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池檸’無望地趴在床上，哭得直咳嗽，哭到後半夜不知不覺睡著了，在她睡下沒多久，肩膀就被輕輕晃了一下。
「夫人，夫人快醒醒！」
‘池檸’迷迷糊糊，無力睜開哭得紅腫的雙眼，見到是穆瑟，她十分震驚。「你、你是來救我的嗎？」
穆瑟看著瘦了一圈的人，心里泛酸。「奴婢來救你了，咱們得快點離開，不然一會池公子回來，我們就走不了了。」
找了小半個月，她終于才找到了人，池楓是個聰明的，竟是把人藏在梨花小院附近，害她滿城的兜兜轉轉，公子千算萬算，算漏了池楓對夫人的執著。
一听得可以離開，‘池檸’別提多激動，可惜哭了一場，又病了小半個月，別說走路了，現在連站起來都費勁，最後還是穆瑟扶著她離開房間。
看著倒了一地的丫鬟和打手，‘池檸’驚怕。「你把他們都殺了？」
「沒有，只是迷暈了。」
在穆瑟的攙扶下，‘池檸’終于離開關了她小半個月的院子，她想去鳳晟蘅曾經住過的客棧看一看人是不是真的走了。
執迷不悟，不到黃河不死心，說的大概就是她吧！
「我、我想去附近的客棧找個人。」走了小段路，‘池檸’喘息，有氣無力道。
穆瑟不贊同，「不行夫人，現下城內爆發瘟疫，人心惶惶，流放隊伍在兩天前就出發了，我們得先出城！」
「不，我要去客棧看一眼，看一眼就好，求你了！」‘池檸’推開穆瑟，人摔倒在地，像沒知覺般，執拗地想爬到鳳晟蘅曾經住過的客棧。
向來沒有脾氣的穆瑟都被魔怔的‘池檸’氣到了，眼眶紅得要命。「夫人，不要再鬧了！我們得先出城，離開池公子的眼線範圍！我們要追上流放隊伍，兩位小少爺和小小姐還在隊伍里，難道你連他們都不要了嗎！」
「我為什麼得要他們？他們的死活又關我什麼事？」‘池檸’吃力站了起來，一心想去客棧。
穆瑟呆了呆，不敢置信道︰「夫人，你是怎麼了？不要再任性下去了，公子、公子他感染了瘟疫，被扣留下來關在病人房里，他出不來，他沒法離開還不忘讓奴婢尋你，一切都是鳳晟蘅故意這麼做的，即便是這樣子你還要去找他嗎？」
‘池檸’不言語，扶著牆，慢慢往客棧方向挪去。
「你知不知道雲都城每天死的人都是鳳晟蘅害的！」穆瑟大聲喊，還是無法喚回執意的‘池檸’。
「嗚！」狠狠抹掉眼角濕潤，穆瑟轉了身與‘池檸’相反方向離開，她不要听從公子的命令了，她得出城，她要追上流放隊伍，兩位小少爺和小小姐還需要人照顧！
‘池檸’忍著快要沖出來的眼淚，一步一步一點一點地往前走，什麼話也听不下去。
長街上行人匆匆，整座城池蔓延灰色死亡氣息。
來到心心念念的客棧，‘池檸’失神盯著破敗緊閉木門，一陣風揚過，卷起的塵土飛進她眼里，她忍了一路的淚水崩決了。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這下真的可以死心了。
明知道他走了，她還是傻傻的要過來看一次。
完成一樁心事，‘池檸’返回關了小半個月的院子，此時池楓正在怒罵看管不利的下屬，見到‘池檸’回來，他激動壞了。
「檸兒，你去哪了？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現在的雲都城到處都很危險，萬一感染了瘟疫怎麼辦？」池楓抓著‘池檸’的雙手，想罵她，可見她小臉過度慘白，他又實在罵不出口。
‘池檸’空洞道︰「我去客棧了，他真的走了，他真的丟下我走了，他真的一點都不愛我。」
鳳晟蘅真把她當棋子了！
池楓又氣又心疼，擁住清瘦得可憐的人。「檸兒，你還有我，我永遠不會丟下你！」
‘池檸’恍神地看著池楓，「真的嗎？」
池楓保證，「真的！」
‘池檸’吸了吸鼻間濕潤，像是振作了一點。「我身上好髒，我想洗漱。」
現在別說洗漱了，‘池檸’就是想吃龍肉，池楓都給她找。「好，我這就吩咐下面的人準備。」
‘池檸’眼含濕色，不再是抵抗狀態。「哥哥，我想吃糖葫蘆，你買給我吧。」
以為‘池檸’出去一趟終于想通了，池楓溫柔道︰「好，一會我讓人出去給你買。」
「你去吧，我想吃你買的。」‘池檸’費勁勾起一個笑容來。
池楓心里軟成一片，揉著她腦袋。「好，哥哥親自去買給你。」
「哥哥，你對我真好。」‘池檸’笑著笑著笑出了聲，有幾分蒼涼。「之前的事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
池楓沒听出她話中的不對勁，有種熬到頭的嘆息出聲。「只要你好好的，哥哥什麼都好！」
‘池檸’點點頭，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
回了房間，支走池楓，‘池檸’盯著冒煙的浴盆，坐在椅子上發了許久的呆。
「小姐，水快涼了，奴婢給你添些熱水吧。」伺候的丫鬟提醒。
「不用了，你先下去，我想睡一覺再說。」‘池檸’往床上走去。
丫鬟不疑有他，退了下去，伺候這位主小半個月，每天跟上戰場一樣，人終于不鬧了，小丫鬟別提多高興了。
木門合上，‘池檸’回床上的步伐轉了路線，來到桌子旁，平靜地磨了墨，持筆，花了點時間，寫了足足有五頁紙的內容。
盯著密密麻麻的紙張，‘池檸’又是笑又是哭。
「……如果你能回來，我算是做好事了，身體給你，幫我殺了他們兩個……呵呵……」
‘池檸’掩面深深吐息，眼淚從指縫隙中流出。
重重抹了把臉，她把紙張壓在桌子上最顯眼的地方，衣裳沒月兌，鞋子也沒月兌，直接踏進水微涼的浴盆里，後背靠著浴盆邊沿，一點一點滑了下去，直到水淹沒頭頂。
清澈水面‘咕嚕嚕’冒起水泡，‘池檸’雙手死死抓著木盆邊沿沒有坐起來，而是硬往水里沉去。
浴盆水面的波紋動蕩，直到平復，抓在木盆邊沿的雙手最終沒了力氣，一點一點滑落水里。
屋內死寂般安靜，直到半小時後，浴盆里有了動靜。
「呼！咳咳咳……」
沉在水底的人忽然坐了起來，掩嘴劇烈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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