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包圍官驛

作者︰十一月的射手座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擺在肖華飛面前有兩個方向,一是去縣衙會一會保寧縣令,二是去城中官驛查看卓尚書身故現場。

肖華飛自覺和文官們尿不到一個壺里,決定還是先去官驛查看下現場。

這倒不是說他不會與文官們打交道,而是誰都厭煩笑臉去貼冷,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抵觸。

而且米富貴剛去攔截縣里的信使,尚不知縣里在給朝廷的喪報所寫何事,還要先等米富貴回來後再做計較。

為了不太引起注意,控制事態範圍,肖華飛讓晉彪帶領一百五十人守在城外,隨便找些客棧休息待命。

這一路上太過辛苦,不差錢的肖副指揮使大手一揮,告訴晉彪在客棧中待命的兵士肉食管夠,只是嚴令不許兵士們飲酒。

待命士兵人人喜笑顏開,紛紛言道,跟著自家將軍辦事就是舒坦。

鄒通面無表情,絲毫不抱怨肖華飛讓他繼續奔波。他在隊伍中逐個點名,直到點夠五十人,然後再次整隊跟著肖華飛一起進城。

鄒通外表雖然粗狂但內心極為有數,這次帶隊進城的人選,便是他與晉彪在肖華飛面前的親疏之別。

鄒通自然是肖華飛眼中更親近的那個人,與姚安縣那次血染長街有極大關系。鄒通可以自豪地向除吳苟道之外的所有人宣布,他為將軍流過血。

有時受累是因為和上司關系親近的緣故,反之在分潤好處時,自然只有親近人才能分得最大一塊蛋糕。

吳苟道帶著三名兵士先去打探官驛位置,順便在城中劃下暗記,召見保寧縣影龍衛前來問話。

肖華飛帶著其他人在後面緩行,眼見四人很順利地進城,肖華飛不急不緩也帶著五十來人行至城門前。

城門巡丁見有一隊人馬前來,而且人人帶著刀槍。

四名城門巡丁心中害怕萬分,他們平時只是盤查過往百姓,極少能見到如此隊伍。

商隊行商,鏢局走鏢,看上幾眼總還能分得出來,但眼前這些人隨行未帶貨物,可不像是那些人。

巡丁們不敢輕易放這些人入城,萬一要是化妝的山賊亂子可就大了。

四名巡丁慌忙攔上城門口的拒馬,挺起手中長槍,大聲喝止肖華飛他們繼續前進。

待到近前,雙方能看彼此樣貌,巡丁們覺得隊伍領頭幾人衣著很是不俗,尤其後面穿著金絲黑衣的那個小少爺,更不像尋常富家公子。

巡丁們一時間有些模不著頭腦,在他們的印象中山賊的面貌要比這些人粗糙上許多,化妝打扮難掩人的根本氣質。

這些人身打扮在他們看來非官非民,不像官衙老爺們的官服。但也不像鏢局或是商隊途經此地,因為這些人臉上沒有久經風霜磨礪的滄桑。

肖華飛不想在非必要時破壞人家的規矩,便抬手止住隊伍,讓馬遠上前交涉。

馬遠身上穿著銀袖百戶官服驅馬來到巡丁面前,讓對方搬開拒馬閃開道路,但這巡丁根本不買賬。

影龍衛已多年不在外顯露行蹤,保寧縣的城門巡丁根本不知道對面是哪路人馬。

有一名老巡丁壯著膽子走到拒馬外面,兩頰顫抖發問道︰「貴人來自何處,不知到城中所為何事。若是不肯言明,我們不敢輕易讓貴人進城。」

馬遠眼珠一轉亮出腰牌,說道︰「禮部老尚書歸鄉,讓面讓我們前來隨行保護,還不快些讓開。」

老巡丁眯起昏花的老眼,仔細打量馬遠那塊腰牌,不確定地問道︰「上差是不是搞錯了,老尚書來時有京營官兵護送,上面怎會再派人前來。年輕人不知影龍衛大名,老朽卻是知曉一二,貴衙好像只和犯官打交道,莫非」

馬遠獰笑道︰「上面的事你這老頭少打听,知道太多,說不得就要綁了你跟我們一起回京。這路你讓還是不讓,再不讓莫怪本官手狠。」

老巡丁手一顫連忙把腰牌還給馬遠,忙讓另外幾名年輕巡丁搬開拒馬,將城門通道讓開。

肖華飛雖覺得馬遠嚇唬個老卒有失厚道,但心中也明白,有很多事不可能在這里與巡丁們解釋。

五十多人稍有耽擱,便通過城門進入保寧縣。

肖華飛他們走遠後,一名年輕巡丁忙問老卒,剛才那都是些什麼人,為什麼對方只寥寥一兩句話他們就要讓開城門。

老巡丁嘆道︰「得虧今日我帶著你們,剛才那群人全是」

話說到一半老巡丁突然停住,四下張望一番,才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別問太多,以往那些年他們風頭勁得狠,專跟官老爺和異族探子作對,這群人手底下亡魂無數。我也是年紀大了,看了腰牌才想起來是那群鬼見愁。早知道根本就不讓你們攔著,憑白得罪了他們。」

年輕巡丁說道︰「這群人怕不是來抓咱們縣太爺的吧,要不要去縣衙稟告一聲?」

「稟告肯定要稟告,不過要等他們走遠點再說。听剛才那個大漢的話音,我估模他們不是來找咱們縣太爺的麻煩,怕是來找老尚書。不過老尚書前天中午已經死了,尸體都已入斂,他們去也白去。」

「死了?就是大前天來的那個大官?咋死了啊?您老給說說,我們為什麼不知道。」

「你們天天下了差就去賭錢,找女人,能知道個屁。這個事衙里不讓講,說是干系重大,誰敢私傳出去,誰就人頭不保」

肖華飛進城後不久,吳苟道便快速來迎,說官驛就在不遠處。而且影龍衛暗記已經劃在官驛門口,應該用不了多久,城中所屬暗樁便會過來求見肖華飛。

肖華飛點點頭,對影龍衛這種情報體系非常支持,不管走到哪去總有自己人可以幫忙。

這比官衙那套繁瑣流程要高效得多,而且影龍衛的執行力相對有力,不會到哪都一模黑被人隨意搪塞。

行到官驛大門,肖華飛抬頭觀望,見和姚安的官驛沒太大區別。

肖華飛向官驛邊上的牆上瞥了一眼,果然見到牆角處有四橫一豎的小暗記。

這表明影龍衛中有高官到達此處,召喚暗樁前來此地接頭。

若是馬遠他們這種百戶,則是兩橫一豎,橫代表來人等級,豎或箭頭會指向接頭地點。另有接頭暗語若干,這都是馮克明前幾天無聊時所傳授。

肖華飛向鄒通下令道︰「鄒通帶人圍住官驛,無我親自命令,不許一人走月兌。米富貴來時,立即帶來見我。馬遠,吳苟道隨本官進去查驗事發房間。」

「得令!」鄒通大聲應命,馬上指揮五十名軍士,每隔十步站一人包圍官驛。

兵士們一夜未眠,仍舊精神抖擻,依命列隊將官驛前後圍住。

有官員或其家眷想要趁早出門,繼續南下或北上的行程,這些人全被兵士們一概攔住不許出門。

官員們哪受過這種鳥氣,一群沒披鎧甲的大頭兵卒就敢攔著官老爺出行?

他們開始吹胡子瞪眼,大聲喝罵,質問鄒通為何攔著他們不讓人繼續趕路。

鄒通根本不理睬這些人的指責,只是虎著臉說句,奉上命行事。

兵士們依舊神情冷俊,仿佛根本听不到門里那些官老爺們發話,只管將大門守個嚴實絕不後退半步。

官員講究體面不好和兵士們直接動手,但有些官員的家僕狗仗人勢慣了,擼起袖子開始推搡起守門兵士。

一名兵士的腰刀被某位官員的家僕劈手奪去,看來這個家僕打扮的家伙是個練家子,手底下倒有幾分功夫。

這個家伙搶完腰刀不算完,居然將腰刀拔出刀鞘,用手指拭下刀鋒,看下刀刃是否鋒利。

被搶去腰刀的兵士伸手向這人索取兵器,反而遭來官驛里眾人一陣嘲笑。

兵士未得軍令,不敢擅闖官驛,只能漲紅了臉與對方隔著門檻吵鬧。

肖華飛見狀只覺好笑,眼前這些人還是有些拎不清形勢。他騎馬立在官驛前有會功夫,不可能沒有一個官員認出他身上的官服。

肖華飛現在所穿官服,由黑色貢緞精細剪裁而成,針腳扎實細密,是宮中造辦處的手藝。

官服袖口與領口均繡有金絲蟒紋,這是皇帝親軍首領特有的殊榮,可見重熙皇帝對自家人還是很大方。

這件官服與馮克明那件,打眼看上去基本一樣,只不過肖華飛這件比馮克明所繡蟒紋要少一個爪趾。

全因馮克明是皇親,可穿四爪蟒紋官服罷了。而肖華飛是因為皇帝因他年紀尚小,不便給高級官階,便賞了一件榮服以作鼓勵。

重熙皇帝賜下這件官服是變相給肖華飛撐腰,怕影龍衛里的老人不給肖華飛面子。

這里面有位卑而權重的意味,在這點上皇帝替肖華飛考慮得比較周詳,是御下之術的一種體現。

肖華飛並不羨慕馮克明那件四爪蟒服,他覺得現在這件就很好,至少他穿起來比馮克明要帥氣得多。

若是這些人已經認出來肖華飛所穿官服代表為何,還敢如此作為,那就是明著打肖華飛的臉。

影龍衛衰弱太久,如今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騎到影龍衛頭上拉屎,順便侮辱下重熙皇帝。

肖華飛認為這是文官們的惡趣味之一,總是變著花樣找皇帝麻煩,這樣更能彰顯他們不畏強權的清流本質。

他們未必敢當面罵皇帝,那樣大概率會被砍頭抄家,所以他們更喜歡抓著機會打皇帝狗腿子兩巴掌。

清流或是自詡清流的官員們對此很是熱衷,人人奮勇爭先。

肖華飛不禁暗罵,馮克明掌權影龍衛這些年到底干了什麼?難道每天只知道喝花酒,宿青樓?就不怕累折了老腰?

不對,至少不全對。至少馮克明這幾天因為中毒的緣故沒有去逸閑樓,肖華飛馬上否定自己的吐槽。

馮克明能這麼快知道卓尚書的死訊,表明他並不是任何事都不關心,他在私下里依舊注視著朝臣們的一舉一動。

也許馮克明已經在這次的事件中,嗅到了什麼不好的氣息,所以才讓肖華飛快點趕過來查清楚事情原委。

肖華飛在內心感慨,自己在京城時一直在夾著尾巴做人,難道到了個小小保寧縣,依然要夾著尾巴做人?

若是整個天夾著尾巴,還跑京里做什麼官?直接當個老百姓,留在姚安縣里混日子,豈不更好。

那個搶走腰刀的僕從正向身邊人展示剛剛搶到手的腰刀,並對門口的兵士咒罵不休。

肖華飛看眼官驛里那幾個想要出門的官員,評估下對方的官服品級,沒有瞧見州府一級的高官。

肖華飛對鄒通喝道︰「影龍衛乃陛下親軍,身負皇命特來保寧公干。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膽敢搶奪親軍兵器,想來此人怕是想要謀反。左右還不快將此人拿下,嚴加審訊,本官很想知道何人是背後主使,妄圖破壞我大晉國泰民安的太平盛世。」

那個家僕听到肖華飛的話,嚇得手中一抖,腰刀 當一聲月兌手掉到地上。他不過是搶了大頭兵的腰刀,怎麼能扯到謀反上來。

家僕身後那幾名文官連忙後退幾步,用距離表明他們不認識這倒霉的家伙。

別管真謀反,還是順嘴胡說,他們身為朝廷命官,還是離遠些好。

當黑鍋太大時,所有人下意識的選擇都是主動遠離,而不是主動上前。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選擇。

肖華飛忽然覺得原來給別人扣大帽子是件很爽的事,別管如何先站到道德的至高點上說話,讓別人無話無說之余還得主動過來解釋。

一瞬間便可攻守相易,難怪文官們平時張口就是仁義道德,背後全是男盜女娼。

鄒通已經憋了一肚子氣,早看這些人不順眼。他沒讓兵士們動手,這種愉快身心的好事怎能相讓。

鄒通抬手分開堵在門口的兵士,一臉獰笑直撲那個家僕。

家僕此時已被嚇得面如土色,若來人是縣衙捕快,他還真敢與之對打。反正只要別打死人,老爺自會出面替他擺平。

可面對一個高大的軍中武將,他此時肝膽俱裂,縱有十分本事也使不出一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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