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鄭俊懷

作者︰十一月的射手座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鄭俊懷看著面前的魚頭沉默半晌,隨後他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突然手撫桌面站起身子。

鄒通馬上向鄭俊懷的方向逼進一步,右手將腰刀拉出來三寸,防止鄭俊懷暴起對肖華飛不利。

鄭俊懷攤開雙手對肖華飛說道︰「我不過是一個讀書人,從小沒學過別的東西,難道你們影龍衛的高手還會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現在樓里樓里都是你的人吧,我還能干什麼?」

肖華飛嘿嘿笑道︰「說心里話,我這人啥都怕,時常擔心天上掉下塊狗屎把我砸死。鄭老哥其實咱們不太熟,你還是先坐下,咱們倆個好說會話。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人一向反對暴力,尤其眼楮見不得血。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也可以把眼楮擋住。」

鄭俊懷無奈地一指窗邊那頭的條案,看著擺在那里的酒壺嘆氣道︰「你把人都趕走了,沒有人給我上酒,如果想聊天,我還是習慣邊喝邊聊。本官什麼時候再能喝到如此美酒,你也說不準了吧。」

肖華飛不為所動,指著席面上的佳肴說道︰「鄭老哥可以放心,就沖著你今天的安排,等你頭七那天,我會安排人到你墳頭上倒壇酒,讓你一次喝個夠。鄭老哥是使毒的行家,我可不敢讓你沒進京城就死在這里。」

進門後見鄭俊懷沒有在包廂內埋伏人手,肖華飛便打算徹底撕破臉,他直接讓那兩名兵士將鄭俊懷按回到座位上,而且當著鄭俊懷的面吩咐兩名兵士,只要鄭俊懷有任何異動,就把他立刻打昏。

鄭俊懷是回京復命時,最重要的凶手與人證,如果他在肖華飛眼皮底下出了事,單靠一個齊大月還不能保證京城中的局勢會被控制。

而且誰知道現在面前的酒菜里有沒有被鄭俊懷下過毒,所以肖華飛不會讓鄭俊懷做出任何可疑的舉動。

在肖華飛看來,鄭俊懷已經有必死的理由,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動機都已成立。假使鄭俊懷在他手里出事,齊大月那邊完全有可能翻供,而且齊家說不定會拼死保住齊大月,說肖華飛濫刑構陷,或者干脆到京城後找人殺齊大月滅口。

大家族的生存哲學一向現實而殘酷,用一兩條人命保住家族的榮華富貴,都是常規操作。

那樣的話京城里的這場風波,最終背鍋的就是肖華飛這個第一辦事人,朝堂上那些糟心事,完全要比任何狗血電視劇還要凶險,那里沒有黑白,只有利益。

在保寧縣這個地界,肖華飛只能夾起尾巴小心翼翼,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肖華飛見鄭俊懷老實後,直接問道︰「我只問你兩句話,他們為什麼選你?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鄭俊懷鄙夷地看向肖華飛,事到如今他沒什麼好隱瞞,很明顯齊大月那邊已經將他賣了。

「我覺得你能夠理解我的想法,因為你我的出身一樣卑賤。你是商賈之家,而我父親是個小泥瓦匠人。當然听說你家里比我家要有錢的多,所以你才能用銀子換來官位吧。而我只能考到舉人,便無力進取了。」

面對肖華飛驚異的眼神,鄭俊懷低頭用手撫平桌布,繼續說道︰「不用奇怪,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那些也不算什麼機密。你沒來之前,就有人猜到會是你出面查證卓尚書的死因。不過沒想到一個商賈之子,會有如此心機,最後看破了我們的手段。齊大月那個眼高手低的紈褲子弟,真是死有余辜,如果他今早」

肖華飛不耐煩地敲下桌子,皺眉說道︰「如果鄭大人想貶低我抬高你自己,咱們就此打住吧。雖然你話里有一些我感興趣的東西,但是現在沒有時間說這些。如果你死前還想有些好點的待遇,就回答我的問話,至于那些牢騷話,你到閻王爺那里去說吧。」

在鄭俊懷的話中,明顯表明有人在背後注視著肖華飛的一舉一動,當然也可能是整個陰謀的一小環,那些人為保證計劃完美施行,肖華飛只是做為龐大計劃中的一個小角色,順便被人留意上。

「你真不想知道我背後那些人是誰嗎?單一個齊家可搞不出來這樣大的陣仗,用禮部尚書的性命搭台唱戲,他齊家還不配。若是我能供出那些人,你能不能給我一條活路走,我相信這對你有很大的好處。人生在世,誰當官不是為了升官發財,否則誰還來當這個官,你說是不是肖老弟。」

肖華飛听過鄭俊懷的話,心中沒有絲毫糾結,知道那些人是誰又能如何,不知道也不會少塊肉,兩頭都是無盡的麻煩罷了。

就是鄭俊懷不說,肖華飛已能猜到大概,鄭俊懷口中那些人,只要伸出一個小指頭都比他的腰粗。他除了一個空頭的影龍衛代副指揮使這個名頭,在京城里可再沒有一丁點的勢力與依仗。

他沒有穿越成皇帝或是太子,不是丞相之子,名門之後。他就是個商賈的兒子,除了有副好皮囊,科舉學問上等于一竅不通。

葉青這小子騙他進入官場,起步只是個小百戶,哪怕到了今天除了身邊這幾個人,依然沒有其他人會听從他的命令。如今別人已在高樓里宴賓客,他卻連高樓的地基還沒有著落,拿什麼跟人家斗。

智慧與勇氣在實力相近時才能顯出決定性的作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是鏡花水月,想象可以很美好,現實依舊充滿骨感。

肖華飛無所謂地對鄭俊懷說道︰「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至于你說的那些我根本不想知道,就好比現在的你,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與你相比,雖然看上去茫然無知,卻不知道咱倆誰會更幸運些。我不過是想問問你的動機,為你行凶找個出得出口的理由,背後的那些牽連我毫無舉趣。」

鄭俊懷好像想開了一般,開心地笑起來,他的臉色已恢復如常,從這點上看他比齊大月這個膏粱子弟要強得多。

「那就回答你的問題。其實兩個問題是一個答案。他們選我做為動手人,無非是我有野心,不甘于永遠給別人做狗。換成你估計也會和我選的一樣,他們能給我的,是我窮盡一生都得不到的。我沒得選,就像你現在也沒得選,我猜不是你自己想要來保寧縣的吧。」

鄭俊懷果然是一個活得通透的人,此時肖華飛都有點佩服他的冷靜與清醒,不過卻不贊同他達成目標的方式。如果總靠殺掉無辜的人為自己前途鋪路,那樣到最後只會變成冷血的怪物。

「看來鄭大人沒有听明白我剛才的問話,我不是來與你打啞謎,咱們這麼說話好累,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你說得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咱們聊天的緣份到此為止吧,希望你到了京城後,能夠死得痛快些。」

肖華飛完全不按鄭俊懷的設定好的對話套路走,讓鄭俊懷這個官場老油條心生錯愕。

鄭俊懷本想用言語引誘下肖華飛,看看能不能讓對方心生覬覦,如果能拉到自己這邊的陣營當中,今天的危局自然可以解決掉。

他沒有猜到肖華飛對他拋出的橄欖枝視而不見,還將他準備要說的話硬生生憋回肚里。

鄭俊懷還想要再試一次,再次出言誘惑肖華飛,「如果回京前,你能讓我送封信出去,我可以勸說我背後的人答應你一件事情,你要相信,他們能夠滿足你很多願望,無論是銀子還是官位,只要你幫我一回,他們有能力回報你。」

肖華飛不再理睬鄭俊懷,倒不是怕被他誘導,而是肖華飛認為鄭俊懷身後那些人不會成功。

再一個現在沒有時間在這里耗著,天色已經越來越黑,他必須按照馮克明的指示盡快回到京城。

肖華飛沒有動包廂內的任何東西,也不再同鄭俊懷說話,在他等到不耐煩時,終于等來了米富貴與吳苟道一起出現在包廂門口。

肖華飛沒等吳苟道說話,先一步開口問道︰「我們的人都帶進城了?」

吳苟道抱拳回話,他已按肖華飛先前的吩咐帶兵入城,不過在進城時與守門的巡丁發生了小沖突,對方想要關門,而吳苟道擔心肖華飛在逢春樓有事,情急之下便領著兵士闖開關卡,一路沖到此處。

沒等吳苟道將事情說完,樓外已經響起了一陣銅鑼聲,隨之而來的是縣衙差役的叫喊聲。

肖華飛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正要開口下達命令,馬遠急匆匆上樓,大聲說道︰「外面已經亂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許多縣衙的差役,把外面的路堵住了。」

「剛才下樓報信那人抓住了?還是說讓人跑了?」肖華飛問道。

「這是屬下的失誤,那小子直接從廚房的後門跑了,我想去追,可是出了後門外面有好幾條岔路,天又太黑沒能跟住他。不知道門外那些縣衙的差人,是不是他叫來的。」

「未必是你的失誤,狗子剛才帶人回來時闖了城門,指不定是誰挑起的事情。算了說這些沒用,外面現在有多少人堵路。」

馬遠回道︰「應該有個二三十人,不過看上去他們只是些普通衙役,應該不敢跟我們死拼。」

肖華飛雖然不知道堵路的那些衙役當中,有多少人是鄭俊懷的死黨,但他還不想在保寧發生大規模流血沖突。

便對鄭俊懷說道︰「鄭俊懷你可想好了,事已至此難道還要拉著別人陪葬嗎?大丈夫死則死矣,你是不是拿出點骨氣來,念在他們跟你共事一場,出面勸退外面的那些人。只要他們讓開道路,我答應對他們既往不咎。」

鄭俊懷臉上的肌肉抽動幾下,沒有應答。

鄒通沖鄭俊懷身前啐了口沫,揪著他的衣領罵道︰「最是負心讀書人,當官時正氣凜然的,到這時變成個軟蛋玩意,剛才你不是挺特麼能講的嗎?」

肖華飛拉開鄒通,冷笑著對鄭俊懷說道︰「你真以為外面這點人能救下你?實話告訴你,剛才我又調進來五十戰兵,他們雖然沒有披甲,你手下那些軟腳蝦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此時鄭俊懷的嘴巴好像被縫上一樣,無論肖華飛怎麼譏諷,他也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肖華飛嘆口氣,不想再和這人談什麼,招手叫人把鄭俊懷捆了起來。

鄒通氣不過,月兌掉自己的皮靴褪下襪子,把鄭俊懷的嘴用襪子塞上,然後笑著對肖華飛說道︰「我這可不是在折磨他,一會外面可能要動手,先堵住這王八蛋的嘴,省著他給我們找麻煩。」

肖華飛用手捂住鼻子,無所謂地說道︰「他是死是活我不關心,但你能不能快點把鞋穿上,這腳味有點上頭。」

可能是鄒通兩天一夜沒有月兌下過皮靴的原因,鄭俊懷此時的臉色明顯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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