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手術室外。
「坎貝爾醫生，我能加入這台手術嗎？」
亞當按照外科主任的請求，找了過來。
「鄧肯醫生……」
坎貝爾醫生正在清洗消毒，看見亞當進來，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搖頭嘲諷道。
「看來這台手術真的很稀罕，連你都驚動了。
理查德找的你？
要我說，你有這個時間，最好去多陪陪格林醫生。
不然萬一他心髒手術後狀態不好造成醫療事故，那豈不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你這個弟子怎麼忍心？」
「您是醫學界的前輩，還是格蕾醫生和外科主任的導師。」
亞當笑道︰「從格蕾醫生那里，我可是听說了你很多精彩的手術，早就想跟著你學習學習了，希望你不要吝嗇傳授寶貴的醫學經驗。
至于格林醫生，我相信他的實力。
當他需要我時，他知道我會在那里支持他的。」
「格林醫生收了一個好弟子啊。」
坎貝爾醫生看了亞當一眼，嘲諷散去，露出微笑。
「如果理查德能和你一樣大氣，他的成就或許就不會弱于格蕾！」
對于外科主任理查德這種暗地里的小手段小心思，精明一世的坎貝爾醫生又怎麼會不懂。
所以她才會嘲諷外科主任，並且點出亞當至于格林醫生，就像外科主任至于她。
如今她和格林醫生都遇到了問題。
亞當和外科主任兩種不同的做法，讓她非常感嘆。
亞當笑而不語。
坎貝爾醫生對外科主任的嘲諷，他不好多說什麼。
換成以前，哪怕手術出了問題，外科主任多半也會對他這個曾經的導師，醫學中心資歷最老的外科醫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今年他想讓醫學中心奪冠。
坎貝爾醫生出了這樣明顯的失誤，他就不太願意忍受了。
當然他也不願意壞了名聲，只能拐彎抹角的提醒。
這種做法，亞當也能理解。
「鄧肯醫生，來吧。」
坎貝爾醫生發完感嘆之後，也清洗消毒完畢了，半舉著雙手，對著亞當笑道。
「歡迎參加我四十年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台手術！」
「我的榮幸。」
亞當真誠道。
坎貝爾醫生最近一些年，本該退休，卻一直對手術室戀棧不去。
現在又出了這樣的醫療事故。
但真的不能全怪她。
外科主任理查德雖然對坎貝爾醫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也有意識的大大降低了坎貝爾醫生的手術安排，造成她大部分時間只能待在辦公室里。
臨床手術，屬于技藝。
長時間不做，難免生疏。
在這種情況下，她連原先的技藝狀態都保持不了，更別說更新學習月復腔鏡這樣的新技術了。
這種困境，她還不好和任何人說。
不然她的面子往哪放？
因此一踫上指名道姓讓她做手術的病人，她會很高興很積極。
但也只會選擇她有把握的舊技術。
只不過在新技術的對比下，舊技術不受待見。
當遠比新技術要嚴重的後遺癥真的出現後，她強行撐起的面子，也被掀掉了。
她只能退休離開。
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為她送行的是亞當。
在這個本該傲視一切的青年才俊身上，她看到了尊重。
手術室。
坎貝爾醫生主刀，亞當一助，克里斯蒂娜二助。
「楊醫生，好好看看老頑固是如何做手術的。」
坎貝爾醫生對著克里斯蒂娜冷笑道。
沒錯！
克里斯蒂娜背後嘲諷她，卻被她听個正著，之後就被她欽點為助手。
「我經常懷疑如今的教學方式如何能讓學生學到真正的東西？」
手術開始後，坎貝爾醫生一邊做手術，一邊開始切入正題。
「主治醫生只會一味鼓勵學生，肯定他們，而不是恐嚇羞辱他們。
這樣他們怎麼能記憶深刻？
噢，是了。
主治醫生根本不敢。
既因為現在實習醫生承受不了那一點點壓力，動不動就自殺，逼得主治醫生不敢。
也因為一般主治醫生手下都有一個實習醫生是他們的男女朋友。
如果用恐嚇羞辱這種傳統有效的教學手法，那豈不是他們晚上回去都上不了床？
他們可不就是只能除了鼓勵就是肯定嘛。」
「……」
克里斯蒂娜有被冒犯到，所以無視亞當讓她乖乖听別說話的眼色，直接接話道。
「我感激一切可以學習的機會，並且永遠會接受新技術，永不落伍！」
亞當口罩下的嘴角抽了抽。
除了在搶手術上，克里斯蒂娜有點小心機外。
其余時候，她可真是個直腸子。
情商不高，都是高抬了她。
也就比情商為負的謝爾頓稍微好一點罷了。
「說的真好！」
坎貝爾醫生被氣笑了，抬眼看向倔強和她對視的克里斯蒂娜︰「那就開始吧，告訴我如何處理肺栓塞？」
「我會從腿動脈叉入一根可操縱導管，然後將熒光鏡安到栓塞處……」
克里斯蒂娜自然不怵這些問題。
「如果突然停電了你會怎麼做？」
坎貝爾醫生打斷道︰「或是你在一家沒錢買熒光鏡的小醫院呢？」
克里斯蒂娜直接愣在那里。
她的確優秀，但還到可以隨時隨機應變的程度。
「听著，這就像計算器。」
坎貝爾醫生笑道︰「你以為有了計算器，孩子們就不用學習加減乘除了嗎？」
「機器能避免他們犯這種錯誤……」
克里斯蒂安倔強的反駁。
「荒謬！」
不等坎貝爾醫生氣抖冷，亞當出聲呵斥。
「你連最底層的邏輯原理都掌握不了，還談什麼掌控機器？
如果機器真的能代替一切，避免犯錯，那還要你干什麼？
隨便找個人，來培訓一下，能夠操作機器，不就行了？
你為之努力為之奮斗的事業，豈不就是一場笑話？
真正的好醫生，只要她足夠的優秀，懂的那些輔助用的機器的底層運作邏輯和原理。
就算離開醫院，就算身邊沒有任何醫療儀器。
她也能因地制宜的用最常見的東西，及時制作簡易的醫療儀器，拯救有需要的病人。
這才是真正優秀的好醫生！
你剛剛才說你感激一切可以學習的機會，並且永遠會接受新技術，永不落伍？
現在卻連醫術的基本功都不願意掌握，只想成為醫療機器的工具人，這算什麼學習態度？
還不快為你的無知，和坎貝爾醫生道歉！」
「……對不起。」
克里斯蒂娜這會也反應過來，連忙道歉。
「呵呵！這就是現在跟著導師學習的學生！」
坎貝爾醫生冷笑︰「別說接受恐嚇和羞辱了，連正常的教授都敢各種陰陽怪氣。
就憑這樣的學生，這樣的教學氛圍。
醫學中心再多一個亞當‧鄧肯，也進不了教學醫院前三。
理查德搞錯了方向，不想著夯實根基，培養未來，多出幾個小亞當。
只將心思用在清理我們這些老的，引進各種名醫疊紙面數據上了，怎麼可能贏得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