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碩鼠

作者︰花燈引路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待所有人都走出大營帳後,先鋒將軍武森大眼盯著南山,讓南山感覺微微有些不自在。

不過,也就一小會後,先鋒將軍武森哈哈一笑,豪邁之氣外放,大咧咧來到巫山身前,用遇到知己的語氣說道。

「好一個‘平亂先平人,剿匪先剿貪’,南進士大才!」

南山瞪眼,心中微驚,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奇先鋒將軍武森是怎麼知道自己在會試和殿試上的觀點的。

「一甲狀元、榜眼、探花吾不敢評判,那是陛下的心思。」

「不過你南進士,吾倒是敢說一說。」

「沒想到南進士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遠見,仿若常年在官場、戰場模爬打滾一般。」

面對先鋒將軍武森的‘恭維’,南山笑笑不說話,拱手行禮待之。

下一刻,還在贊美南山的先鋒將軍武森,話鋒一轉,認真、嚴肅的說道。

「陛下有令,監視所有來自南方的學子,若有異動,就地格殺。」

「南參軍,你也是監視對象之一。」

「吾知你來著幽州府,也知你家平陽縣早已淪陷,你家是否參與這次叛亂還很難說。」

說到這,先鋒將軍武森閉口不言,默默盯著南山,想要看到南山的反應。

而南山,嘆息一聲後,用無辜的語氣說道。

「我等學子寒窗苦讀十余載,為謀求一份榮耀和差事,提前半年赴京趕考,日夜風霜相伴,每逢名士居處,上門投遞,低頭哈腰,只想求個好名聲,到頭來還要戴上這反賊之名?」

南山說得有些心酸,這是他最近半年的經歷,也是大多數學子的經歷。

一句話,有苦說不出,苦逼到抑郁。

先鋒將軍武森盯著南山,語氣緩和了一些,繼續說道。

「監視爾等,是聖意,吾改變不了什麼。」

「不過,吾以為,監視歸監視,立功歸立功。」

「陛下將爾等送入軍中,就有給爾等戴罪立功的機會。」

「此意,相信南進士能夠看得出來。」

南山點頭,神情嚴肅,和先鋒將軍武森對視,絲毫不怯。

「吾深信,人心統一,上下一致,才能上戰場。」

「所以,吾肅清內部,斬殺宵小,驅逐小人。」

「此刻先鋒營,萬眾一心,吾之所令,無有不從。」

「吾也選擇相信南進士!」

「那麼,南進士,你能讓吾相信你嗎?」

先鋒將軍武森說得有情有理,細微處還有些煽情的意思。

南山看著先鋒將軍武森,忽然灑然一笑。

「將軍,咱們拭目以待!」

「好!」

當南山走出大營帳後,回想和先鋒將軍武森的對話內容,不禁搖頭暗嘆。

這個先鋒將軍武森確實有意思,各種吾吾吾地自稱,說起話來不文不白,確實沒讀過幾年書。

不過,先鋒將軍武森很真誠,也很清楚。

這次出征,他能依仗的只有手底下的兄弟,以及看起來還算有腦子的南山。

……

潁川府,業禺縣。

往日威嚴的縣衙此刻已被大火點燃,地上零星躺倒著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體,煙霧散發,彌漫了整個縣城。

縣城內,孩子的哭喊聲,婦人的反抗掙扎聲,以及男人們歇斯底里的痛苦吶喊聲,都被盜匪反賊那瘋狂囂張的嘿嘿凶殺聲壓了下去。

半日後,縣城里未提前逃離的百姓平民被殺得一干二淨,反叛軍所過之處,房屋之內沒有一顆糧食留下,家禽牲口更是不見蹤影。

一陣嘎嘎嘎的瘋狂笑聲在縣城內響起,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山匪,竟然一把火將縣城其余的樓房點燃,熊熊大火很快就湮滅了整個縣城。

五里之外,青北望著業禺縣城方向照耀半邊天的火光和遮天蔽日的煙雲,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

「青北哥哥,我們這麼做真的對嗎?」

說話的當初那個瘦弱小女孩,此刻小女孩小蠻已經長大,身穿皮甲,頭戴布巾站立在青北身旁,看著業禺縣城的方向愣愣出神。

不等青北說話,小蠻的問題已經被人回答了。

「不是我們,是他們!」

夯實青年也看著業禺縣城的方向,眉頭緊皺,出言反駁了妹妹小蠻口中的我們。

「我們和頭領掃蕩村落,只要糧食,沒有亂殺無辜。」

「業禺縣城的事,不是我們做的!」

夯實青年奮力反駁,不想讓自己當上盜匪惡人之名。

青北抬頭,望了望那片火光,眼中滿是失望。

反叛軍如此行徑,真的能席卷天下嗎?

青北對此沒有信心。

雖然反叛軍那群道貌岸然的高層,已經發出命令嚴禁放火掠殺百姓,但這種局面,區區口頭上的命令如何能管得住那些真正的山匪惡徒。

「頭領,這個村落的村民提前跑了大半,我們沒有補給到足夠多的糧食。」

讀書人幕僚來到青北身旁,低語稟告,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糧食儲備上。

「糧食還能夠吃幾天的?」

「最多三天!」

青北眉頭微微挑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問道。

「他們答應給我們的糧草,發出來了嗎?」

「沒有!」

讀書人幕僚見青北的臉色越來越黑,想了想出口解釋了一句。

「他們說攻佔了潁川府,收刮了潁川府的糧倉就會給我們補上糧食。」

「頭領,我們的目標最好是放在那些縣城上,如眼前這般村落,本就是一群貧苦人,沒有多余油水。」

作為幕僚,讀書人適時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青北點頭,什麼話也沒說。

帶著一眾手下在村里轉了一圈後,青北扭頭吩咐讀書人幕僚。

「勸說那些村民,讓他們跟著我們,咱們的下一個目標,綏遠縣城。」

「告訴他們,跟著我,有糧吃,有錢拿!」

讀書人幕僚聞言,眉目興奮的轉身去辦事了。

「頭領,我們難道也要……」

不等憨實青年把話說完,青北打斷了他。

「我們沒有退路,不成功便成仁。」

「一旦戴上反賊之名,天底下就沒有了我們的安身之地,除非掀翻這片天。」

……

幽州府,平陽縣。

南家宅院內,林小妹多日以來因為擔憂赴京趕考的南山,食不下咽,愁緒淤積,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就在林小妹低頭垂泣時,一個侍女慌慌張張跑進後院。

「小姐,小姐,有信來了!」

「小姐……幽州府朱家奴僕帶來了一封信。」

林小妹聞言,轉身如一縷青煙飄向外院正廳。

許久之後,林小妹從林家父母手中接過書信,情不自禁嗚嗚抽泣了起來。

林小妹從信中得知,南山金榜題名,得進士出身,官拜知州。

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讓人振奮。

但是,信中也有一個壞消息,南山被征召進了軍中,執行平叛重任,這讓一家人都擔憂不已。

「山兒進入軍中,還要進行平叛,這可如何是好?」

南山之父看完信封後,就在正廳里來回走動,糾結不已。

「父親,我們會不會讓夫君為難?」

林小妹很聰明,很快就想通了關鍵。

南山即將參加平叛,但是他們這一大家子可還在叛軍陣營中。

要是平叛到幽州府,那他們這些南山的家人,會不會被當成人質來要挾南山?

那個時候,南山又該怎麼做?

如果,南山在平叛的過程中,被反叛軍擊殺,那……一想到這些,南家大大小小都陷入了緊張、擔憂、恐慌中。

……

潁川府,府城。

反叛軍主力已經攻打潁川府兩日了,面對那高高的城牆,就算是搬出巨型弩和投石車,都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反而讓雙方都損傷慘重。

反叛軍主將青彪和池正容站在中軍大營,望著烽火狼煙不斷的潁川府,愁容滿面。

「廢物!一群廢物!這些泥腿子,爛泥扶不上牆!」

主將青彪挺著大肚子,手握腰間佩劍,在大營中來回走動,語氣顯得極為不耐煩。

「都是些刁民,難不成你還想依仗他們?」

主將池正容眯著眼,望著潁川府城牆,手模山羊胡,語氣也充滿了鄙夷。

鄙夷,沒錯。

無論是主將青彪,還是主將池正容,都沒有把隨軍而來的那些山匪、難民、強盜、地方勢力看在眼里。

在青彪、池正容二人眼中,反叛軍里除了他們,其他的勢力都是廢物,都是炮灰。

「這戰實在是沒法打!」

「這群廢物,遇到一輪弓箭齊射就拼命往後退,遇到弱者就蜂擁而上,遇到強敵跑得比誰都快。」

主將青彪對戰場上那群廢物充滿了鄙視,在他眼中,這些雜牌軍,要不是能充當炮灰,簡直就是在浪費糧食。

「傳令下去,讓各部義軍繼續攻打潁川府城,不得懈怠!」

主將池正容收回視線,沒有理會罵罵咧咧的青彪,下令讓雜牌軍繼續攻城,繼續消耗潁川府。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要繞開他們?」

主將青彪久居高位,心緒平復得很快,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上。

「繞開他們?你不怕他們從背後夾擊咱們?」

主將池正容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主將青彪,要不是和他相識多年,並且一起共事許久,池正容都會以為青彪叛變了。

「夾擊咱們,他們敢嗎?」

「我的意思是暫時放棄攻打他們,我們先將潁川府周圍的縣城都給清理一遍,讓潁川府城成為一座孤城。」

「到時候,熬上一段時間,不費一兵一卒,潁川府不攻自破。」

主將青彪這個計劃,其實很實在,是上上策。

在不損傷反叛軍的情況下,困死潁川府,是明智的選擇。

「計劃好是好,就怕潁川府的屯糧足夠,拖得一年半載,到時候咱們還能不能成事可不好說。」

主將池正容眼光很毒,一下子就發現了這個計劃的破綻所在。

「嘿嘿嘿……你覺得潁川府的屯糧會很多嗎?」

主將青彪看著主將池正容,用一種奸笑的聲音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什麼意思?」

「難不成……你知道潁川府的屯糧數量?」

主將青彪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潁川府的屯糧多少。

不過,接下來青彪用高深莫測的語氣繼續說道。

「官倉老鼠大如斗,見人開倉亦不走。健兒無糧百姓饑,誰遣朝朝入君口。」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不相信偌大一個潁川府,沒有一只碩鼠。」

「你想想,咱們一路席卷而來,南平府、幽州府、潁川府都是什麼情況?」

主將池正容聞言,愣在當場,心有所思,恍然大悟。

「我已經提前找人模進了潁川府,讓他們去接觸潁川府的那些大碩鼠,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出來的。」

「相信我,有時候,只有碩鼠才知道府城內到底有多少糧食。」

主將青彪伸手輕拍主將池正容的肩膀,臉上的肥肉抖動不停。

很矛盾,剛剛還在為難民泥腿子大發雷霆的主將主將青彪,此刻竟然表現出了一副大局在握的氣勢。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沒腦子干不了反賊這一行當。

果不其然,三日後,有消息從潁川府傳出,潁川府的糧倉,十有九空,早就被那群人形碩鼠在暗地里掏空了。

而這一點,潁川府的守衛軍將領毫無察覺。

當然,也可能早就同流合污,這幾日的反抗只是在做表面功夫,這誰知道呢?

亂世,每個人都在為己謀私。

就此,反叛軍和潁川府守衛軍僵持了七日,潁川府城破。

至于守衛軍將領和那群人形碩鼠,根本就沒有人在意。

潁川府,鎮南軍。

大隊伍急行軍,從白到黑,整整一日,年輕如南山,騎馬都感覺很疲憊,就更不要說那些普通兵卒了。

大營帳,南山跪坐在案桌前,在听將軍武森分析軍情時,還要忍受胯下內側皮膚傳來的隱隱作痛感。

「剛剛得到的消息,潁川府府城只堅守了七日,就被攻破。」

「大家說說,為何城牆那麼高的府城,只能堅持短短七日?」

這個消息一出來,整個大營帳都嗡嗡嗡討論了起來。

坐在一塊的南山、朱元、遠吉三人,也不例外,也在低聲討論。

「老實說,每當我靜靜細想這場禍亂,全身都會感到發寒。」

說話的是遠吉,听聞遠吉此言,南山、朱元都對其投過去了好奇目光。

「你們看啊,禍亂起于南平府,南平府守衛軍根本就沒有抵抗,反而順勢點燃大火,攜帶暴民自南向北席卷而來。」

「再說幽州府,府城守衛軍也沒有抵抗,還和南平府守衛軍合流,成為了這次禍亂的主力。」

「接下來的井川府,三日內淪陷,主將被毒死,你們不覺得很蹊蹺嗎?」

「還有現在的潁川府,也只抵抗了短短七日,那麼高的城牆,那麼多的糧食,那麼多的士兵,就這麼淪陷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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