秋。

大街上的百姓們也未著冬衣,大多數人只是加了幾層秋裝,甚至還有火氣旺盛的漢子只著一條單薄的夏褂。

鄭冠就坐在李乾身旁,此刻正笑著道︰「李兄當真是好興致啊,看樣子也不是頭一次來此了吧?」

李乾正輕輕抿著杯中茶水,此刻也笑呵呵地轉頭望向這年輕人︰「終究是不如鄭兄愜意。」

「有了前些日子鹿鳴宴上那一處好戲,今日全城誰不知鄭兄?」

直到現在一想起宋喬年吃癟的樣子,李乾還是忍不住笑意。

「認了那麼一個大佷子,以後你在京城還不是橫著走?」

「橫著走?」鄭冠不屑冷哼一聲︰「不被橫著抬出去就不錯了!」

「李兄你也是在場的眾多同年之一,你難道沒瞧見那宋喬年的臭樣兒?甩了臉就走了!」

「走了更好,就像誰稀罕他一樣!」李乾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經過這麼一件事兒,宋喬年的名聲在這一科舉人之中算是臭了起來。

兩人又編排了一會兒宋喬年,鄭冠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李兄,這次的春闈你是不是也要去?」

李乾臉上的笑微微一僵,心說我考我自己?

「我的學問……還稍欠火候,不夠扎實,還是先練上幾年文章,再去試試吧。」

鄭冠笑著道︰「李兄過謙了,既然能桂榜有名,想必李兄也定是有真才實學的人,無論如何還是先去試一試為好。」

「萬一出了意外,今次擦肩而過,下次也能有點經驗不是?」

「在說了,那日鹿鳴宴之後我就想清楚了,如李兄這般人物才是有大智慧的,日後在官場上成就也定會超過我們這些只會讀死書的書呆子,若真的落了榜,也只是那些考官有眼不識金瓖玉。」

老太監在一旁倒水,聞言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小子還是蠻有眼光的。

李乾卻笑著搖搖頭︰「我就算了,倒是鄭兄這次應當很有希望吧?我記得鄭兄名列今科第二,只是稍遜于顏解元而已。」

「如此一來,想必會試定能高中。」

鄭冠倒是苦笑著搖了搖頭︰「李兄可不要這麼說,來京城之前,我還覺得我能中狀元呢!」

「可沒想到來到這邊只是考了個鄉試,就被顏兄長壓了一頭。這次可是認清自己了,不敢再放豪言了。」

只是考了個鄉試……

李乾有些感慨,有多少人坐在秋闈桂榜之前,痛哭流涕?

看來這還是心高氣傲的學霸型啊。

「鄭兄有真才實學,定不會埋沒在舉子們之中的。」李乾笑呵呵地道。

鄭冠好似是從小就一帆風順,經了這麼一次沒考上解元的打擊,反倒有點不自信起來了。

他苦笑著端起茶盞,搖搖頭卻顧不得喝︰「李兄,我今日方才知道,這天下的英雄當真不少。」

「只是近日來京的那些舉人,便令在下不得不折服,更何況還有那些大名鼎鼎,沒來的人。」

「方才我對李兄說,就算中不了也是為下次做準備,其實我自己就是這麼想的。」

李乾這次倒有些驚訝,究竟是多大名鼎鼎的人,竟然能讓鄭冠這麼個心高氣傲的天才都生出考不中貢士的想法?

他放下茶盞,有些不解地問道︰「在下沒打算參加今科春闈,還真沒怎麼打听有什麼人要來?」

鄭冠無奈道︰「遠的不說,單說我們豫州的那位解元就是一等一的強手。這幾日我讀過他的文章,就算我不是貪圖熱鬧,跑到京城來考,在豫州多半也是考不過他的。」

「此人叫何名?」李乾好奇地問道。

說起這個,鄭冠倒是來了談興︰「他叫包拯,听說這人相貌天生非同一般,膚色奇黑,頭上又似生著一枚月牙,體態奇偉,想來定非普通人。」

「若是有機會,定要好好同他談談。」

李乾放在袖子中的手輕輕抖了抖,笑著道︰「只是听鄭兄這麼一說,我就能猜到這是何等的英才。」

「要是有機會同他認識,你可莫要忘了讓我也一塊去。」

「哈哈哈~」鄭冠大笑著道︰「李兄放心,絕對忘不了你。」

李乾笑眯眯地又抿了口茶水︰「不知還有什麼大名鼎鼎的人要來參加這次春闈?」

「多著呢,就比如徐州的上一科解元,王華。」

他感慨著到︰「吳、越、齊國那邊的考生都喜歡去更近的徐州考鄉試,那地方歷來都是最難考的地方,出來的考生也最厲害。」

「上一科解元又精研了三年文章,這誰能比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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