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精神病科。
兩個人對坐。
「so，感覺怎麼樣？」
身穿白大褂的精神科醫生，拿著病歷本，看了又看，這才抬頭看向對面，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不太好。」
兵王軍醫坐在對面，看著將他固定在座位上的手銬，苦笑道︰「有必要這樣嗎？我已經清醒了。」
「你確定嗎？」
精神科醫生微笑的以律師們最喜歡用的‘蘇格拉底式問話方式’問道。
「……」
兵王軍醫很無語。
他也是醫生，就算不是精神科。
但也知道精神科的套路。
而正因為知道，他才很無奈。
因為如果他不坦白自己的內心，不接受對面精神科醫生設定好的問答模式，這種沒有意義的對話會一直重復。
AKA他或許會被一直當精神病人對待，而且還因暴力危險，需要送進防衛森嚴的高等級精神病院看管。
進去之後，鎮定劑和安定一直上，他沒病也要有病了。
這是不能接受的。
「好吧。」
兵王軍醫想明白這一點後，嘆息道︰「我不太好。」
「說說看。」
精神科醫生見此，笑容真誠了許多。
他們最討厭的就是固執認為自己沒事的精神病人，因為那會很難搞。
「我可能患了PTSD。」
兵王軍醫苦笑道。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呢？」
精神科醫生笑道。
「……因為醫療直升機的扇葉聲讓我仿佛回到了戰場。」
兵王軍醫只能實話實說︰「我當時意識模糊，分不清現實和幻象，把歐麥利醫生當成敵人……
醫生，你或許不知道，我前不久才從一場導彈襲擊中活下來，而且還是小隊20人中唯一的一個……」
病房內。
精神科醫生和兵王軍醫的療程，進入正軌。
但短時間內，兵王軍醫想要走出療程，不大可能。
之後留在醫學中心的可能性也非常微小。
「該死的！」
外科主任那個悔啊︰「假的，都是假的。」
虧得他在邀請兵王軍醫之前，還特意去問了一些人。
馬里蘭休克外傷中心對兵王軍醫的評價非常之高。
這所軍隊最出名的外傷醫院，讓他大意了。
他被對方用炸掉的悍馬搭建了手術台的炫酷經歷給迷了眼，忘了王婆賣瓜自賣自夸。
軍隊的醫院，對于自己的軍醫評價，怎麼可能會低？
而如果兵王軍醫水平真的有那麼高，或者狀態一直那麼好的話，馬里蘭休克外傷心中為什麼不留下他？
名醫資源在哪里都是珍惜資源啊。
而且對方還隱瞞了兵王軍醫是被開除的真相。
一個醫療小隊20人，被導彈襲擊，死了19個，活下來的唯一一個，不僅不優待，反而直接開除，哦，是榮譽退伍。
一個經驗豐富，評價非常高的軍醫，被莫名其妙開除？
想想也知道這里面有大問題。
多半PTSD掐人傷人事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沙漠上那麼熱，用電風扇肯定很多。
電風扇的扇葉扇動，也有直升飛機的扇葉催眠效果。
或許不如直升飛機的效果強。
但如果不注意，睡前盯著風扇扇葉轉動，緩緩入睡，被催眠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而大兵們可都是睡在一起的。
兵王軍醫如果做了噩夢，戰友們過來查看安慰，被他應激反應，直接掐了脖子，是大概率的事件。
也只有類似的大事故，才會讓一個經驗豐富的軍醫被開除。
而馬里蘭休克外傷中心，直接隱瞞了。
這換成其他醫院，外科主任肯定早就懟線了。
但對方是軍隊系統的，一句軍事機密，就能解釋一切。
懟線除了無能狂怒，發泄情緒外，毫無作用。
現在他只求搞清楚兵王軍醫的病情，如果沒有大問題後，趕緊學對方的老上家，讓對方再次悄悄的‘光榮退伍’就是了。
骨科病房。
「托利斯醫生，你呼我？」
亞當走進來。
「對。」
總住院醫骨科凱莉點頭道︰「我需要你的會診。」
說道這里，對著身邊的喬治吩咐一聲︰「歐麥利醫生，把情況和鄧肯醫生說一下。」
亞當看向站在凱莉另外一側的喬治。
喬治有些尷尬。
沒錯！
他雖然沒被掐死，但跟著兵王軍醫的念頭卻直接被掐死了。
只不過之前已經站到了兵王軍醫那邊了，再想回到亞當這邊，顯然是沒可能了。
實習期還沒結束的他，需要有人依靠。
克里斯蒂娜肯定不會要他。
梅雷迪斯倒是可以。
但他不想。
畢竟之前他是跟著亞當的。
之前多風光。
現在實習還沒有結束，卻換到了梅雷迪斯手下，那簡直太丟臉了。
唯一能稍稍保住面子的做法就是跟在他女朋友身後。
凱莉是總住院醫，他跟著，對外可以說，是他擁有了住院醫的實力，提前結束了實習期。
亞當也不會拆穿他的。
「這位是洛厄爾中尉。」
喬治壓下心中的無奈和羞恥，低著頭介紹道︰「術前的X光和CT顯示，他的腿上沒有任何功能性的疾病。」
「但是我既不能跑，也不能走，甚至只要動彈一下就劇痛無比。」
年輕的中尉直接接話︰「我試了很多治療方式，藥物、理療，都不起作用。」
亞當走過去，看了看看片燈板上的X光片和CT片，隨口道︰「術前？還沒有弄清病因，做什麼手術？」
「截肢！」
年輕的中尉平靜的說出了他的天才想法。
「截肢？」
亞當驚訝的望向他︰「你知道沒有任何醫學證明，你的腿有問題吧？」
「我知道，但痛苦是實實在在的。」
年輕的中尉激動道︰「你們可以截掉我這條腿，給我安上假肢，這樣我就能重回戰場了，那里需要我！」
「歐麥利醫生，你怎麼想？」
亞當看向喬治。
「我……」
喬治語塞。
見鬼的！
他能怎麼想？
他當然是瑟瑟發抖的想。
這些大兵都瘋了。
「神經受創？PTSD？」
凱莉心疼差點被掐死的男朋友，連忙接話。
「我不是PTSD！」
年輕的中尉一听這個退役大兵常有的疾病名，就炸了︰「我就是腿上有毛病，你們查不出來，就趕緊把它切掉。」
「沒有任何問題，直接切除健康的腿，那是電鋸殺人狂。」
亞當搖頭道︰「我們是醫生，我們不會那麼做，只會先做硬膜檢查和拍核磁共振片，進一步檢查。」
「如果還是沒問題呢？」
年輕的中尉叫道。
「那我們就要研究神經損傷，和你的精神狀態了。」
亞當看著他。
「我沒有精神問題！」
年輕的中尉極力否認︰「你們不行，歐文‧亨特少校呢？我的長官讓我過來是找他的，我要他為我診療，他清楚我的病情。」
「別急。」
亞當安撫道︰「等我們先查過，如果硬膜檢查和核磁共振片依舊沒有問題，我們會送你去亨特醫生那邊，正好他也在樓上精神科。」
「什麼？」
年輕的中尉直接一呆。
「你的長官沒有告訴你嗎？」
亞當驚訝道︰「亨特醫生也有PTSD，如今正在接受治療。」
年輕的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