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流言可畏.
誰也不知道這些流言到最後究竟會傳的多麼離譜.
當安南的將軍貴族們听到軍中的傳言後,已經不知道是經過了多少張嘴,被多少人添油加醋後的版本了.
什麼大明皇帝一口氣,直接化作天火隔著十萬八千里焚燒了升龍城.
什麼大明皇帝就是天神,他眼楮一睜直接化作雷霆把升龍城炸成了廢墟.
還有什麼大明派出了天神,天神一腳把升龍城給踩扁了之類的.
眾說紛紜,讓安南的將軍們是煩惱不已,這些狗屁傳言也有人信?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相信大明能隔著上千里就把升龍給毀了吧?
這雲南的崇山峻嶺,安南十五萬大軍檔在這里,大明怎麼毀掉升龍?飛過去嗎?
因此安南的將軍們認定這些不過是大明的攻心之策,就是來瓦解他們戰意的.
但這個時候,一個校尉默默說道:"可是,我們已經有三天沒收到升龍的任何消息了."
沉默.
是啊,征戰雲南的安南將領們已經三天沒收到升龍的任何消息了.
這下,安南的將軍貴族們也忍不住懷疑,升龍是不是真的出什麼問題了?
升龍當然出問題了,而且還是大問題!
大半個升龍城都被燒沒了,整個王宮都成廢墟了,而且大王和貴族大臣們都沒了,整個王城已經亂作一團,誰還有功夫去搭理前線啊.
可這些東西安南的兵將不知道啊,他們還在等升龍的消息呢.相比較安南的兵將的茫然,如今的明軍大營卻是喜氣洋洋.
黃得功回來了!
三千神兵營出征,神兵天降焚毀了升龍城不算,還抓住了安南王黎維祺和全部貴族大臣.
秦良玉听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是懵的!怎麼做到的?
怎麼隔著上千里之地,這無數的群山峻嶺,就把安南王和大臣抓到這來的?
當秦良玉帶著子佷趕到時,看到的就是一位位安南貴族大臣,他們還穿著當日參加酒宴的華麗服飾,但身上臉上多是灰塵還有被煙燻火燎的痕跡.
如今這些安南國的貴人們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大帳里,最前面那個穿著龍袍的就是安南王黎維祺.
"元輔."
張好古抬頭看去,笑道:"秦將軍回來了,這段時日秦將軍浴血奮戰,收復諸多失地,辛苦了."
秦良玉連忙道:"為國效忠乃末將本份,只是元輔,這些"
看著秦良玉不解的樣子,張好古說道:"黃將軍,給秦將軍和諸位都說下經過吧."
黃得功抱拳:"諾."
隨即,黃得功說道:"諸位同袍,我南京神機營中有一營兵馬,名曰神兵營,日夜熬練,善攻城拔寨."
"先前元輔給予我飛球五百具,我便帶領神兵營一直操作飛球,終于在七日前,神兵營操練完畢,又趕上東南大風.元輔下令我等出擊,我便帶神兵營乘飛球直接飛去了升龍,在夜里從空中扔下煤油與火藥將升龍焚毀,並擒住了安南王等人."
听起來很簡單,過程也很清晰.
但秦良玉卻依舊茫然,這,這怎麼和天書奇談一樣?
別說秦良玉了,馬祥麟,秦翼明,秦拱明等人,還有郎平寧和他的屬下以及各地趕來的將軍校尉,一個個都如同听天書一樣,他們不是不相信戰果只是很難接受.
這變化太大了啊.飛過去,燒了升龍城,還抓住了安南王.大明的作戰方式更新迭代的這麼快嗎?
已經可以上天了嗎?張好古拍了拍手,讓秦良玉等人回過神來.
"如今,安南王城被焚,王室勛貴被一網打盡,那安南的十五萬大軍就已經不足為慮!"
"他們數日後也會收到消息,到時候必然軍心大亂,而那,也是我大明全線反擊的時機."
說著,張好古帶領諸將來到沙盤前:"如今,我軍在曲靖\楚雄\孟定一線與賊兵對峙."
"各地兵馬正源源不斷匯聚,四川\貴州之兵也逐步抵達戰場,我軍已經初步佔據優勢."
"全線反攻,本閣定為五日後.這五日,讓將士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損壞的軍械立刻更換,火器需運作至前線,五日後,全線反擊,打到安南去!"
諸將躬身抱拳:"喏!"
很快,各營兵馬帶著各自的糧草軍械出發了,一隊隊大明的將士打著軍旗,唱著軍歌昂首挺胸走向戰場.
安南的升龍王城已經被焚毀,安南的國王勛貴被一網打盡的消息將士們都知道了.
眼下這一戰,已經是必勝的一戰.
他們不僅要打贏那些蠻子,還要打到安南境內去,去安南的地盤上耀武揚威!
"太沖,命人將檄文再寫五萬份,與黃將軍帶回來的那些安南器物,王旗一並用飛球撒到安南人頭上."
"本閣要讓他們肝膽俱裂."黃宗羲說道:"喏."
五萬份檄文看似很多,但大明如今人也多啊,五萬份檄文一天之內抄錄完畢,隨後裝上飛球,由黃得功的飛球隊趁夜送到如今被安南所佔的府縣,洋洋灑灑的發下去.
這些檄文連同那些安南人熟悉的旗幟,衣服,還有王室貴族的器皿落在城池里,大營里,被安南人撿到後,安南人立刻陷入了慌亂之中!
安南王室的大旗,怎麼被焚燒的這麼殘破了?還有這些,是貴人們才能使用的器皿!
那是某某貴人的旗幟,那是某某大官的衣服,那是王室的玉飾
數不清的安南王宮里才有的東西這麼落到安南兵卒頭上,讓他們徹底慌亂了.
而安南的將軍貴族們此刻也是驚恐不已,他們已經六天沒有聯系上升龍了,安南王城到底出什麼事了?!
而明軍到底怎麼灑下來的這些檄文和器械,安南將領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這些東西從天而降,讓安南兵卒們更是以為大明就是天神的國度,不然這些東西怎麼是從天降落的?
這四面八方沒有明軍的投石機,也沒有明軍的蹤跡,所有檄文都是洋洋灑灑從天而落,安南的軍心徹底亂了!
更讓安南軍將驚恐的是最新送到的一個消息:升龍城被焚毀了!
"什麼?!升龍真的沒了?!"一個貴族臉色慘白的看著面前報信的兵卒.
"天神,天神發怒了,數不清的天火落在王宮和城里,整個升龍城都被天火燒沒了!"
一個將軍上前拽住兵卒吼道:"那大王呢?貴人們呢?"
兵卒哭著:"不見了,都不見了,什麼也沒留下,大王和貴人們都被天神抓走了!"
這個消息仿佛晴天霹靂一樣,炸的所有人腦袋嗡嗡作響.升龍城真的被燒了,而且是被天火燒的干干淨淨.
大王和貴人們也都不見了.
這個消息傳出去,本就動搖的軍心將會直接崩潰!別說普通兵卒了,就是他們這些貴族都要崩潰了!
那可是升龍城,是安南的王城,他們的家眷府邸都在那呢!眼下全都沒了,誰不崩潰?!
很快,安南的兵卒們全都知道,升龍城真的被焚毀了,大王和貴人們也不見了.
這個消息是遮掩不住的,那麼多貴族將軍,還有侍衛在場,這個消息怎麼遮掩?
安南的兵卒們得知消息後,全軍嘩然,所有安南的兵馬都茫然了,這王城沒了,大王和貴人們也沒了,明軍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真的有天神相助,天罰已經降臨了!
而接下來,更讓安南兵卒崩潰的事降臨了,深夜之中,本來就被王城被毀的消息弄得輾轉反側寢室難安的安南兵卒們忽然發現周圍開始升溫,一個個兵卒沖出軍帳後就驚恐的發現:起火了!
大火!四面都是大火!"起火了,起火了,救火啊!"
"快救救我,救救我啊!""跑啊,天神發怒了!""天罰降臨了,天罰真的降臨了!"
漆黑的深夜之中,只見數不清的火焰從天而降落在安南人的大營之中,焚燒著一切,經過白日的震驚與惶恐,愚昧的安南兵卒們已經是心驚膽戰,生怕天罰真的降臨.
如今隨著火焰落地,這些安南兵卒腦袋里最後一根緊繃的神經,斷了.
頃刻之間,大營混亂一片,安南兵卒們沒命的往外跑,他們不想打了,他們害怕了,家都沒了他們還打什麼?
眼下他們就想回家,就想跑回去!安南大營,炸了!
而此時明軍的中軍大帳內,張好古已經是全副武裝,三十多斤的全套鐵甲穿在身上,張好古仿佛感覺不到重量一樣,環顧周圍一位位將軍,校尉.
張好古開始下達軍令.
"秦將軍,你帶你部與四川援兵,收復車里\孟艮一線.""諾.""朗將軍,你帶你部與貴州援兵,收復廣西\廣南一線."
"諾."
"趙將軍\韓將軍,你們率中軍入元江,擊潰敵中軍!""諾."
最後,張好古緩緩呼出一口氣說道:"全線反擊,開始吧."
翌日清晨,一座座明軍大營內,精神抖擻士氣高漲的明軍將士出征了.
駿馬飛馳,旌旗招展,各部明軍全線反擊,而數日以來心驚膽戰又被攻心之計和升龍陷落消息折磨的安南兵卒壓根沒有抵抗的心思,他們看見明軍的旗幟就嚇得開始逃跑.
劫掠來的糧食,錢財,什麼都不要了,一個個沒命的開始逃跑,企圖跑回安南.
而有些想負隅頑抗的,被騎兵沖殺一陣也立刻崩潰,四散潰逃.
就算是安南的中軍,在經歷了營嘯之後也是毫無戰心,他們沒能等來大明的勸降,而是等來了一聲聲尖嘯,那鋪天蓋地的火雨流星!
這一戰不僅僅是要打贏,更是要打服,打的安南人听到大明的名字就心驚膽戰,誠惶誠恐;打的西洋諸國自此不再敢升起招惹大明的心思;打出自成祖之後,大明王師的赫赫威名.
王師征四夷,討不臣,席卷雲南!
一面面大明旌旗之下,將士們策馬揚鞭,追著安南的潰兵一路南下,沿途潰兵都不去管直沖河口關而去.
當趙玉琪和韓耀威帶著騎兵沖到河口關時,這里的安南兵將早就跑沒影了,只剩下一地狼藉和隨處亂扔的軍械旗幟.
隨著幾名軍士將大明的山河日月旗重新插在河口關上,這里再次被宣告納入大明治下.
看了看身後的騎士們,趙玉琪和韓耀威互視一眼,拔劍喊道:"沖,沖到安南去!"
將士們難掩心中的亢奮,齊聲喊殺,萬余騎兵宛如洪流一樣自河口關而出,涌入安南境內.
自此,安南的野心全面崩盤,十五萬入侵蠻兵全軍覆沒.
而這一戰也讓剛有點蠢蠢欲動心思的大城王,南掌王和他隆王嚇得不輕.
十五萬大軍啊,說沒就沒了.
就連安南王城都被燒了個干淨,安南王和全部勛貴盡數被俘!明軍還是那個明軍,不是他們能招惹的起的!
天啟十年,安南觸怒上國,大明天子怒,發王師,滅其國,毀社稷.一時間,整個西洋為之膽寒!
數萬明軍旌旗招展進入安南境內,沿途摧毀一切膽敢反抗者,將一座座安南的城池插上了大明的旗幟,最後大軍一路抵達升龍,在這片廢墟上立上明軍的山河日月旗,向天下宣告這里已經是大明的疆土.
唏律律
張好古策馬上前,看著眼前的廢墟和周圍那驚恐萬分的安南百姓,皺了皺眉.
雖說他對安南百姓沒什麼感覺,但這安南之地日後就是大明之地了,這安南百姓也就要成為大明的臣民了,安南如果對大明抱有敵意,那政令下達就不方便了.
不過還好,眼下安南的權貴被一網打盡,軍隊被直接摧毀,張好古大軍在手,可以盡情在安南這片白地上施展.
燒成白地也是有好處的,起碼一切都可以重來.
"太沖啊,命隨行官員設下行署,就地撫慰安南百姓."
"下達告示,統計清算所有田畝錢糧,詔令安南全境,安南王黎維祺不敬天威,侵犯大明,如今王師出塞,這安南已經成我大明的疆土了."
很快,在大軍的協助下,隨行官員開始清算安南的財富,田畝.
那些曾經的安南權貴,士紳們只能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財富,錢糧,田產被大明清算然後收攏,一個個欲哭無淚卻不敢反對.
那些反抗大明的,如今腦袋已經被掛在旗桿上了.國都亡了,他們這些權貴士紳還能如何?
平日里仗著權貴身份耀武揚威,可現在他們還算什麼權貴?全是階下囚.
安南的百姓一開始還是惶恐不安,生怕大明的將士在這里玩一出燒殺搶掠,就如同他們安南的兵馬行徑一樣.
事實上,如今所有國家的兵馬一旦進入敵國境內,燒殺搶掠,奸婬擄掠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然也不會有兵過如梳這一說法.
但大明的軍隊不一樣,大明新軍可不是曾經那些衛所兵,新軍有新氣象.
更何況張好古已經言明,這安南接下來就是大明的疆土了,那自然不能隨意破壞.
很快,安南的百姓發現大明的將士根本不會燒殺搶掠他們,甚至還給他們提供糧食讓他們能活下去.
而接下來,大明的官更是宣布,如今他們已經是大明的百姓了,只要登記在冊,記錄好姓名\居所\樣貌,有了大明的戶籍,大明還給他們發土地和錢糧!
發土地啊,發錢糧啊!
安南的百姓壓根不敢想象,自家大王和權貴們都不舍得給他們土地和錢糧,如今大明的朝廷竟然願意給他們土地和錢糧.
這就是上國的氣派嗎?!
安南的士紳地主一听大明要把他們的土地分給普通泥腿子,他們怎麼甘心?
那些都是他們祖祖輩輩好不容易強取豪奪,燒殺搶掠得來的錢糧土地啊,是他們憑自己努力掙來的家業,怎麼能給那些泥腿子?
可他們沒有任何反抗的權利!
大明那明晃晃的刀劍就在眼前,你敢反對,就送你去見你祖宗!
不僅如此,張好古還下令讓隨行官員征闢安南各地賢良士子為官,讓他們日後進入大同書院學習,同時讓大軍把那些為禍鄉里,欺男霸女,橫行霸道的豪紳權貴當著安南百姓的面砍掉腦袋,細數他們的罪狀.
這也引得安南百姓紛紛臣服,口呼大明萬歲.
溫言在口,大棒在手,一手蜜糖,一手大棒,安南的百姓士紳被張好古連打帶消,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人家大明元輔大人也說了,只要听話,就送你家孩子去大明如今最好的大同書院讀書識字,學習大明最先進的思想學問,出來就是大明的官了.
你是死死抱著你的糧食和土地去陪你祖宗啊,還是給自己家博一個未來啊?
如今安南國都亡了,該做什麼選擇,心里很清楚吧?
安南的士紳很清楚他們沒有別的選擇,開始主動臣服到張好古身前,開始協助明軍治理地方,安置百姓,同時清冊田畝,索貌查戶籍,將安南百姓一一登記在冊,無論是奴隸還是平民還是賤籍全部記錄下來.
看著身前這一本本戶籍和錢糧賬簿,張好古笑道:"安南?盡為中國之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