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睡著了？」
等不到回應，池檸盯著對面，只能看到少年大致的輪廓。
真的睡著了？
撐起上半身，借著淡月光，她看到了少年陷入深睡的如玉臉龐，不設防備模樣有些孩子氣的無辜。
盯著他，池檸舌忝了舌忝唇瓣，呵聲輕語。
「崔行玨，我是你娘！」
少年呼吸平穩，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缺德的玩意，關鍵時刻歇菜，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
躺回床上，池檸鼓了鼓臉頰，翻了幾次身才入睡。
她呼吸一穩，隱于暗色中的少年唇角小弧度彎了彎。
……
一大早崔行玨就隨著陸玖清前去方絮作坊，而池檸則給三個小女圭女圭做入學前開導。
要說還是有關系好，明明是下放的罪人，卻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不用同其他犯人一樣前去方絮作坊干活。
「一會到了私塾，要是小朋友們問你們從哪里來的啊，你們就說從山那邊來的，要是問你們爹娘是做什麼的啊，你們就說是在山那邊干活的……」
邊往三個小女圭女圭的布袋里裝著小零食，池檸邊叮囑，省得他們說漏嘴，到時候就是大型排擠現場。
崔若軒皺了皺鼻子，「可以不去嗎？」
「不可以！」池檸厲色，手指頭戳著小刺頭的腦袋瓜。「要乖乖听先生的話，等下學了我去接你們。」
檢查一遍三個小布袋，確定沒有紕漏後，她挨個發了下去。
做好充分準備，帶著三個小女圭女圭，打開院子的門，抬眼發現不止車夫在等著，昨天見過的鳳黎溪居然也在，她身邊的兩個侍女換回了女裝，一個賽一個好看，一個賽一個嬌艷。
一大早簡直是顏狗的天堂，池檸美滋滋的欣賞著美人兒，小王八蛋的艷福不淺啊。
「大膽婦人，見到明昭殿下還不快不行禮！」鳳黎溪左側的侍女意雨叱呵。
池檸輕挑眉梢，喲，脾氣還不小。
「我天生愚笨，又是第一次見到貴人，不知道怎麼個行禮法，要不你給示範示範？」
「你！」向來張揚慣的意雨還是第一次被人回懟。
鳳黎溪輕聲，「意雨。」
想上前的意雨止住腳步，狠狠瞪了池檸一眼才退回鳳黎溪身後。
池檸那個心情美啊，美人一怒，如燃起火焰，越發生動好看。
崔若軒低調地扯了扯她裙擺一角，「她們人多，你小心點。」
看著三張擔憂的小臉，池檸更樂了，不會欣賞美人兒，她不怪他們，畢竟女圭女圭還小。
鳳黎溪瞧見三個小女圭女圭戒備又陌生模樣，心里如生了根刺，咽下喉間苦澀。「下人不懂事，望姑娘見諒。」
池檸無所謂地擺手，「無畏者無罪。」
鳳黎溪一噎，沒料到對方這般不客氣。
淺淺吸了口氣她才講道︰「流放這一路想來姑娘不易，尤其是還要照顧三個小孩子，辛苦姑娘了。」
「殿下多慮了，正巧我喜歡小孩子，何來辛苦之說，再說了，他們也是我弟弟妹妹，照顧是應該的。」池檸佯裝听不懂小公主話中的深意，還以為是來小王八蛋的，原來目標是為她。
鳳黎溪的臉一下子生白生白，聲微顫。「姑娘可知君舟典故。」
池檸下意識搖頭，「不知。」
她不是書中之人，怎知這些東西，不過看小公主這副悲傷欲絕模樣，她都生怕自己再多說兩句，人就要哭暈了。
造孽啊大反派，瞧瞧你惹的桃花債！
鳳黎溪眼中浮淚，細語娓娓道︰「兩年前，玨先生任父皇之命給我們兄妹幾人授學，第一日教的就是民間所傳君舟典故。」
她似乎陷入某種回憶中，「君舟乃一戶富家女，因與其授學先生生了情愫，兩人琴瑟共鳴，私定了終身。
這事被君舟之父所知，先生被趕出府，君舟配了婚嫁。
與情郎分離，君舟自是不願，與先生約好出逃，可還是被君舟之父阻攔，兩人不願受分離之苦，紛紛投河赴黃泉做對亡命鴛鴦。」
「下人在整理逝世君舟衣物時，發現兩人早早相約下一世做對平凡夫妻，君舟之父得知後懊悔不已，為不讓有情人再被分開，便將女兒之事撰寫成書籍告誡世人。」
「這便是民間所傳的君舟典故。」鳳黎溪意有所指的問道︰「我這麼說，姑娘可明白。」
池檸微眯起蠱惑的狐狸眼，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小公主這故事的深意。
只可惜啊，美人兒找錯人了。
她又不是君舟她爹，不對，她又不是皇上。
大反派也悶個夠夠的，第一天上課就給未成年人講愛情故事，也不怕皇上摘了他的狗頭。
裝模做樣地搖搖頭，「這君舟著實是活該。」
「姑娘這話是何意？」鳳黎溪不解。
池檸講道︰「身為一個未出閣姑娘與授學先生私定終身，是不知羞，後面更是違抗父母之命與人私奔，是不孝與不知廉恥。
而這個授學先生更是無恥下三濫，拿了君舟他爹的銀兩不好好教人姑娘，卻慫恿人姑娘與其私定終身和私奔，說他是下三濫算輕了。」
她下顎抬起，微憤道︰「我要是君舟她爹，我就把君舟腿給打折了，命人把那寒酸先生送進宮里做太監，我不僅要棒打野鴛鴦，我還要他們生離，逢年過節讓他們見上一面，看他們還怎麼野浪！」
「好在他們也曉得自個做的不是人事，投了河，免了大家為他們沉塘的時間。」
啥玩意的破典故，教壞小孩，辣雞！
鳳黎溪腦中卡頓，一直視為正確的事受到抨擊，關鍵是，她講這典故目的不是這個！
擔心池檸把人得罪透，崔銘決提醒。「咱們該走了，不然就要遲到了。」
池檸才想起正事，當沒看到鳳黎溪欲言又止的神態，快言快語道︰「殿下，崔行玨去了方絮作坊，你要找他的話就去那里吧，我這里有事就不作陪了。」
把小女圭女圭們抱上馬車，看都不看三張隱隱青黑的臉，池檸直接讓車夫駕馬離去，只留下一陣尾塵讓三人吸個夠。
意雨氣甚，「殿下，那婦人就是故意的！」
另一側的意晴惋惜搖首，「崔公子怎麼就娶了如此粗俗之人。」
鳳黎溪咬緊下唇，不快驕喝。「都閉嘴！」
兩人對視一眼，心驚噤了聲。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