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出家人不打誑語

作者︰啾與咪與驢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顆人頭的事情可大可小。

僧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第一時間的選擇並非是處理尸體或者是保護現場、封鎖出入的人群之類,而是走到了鄭年的面前,低聲道,「檀越,請莫要驚慌。」

鄭年目光先是在那人頭之上,看了片刻之後,緩緩離開,放在了僧人的身上,微笑著道,「這有什麼驚慌的?」

僧人有點兒懵了,目光傻愣愣地看著鄭年。

鄭年憨憨一笑,「沒事兒,走著走著遇見一顆腦袋這種事情,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大師你是先帶我們去還願,還是先去查查這顆腦袋是誰丟的?」

僧人一滴冷汗流了下來,要說鎮定,他就算是鎮定得了,可是面前這鄭年已經超越了鎮定的範疇。

「檀越請隨我來。」僧人穿過天王殿,來到了中廳,此時連忙吩咐手下的小僧封鎖天王殿,順便通報大相國寺住持前來。

陳萱兒跟在鄭年的身後,抓著他的手臂,壓著嗓子,「哥哥,那是個真的人頭?」

「和你沒什麼關系,別管那麼多。」鄭年說道,「小心晚上做噩夢尿床。」

要在平日里陳萱兒定然要和鄭年分個高下,可是現在的情形十分嚴峻,周圍的和尚十分警惕地看著他們。

鄭年倒是非常平靜,似乎並沒有講這件事情當作什麼大事,帶著陳萱兒走入了廟堂之中,跪在了蒲團上輕聲道,「大師,我們來還願的。」

二人三拜九叩,陳萱兒戰戰兢兢的做完了整個鋪墊環節,就要開始念誦佛經,這段時間很長,並且無人可以陪同,只能獨自進入誦經閣。

鄭年則是有了空,待陳萱兒開始誦經念佛之後,便站起身來,在中庭踱步。

要說他不感興趣是假的,但是現在直接撲過去調查更是不可能,這里的案件雖然發生在長安縣,但是級別已經超過了他這個縣令職管。

屬于錦衣衛或者大理寺的範疇。

外面一個小和尚隨口通報了一聲,今日歇寺,便將門外所有的香客隔絕了出去。

寺內的和尚們在手持佛珠僧人的指揮下,用了不到二刻的時間,便清空了寺里的香客。

鄭年被留在了中庭,此時他的面前站著兩個和尚。

大和尚須已至前襟,一張馬臉很長,容貌微紅,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對著鄭年點點頭,「檀越,老僧乃是大相國寺住持,法號慧明。」

慧明和尚又指了指身側那帶著鄭年一路走過天王殿,同時發現尸體的持珠和尚,「這位是老僧的師弟,法號慧海。」

「不知檀越名諱。」慧海一直對鄭年的身份有所猜疑。

之前沒有開門見山一來是擔心這件事情鬧大,不好收拾,二來是擔心若是鄭年所謂,二人大打出手,若是傷及無辜,未免與國寺臉上抹黑。

鄭年老老實實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出乎意料的是,二人竟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甚至也沒有認出自己是長安縣的縣令。

這讓鄭大人感覺有些自責,看來自己這個父母官做的還是有些不到位,大相國寺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誰,這可說不過去。

有機會得讓他們認識認識。

「慧海,去吧。」慧明大師擺了擺手。

只見慧海輕身掠起,直奔上方天王手中而去,至赤龍血盆大口處,左手抓于下顎,右手向伸出一抓,將那人腦袋從赤龍口中帶出。

暗紅色的鮮血滴了幾滴到了地上,慧海大師穩穩落地,將腦袋放在了一張不高的香案上。

慧海和慧明同時雙手合十,口中嘆道,「彌陀佛……善哉,善哉。」

鄭年走上前想要查看一下那顆頭顱,卻被慧海攔了下來,「檀越莫要亂動,貧僧已經差手下弟子知會大理寺,如今大理寺應當已經快到了。」

「那是不是就沒我什麼事了?」鄭年問道。

慧海和慧明相視了一眼,「檀越還請在偏廳歇息,待大理寺到場之後,少卿大人自會定奪。」

因為陳萱兒少說還要再念半個時辰的經文,索性他也就直接去了偏廳,兩個小和尚拿出了一些瓜果和茶水作以招待,放在了鄭年面前。

其他的眾和尚都在一旁等候,慧明和慧海兩位高僧駐足香案一側。

那滿頭長發遮蔽著面容的頭,誰都不敢細瞧。

這樣的案子,大理寺也不敢怠慢,這畢竟是國寺,出了這種事情,人命官司事小,國之顏面事大。

大理寺出動了將近百十人,武思燕帶著自己的兩個得力女官到達了現場,一行幾十人將寺院內閣、天王殿以及朝禮殿全部控制住,且開始檢查線索。

武思燕到達了中庭,先是環顧了一圈四周,隨後面色正襟對著慧明大師作禮,「大師。」

「少卿大人。」大相國寺住持慧明雙手合十作禮,「此首級乃是老僧師弟慧海從天王像之上取下,除了他之外,沒有一人觸踫過。」

武思燕點點頭,身旁的女官直接走上前去,用長劍將頭顱的毛發挑起,露出了那人的面容。

「大師可認識此人?」武思燕問道。

「這……」慧明先是搖了搖頭,向一旁的小僧招了招手,「通法負責寺內的監司,讓他來辨認。」

「好。」武思燕道。

通法仔細看了一眼尸體的頭顱,隨後低著頭,「彌陀佛,回少卿大人,此人乃是我寺俗家弟子, 分列外門,這個月輪值龍隱祖師房門之所,負責照看祖師起居生活。」

「不知龍隱大師現在何處?」武思燕問道。

「師尊在東禪院內,少卿大人請隨我來。」住持慧明帶著武思燕向東院走去。

而慧海則是走向了鄭年所在的偏廳,面色略帶歉意道,「彌陀佛,多有得罪,還望檀越莫要怪罪,少卿大人和住持師兄去旁處查探一番,煩請等候片刻。」

「沒事兒。」鄭年支著頭,「只是覺得莫名有些傷感。」

「何來傷感只有呢?」慧海大師不解。

「我看到的那顆頭,並非是有頭發的,而是一個和尚,七道戒疤清清楚楚,不料大師取下來的頭,竟是有頭發的。」鄭年笑著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上面有幾個腦袋啊?」

「兩個。」慧海大師深吸了口氣,緩緩道。

「那大師為何只取了下來一個呢?」鄭年嗑著瓜子,像是聊閑天般問道。

慧海大師抬起頭,冷冷地看著鄭年,「那麼遠的距離,檀越居然可以看的清楚,實非常人。」

「另一顆頭,大師似乎並不想讓旁人發現。」鄭年道,「出家人慈悲為懷,怎麼可能做出殺人取首級的做法,看來大師想保護一個人。」

「檀越,若無其他事,你便可以自行離開了。」慧海大師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大師似乎並不擔心我會說出去。」鄭年道。

「這件事情若是結束,我便將尊夫人送到府上。」慧海大師身形竟已不在院落之中。

鄭年回頭,打開誦經房門,里面已然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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