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主任和薛主任正在辦公室內交流工作經驗。
兩人雖然工作性質有所不同。
但本質都差不多。
監測企業管理，收集數據，為市里的企業資產進行評估。
或是剝離，或是改組。
屋內其他領導也在四處走動，時不時扯上兩句。
廖主任吹吹茶杯內的茶葉沫子說道︰「老薛啊，你是不知道，前幾天，有個瓜皮的鄉鎮企業還要來參加廣交會。」
「你說，就連國企都強破頭皮想要名額，怎麼會給他？」
薛主任神色不動。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是誰了。
除了武長風還能是誰？
他們兩人都是一個省的啊。
薛主任說道︰「這個嘛……有機會還是均一均的。」
「你均了嗎？」廖主任笑著問道。
薛主任聳聳肩︰「我這根本沒有敢闖敢干的鄉鎮企業啊，巴不得悶聲發財呢，哪里會想出風頭。」
廖主任點點頭︰「這才是最精明的。」
在這個時代，有一句話︰改革不是請客吃飯。還得模著石頭過河。
在過去，有過幾次政策反復。
最嚴重的一次，後世的最大飼料集團，在當時差點要全部資產捐出去，以求自保。
所以，在這個時代，個人實體經濟老板都秉持一個理念︰低調發育。
薛主任也沒有點破武長風在自己展位上的事情。
他也不看好武長風的商品，還不如賣 面杖。
沒必要說出口，免得大家都尷尬。
兩人又聊了一會。
一個人在走廊內大喊︰「喜報！喜報啊！」
屋內的領導哼哼向門口望去。
這表示有成交額了！
到底是哪個省的？
誰能摘得第一炮交易，那面子也是有光不是？
廖主任對著薛主任拱拱手︰「素來沈水是工業基地，想必一定是你下面企業了，恭喜啊。」
薛主任說︰「老廖，你這是捧殺啊。現在的我們已經是一頭老牛，吃不了鮮草了。肯定是你吉陽省拔得頭籌。」
反正恭維的話說出口也不要錢。
會說，佔就多說點。
大門被推開，一人氣喘喘噓噓抓起茶杯，咕咕嚕嚕灌了一口。
其他領導急忙問道︰「第一炮是誰啊？哪家企業？多少金額？」
「別喝了，急死我們了！」
「如果是我們東南省，我請大家吃飯！」
「誰也不差那一頓飯，趕緊說說是哪家企業？」
眾人很是焦急。
第一名甭管金額多少，肯定耀眼。
誰會記住第二名？
在眾多省份內長長面子，也是代表管理有方不是？
此人喝完茶水，一抹嘴，大步流星的來到薛主任面前捂手︰
「薛主任啊，這頭籌是你的啊！」
薛主任愣了愣。
我的？
這來的也太突然了，隨即問道︰「賣了多少電視機？」
「電視機？不，不。是啟明星公司放出的第一炮！」
薛主任听完更懵逼了。
啥玩意是啟明星？
我下面也沒有這家企業啊。
薛主任歉意的說道︰「你找錯人了，我下面沒有這家企業。」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傻眼了。
不是你薛主任的，那是誰的？
喜報還能出烏龍？
一邊廖主任撓撓頭，怎麼感覺啟明星這三個字這麼耳熟呢。
但就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听過或看過。
報喜的人疑問︰「薛主任，不是你的企業，怎麼還在你的展位呢？」
薛主任猛的一驚，瞬間反應過來了。
自己省的展位，只有武長風一個外人啊！
薛主任用余光看了一眼廖主任。
發現還在懵逼和迷惑之中。
薛主任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種場面了。
心中暗罵︰你武長風打什麼第一炮啊！
看看現在，老尷尬了！
揭穿的話，廖主任沒面子。
不揭穿，這叫什麼事啊！
哪怕你武長風第二個成交的，也不會引起如此大的關注。
不過，薛主任轉念一想。
如果武長風賣個幾萬美金，那就無傷大雅了。
廖主任也不會傷了面子，最後打哈哈說自己展位不夠，借用自己的就行。
起碼明面上說得過去。
薛主任問道︰「成交多少金額？」
「700萬美金！」
嘩的一聲。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領導們紛紛小聲討論︰
「700萬美金啊！這才第一天啊！」
「老薛這鬼，來了就低調，說自己企業不行。轉眼就給我們放了一炮。」
「破紀錄了吧？」
「肯定破了，以往第一炮最多才100萬美金。」
「老薛，這頓飯必須你請了！」
「對，必須請。我看那，廣交會總額第一名你肯定拿下了。」
而薛主任差點沒嚇出心髒病！
尼瑪，這事善不了，這麼金額，點破不是自己企業。
今天老廖得掩面順著地縫溜出去、
700萬美金！
我的天！
真是讓人眼饞啊。
怎麼辦。
現在該怎麼辦？
我要不要吃了？
反正看老廖的模樣，一時半會肯定反應不過來。
這外匯肯定落在自己頭上了啊。
照這勢頭下去，上千萬美金還不是毛毛雨？
沈水的企業加一起都不夠打的啊。
薛主任咳嗽一聲，擺擺手︰「一般，一般吧。還未到達我心里期望值。」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連廖主任看不下去了︰「給你的陽光就燦爛，今晚吃哭你！」
眾人相互道喜後，又開始坐下喝茶聊天。
薛主任是有心趕緊溜走，將合同蓋上沈水大章，一切都塵埃落定。
屆時，美金就進沈水賬戶，盡管留不住，但也是沈水企業的創收一部分啊。
但廖主任等人哪里能放他走。
拽著他開始拉菜單，好不熱鬧。
第一炮就不說，直接搞到700萬美金，不吃你，有點不解恨啊！
另一邊。
武長風送走麥克和翻譯。
繼續等待老外。
郝廠長在一邊豎起大拇指︰「老弟，你可真牛逼！我學到不少談判知識。」
「模仿我者生，學我者死。」武長風淡淡說著。
「唉？」郝廠長疑問︰「這是什麼意思？」
武長風指了指電動牙刷︰「你的底氣來自哪里？」
「是你自己嗎？那只是一部分。」
「手里有過硬的產品，別人不得不買，你才可以學我。否則，死路一條。」
郝廠長哦一聲︰「手里沒子彈，全都是扯淡！」
武長風點點頭。
一天下來。
武長風又促成一筆訂單，來自日不落國的商人，采購了300美金貨物。
第一天結束後。
武長風的交易金額達到一千萬！
成為廣交會最靚的仔！
晚上，郝廠長拉著武長風來到組委會︰「趕緊簽合同，免得夜長夢多。」
武長風納悶，這玩意有啥夜長夢多的？
卻不想，兩人剛剛進組委會，一個電話打來，隨後鬧的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