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
悉耽婆毗 」
靈堂之中老和尚帶著一群弟子念誦起了往生咒,眾人披麻戴孝,相繼來到馬金彪的尸身面前悼謁他。馬金刀站在一旁,向每一個悼謁馬金彪的人致謝。小蓮也站在一邊,輕輕的抹著眼淚,蘇雲霞扶住她,不斷的對她進行安撫。秦非捧著一束白花走到馬金彪身邊,其實他真是不應該給馬金彪獻白花,直接拿一頂綠帽子扣在馬金彪頭上才是他的風格。秦非心中自覺好笑,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顯得悲愴,他放下白花來到馬金刀身前:
「老爺,你真的要出家麼?」
「是的,我已經看透了,對紅塵也不再留戀什麼了。」
馬金刀一笑,忽然拉著秦非的胳膊,把他拉進了一個角落:
「秦主管,以後小蓮就拜托你了。」
秦非大驚,自己和小蓮有一腿的事,馬金刀怎麼就知道了?臥槽!馬金刀又笑了笑:
「玫紅俠,我應該感謝你,是你令我大徹大悟。昨天晚上我又夢見了金彪,他告訴了我許多事情,包括你就是玫紅俠,這也是他告訴我的。玫紅俠,我弟弟是被馬文濤害死的,你看看這些從馬家村過來參加葬禮的人,他們的目光飄忽不定,一個個心中懷揣鬼胎,他們都像馬文濤一樣不是善類。這些年我們馬家確實也虧欠了小蓮很多,如今弟弟死了,我也要遁入空門,讓小蓮跟了你這樣的英雄,我們也都能心安。」
馬金刀抓住秦非的雙手:
「秦主管,世道黑暗,人生艱難。靈堂中有馬家一群敗類,靈堂外像楚天霸這樣的混蛋也數不勝數。你既是玫紅俠,我便願意相信你,國家與社會需要你這樣的人,小蓮也需要你這樣的男人來照顧。我沒辦法為你們作更多,只能夠在寺廟中念經拜佛,祈禱你們能夠平安。秦主管,玫紅俠,你往後要珍重啊。」
秦非感動不已,他原本從不指望有人能理解他的行為,但昨晚少英一席話令他動容,今天馬金刀一番話更是令他覺得,他獨自扛下了一切是值得的。
「老爺……」
秦非與馬金刀擁抱,馬金刀撫模著秦非的脊背對他說道:
「玫紅俠,馬文濤對你一向不善,我已經留了一筆錢給小蓮。她往後跟著你,你們如果在馬家實在待不下去,就遠走高飛吧。」
秦非終于流下了眼淚:
「老爺,我曾將你打至癱瘓,為什麼……」
「不必說了,那都是我活該。現在我已經獲得了新生,對從前的一切都不想再深究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小蓮,听懂了麼?」
秦非堅定的點了點頭,兩人又回到大廳,這時老和尚宣布禮畢,方才馬文濤一直在那里大哭,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以至于將眾人的耳膜都振的有些疼痛。然而此刻禮畢之後,馬文濤面色潮紅,眼眶卻一點都不紅,眼淚更是完全沒有。不僅如此,他時而低頭轉身,那模樣宛若是在興奮的笑。馬金刀和秦非都冷眼看著馬文濤,馬文濤發現了二人的目光,頓時心中發毛,低著頭縮到了人群之後。
「非兒~」
「秦非哥哥~」
小蓮和蘇雲霞走到秦非的身邊,秦非走上前抱住了二人,小蓮向秦非的懷中一靠,淚還未擦干笑容便已經浮現。秦非吻了吻她的眼楮,隨後又和蘇雲霞鼻踫鼻的蹭了蹭,蘇雲霞也復嬌笑。暗處馬文濤陰森的目光看了過來,這個該死的秦非,兩個大美人兒居然心甘情願的讓他左擁右抱?這他媽到底是憑啥?他不過就是馬家的一介下人,那漂亮女孩進了馬家就應該嫁給姓馬的,個下人有什麼資格湊熱鬧?真是他娘的可惡。
「蓮兒,你們現在的屋子住的還合適麼?要不你回去再弄個大點的屋子?以後咱們三個人就睡一間屋,讓王亥和少英去住小房間就行,你們說怎麼樣?」
蘇雲霞湊過來咬了咬秦非的耳朵:
「非兒,蘇蘇今晚就要和你一起睡~」
兩個女孩都鼓起小臉來,秦非將她們摟的更緊,他柔聲開口:
「嗯,以後我們三人就是一家,我們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離。」
兩個女孩都紅了臉在秦非懷里蹭。馬文濤看得都要崩潰了,他媽的老子才是家主,就算現在不是馬上也要是了。這個秦非到底算什麼東西?還有那兩個賤女人,你們是不是跪舌忝錯人了?主子在這里,你們怎麼就去給狗舌忝上了?當著主子的面就往狗身上倒貼?你們這是誠心不把我這個家主放在眼里!
眾人手忙腳亂的一陣忙活,終于將馬金彪安葬下了。秦非提了兩捆菜正要進後廚給參加葬禮的人們準備酒宴,卻看到小徐帶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在後廚,二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秦非,只是自顧自的在那里交流:
「這里是老抽,那邊是料酒。生姜呢放在這個地方,一般做魚時去腥便要用到。哦對了,做豬肉的時候記得多放些花椒,烹飪雞肉之時要記得多放些蒜,那樣才出味。」
「嗯,我知道了,師傅。」
「小徐~」
秦非走了過來,小徐一愣便抬起頭來,見是秦非來了,頓時有些尷尬:
「師……師傅……」
秦非笑了:
「小徐,我不在的這幾天辛苦你了,這位是?」
「我是剛從馬家村來的,你是誰?」
秦非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小徐低著頭:
「小馬,這位是後廚的秦主管。」
「哈?後廚主管?師傅,後廚主管不是你麼?」
「我??……嗯……那個……」
秦非拆開手提袋便開始洗菜做準備,他沖著小馬招招手:
「是馬文濤叫你來的吧?」
「嗯,是啊。」
「你多大了?」
「我十八。」
秦非頓了頓,十八歲,當年自己和蘇雲霞相愛,從肝榆尸島叛逃之時,也是十八歲。一晃都過去十多年了:
「十八好,十八是個好年紀啊。小徐?」
「在,師傅。」
「你去幫我摘韭菜,完了以後再將那幾只白條雞處理一下。」
「好 ~」
秦非將小馬帶在身邊手把手的教他:
「以前做過飯麼?」
「嗯,我會做,但是做的不好。」
「假如我讓你做一道回鍋肉,你打算怎麼做?」
秦非微笑著問道,小馬撓了撓頭:
「先切,再倒油,小炒一下,然後加水……」
秦非笑著搖了搖頭:
「小馬,這樣可不對,炒菜用水煮,那是要砸了四海瓊漿的招牌的。我現在做一道,你看好。」
秦非抄起菜刀來迅速的作著準備,他出刀的速度極快,只見砧板上銀光閃爍,很快便切好了一大盤的青椒絲。小馬在一旁看得出神:
「好厲害啊,不愧是主管。」
秦非一笑,隨後又切肉片,他將肉片直接扔進了鍋中,小馬湊上前來:
「秦師傅,你不放油的麼?」
秦非笑著沖他搖了搖頭,他將火候控制的很小,拿著鏟子不斷地翻弄著肉片,不一會兒,那些肉片就變了形狀,肥肉變得干煸透明,滋滋冒油,整個鍋底都充滿了精亮的豬肉。小馬嘖嘖稱奇,秦非邊作邊講解:
「小馬,大鹽城周邊的農村,吃飯都喜歡就蒜,但在後廚做菜你可不能每道菜都放蒜。切記炒菜的時候,大料絕非放的越多越好,最重要的是合適,合適的菜配合適的香料,適量的菜加入適量的油鹽。凡事皆要有度,任何事情都不是出力越多越有成效,只有把控好事情的度,才能夠見真功夫。」
小馬站在一旁不斷的點頭,秦非拿起一瓶紅油豆瓣正準備放入,忽然身旁一只手伸了過來,一把便搶走了紅油豆瓣。
「少英!!」
秦非喊道,秦少英抱著紅油豆瓣頭也不回的就跑出了門。秦非急忙關了火,讓小馬等他一下,隨後便追了出去:
「少英,少英,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
秦少英被秦非拽住,他扭過頭來眼淚汪汪:
「爹~,那個小馬分明是馬文濤叫來,準備要替換你的。現在徐叔要頂了你的位置,小馬頂了徐叔的位置。以後徐叔將小馬也教會了,後廚里就沒有爹的地方啦~」
秦少英抱著瓶子蹲在地上哭,秦非走過去模了模他的腦袋:
「少英,小馬才剛從農村過來,他對我們大家沒有惡意。他也是一個初出茅廬,滿懷夢想的年輕人,你不應該對他有怨氣的。」
秦非將瓶子又拿回來,秦少英抹著眼淚開口道:
「爹,那你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秦非笑了,他溫柔的開口:
「少英,縱然是不在後廚,爸爸還可以洗碗,端盤子,擦桌子。再不然,大鹽城里也不是只有馬家一家店可以打工,對不對?」
秦少英依舊不停的哭,秦非繼續笑著說道:
「少英,你和薩埵王子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對他說過,你要做大俠麼?」
秦少英哽咽的點了點頭,秦非又說道:
「少英,你記著,這世界上並非只有會武功的人才算是大俠。俠是一顆扶弱濟困的心,那楚天霸也會武功,你覺得他能算是大俠麼?」
秦少英低著頭擦著眼淚抽泣,對于秦非的提問依舊不作答。秦非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英,忘了告訴你,我在你的枕頭邊給你放了禮物呢,你快去看看,興許會喜歡。」
秦少英擦著眼淚轉身離開,秦非看著手中的紅油豆瓣,良久他嘆了一口氣,又往後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