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一無所知地疑惑︰「怎麼了？」
邊走邊好奇，007都破音了誒。
007聲音都急出了哭腔︰「不知道是不是系統數據出了問題，姜衍的黑化值剛剛突然飆升到百分之三十！把我們安排的界定線超了！」
錦瑟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然後呢？」
007嚎道︰「強制隨機狀態，給您隨機到了林黛玉狀態！時間期限是姜衍成年！」
錦瑟︰「什麼？！」
她突然發出來的聲音，引得姜衍側目︰「姐姐，怎麼了？」
溫聲細語，看不出一點兒黑化的樣子。
錦瑟手都是抖的，直直地看他︰「你剛剛腦子里想什麼東西？」
「想著姐姐這麼厲害，都拿了第一，要好好慶祝一下。」他無辜的嘴臉落在錦瑟的眼中，分外可憎。
你裝！你再裝！你踏馬都給我隨機到幾年的狀態了！
我還沒享受到身強力壯打死兩頭牛的快樂，你就給我搞沒了？！
「你們先去玩吧，我有話要跟姜衍說。」她語氣還是輕飄飄的，但莫名就讓人後背發涼。
幾個人飛快跑沒影了，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你跟我來。」錦瑟語氣平淡，只有飆升的憤怒值能夠看出她現在的惱火。
她生氣了。
姜衍敏銳地感知到了這個現象。
007大聲嚎叫︰「宿主！可能是意外！你冷靜點！」
「意外？意外就可以黑化值增高給我來兩年的身嬌體弱？！」
「但是他現在的黑化值又降了啊！可能是我們系統弄錯了！」
錦瑟笑意森森︰「所以呢？我身嬌體弱的狀態可以解除？他才十六歲，等他成年，我還要等兩年！」
「兩年！」
眼看著宿主就要撂攤子不干了，還要搞死黑化的姜衍，007急得禿頭。
「砰——」門被錦瑟甩上，她四下掃了幾眼，拽起旁邊一根棒球棍，下巴一抬。
「坐下，現在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知道嗎？」
姜衍被她手中的棒球棍戳著胸口，推到了一把椅子上坐下，他雙腿並攏，坐姿端正，很是縱容的姿態︰「姐姐您問。」
沒見過挨捶的還這麼自覺，他以為這樣，她就會心軟嗎？！
「我問你，你剛剛在想什麼？」她手中的棍子對著他的肩膀敲了兩下，聲音冷沉，「我勸你實話實說，否則我弄死你！」
如果是第一次見面，她說這種話，他還有可能被嚇到，但是這麼久了，他已經學會了怎麼跟她相處，也太明白此刻應該擺出什麼樣的姿態來讓她心軟。
她在他心中，就是心軟的神明啊。
所以他仰頭看她，眼底晶亮︰「想我也會像校長一樣在某一天失去姐姐的聯系方式，然後等到垂垂老矣的時候，才能再見到姐姐嗎？」
他不僅沒有避開，反而用那樣眷戀的目光凝望著她，偏頭一點一點蹭上棒球棍的邊緣，眼角潮紅，聲音沾上了啞意︰「姐姐，你不能對我那麼殘忍。」
錦瑟感覺有股電流，順著棒球棍電了她的手指一下，她有些握不穩。
「你發什麼瘋……」錦瑟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喉嚨有些癢，想咳嗽。
姜衍沒有得寸進尺，他只是用很哀傷的眼神看她︰「姐姐，我是個壞孩子，但我想要姐姐一直陪著我，哪怕姐姐只是陪我走到我去世的那一天。」
明明才十幾歲，就想到那麼久遠的以後。
007也在這種時候跑了出來︰「宿主，估計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確實沒辦法去掉懲罰了。」
「但是您看姜衍他確實挺讓人心疼的，要不然您就算了吧？」
錦瑟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憑什麼？
憑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只會給老祖宗畫大餅嗎？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沒辦法給你一個答案。」她用棒球棍挑起他的下巴，淺色的灰眸帶著寒意，微垂看他，只見無數的冷銳。
「姜衍，你越界了，知道嗎？」
「我給你一切，給你機會，不是因為你有多特殊，只是因為我恰好想這麼做，本質上，你跟小書呆子沒有區別。」
對她產生眷念的人，有什麼好下場嗎？
沒有，她也不會讓自己有太多的依賴跟眷戀。
他會死，她或許也會死，但他們始終不是同頻的人，她能給他的就是這些，他能索要的，也只有這些。
再多就是逾越。
她從沒說過這樣的話，對他而言堪稱無情的話。
姜衍臉色發白，倔強的眸子不肯眨一下，帶著淚意看她，喉嚨里似乎也凝著一股鐵銹味兒︰「可您說過……」
「姜衍！」錦瑟喝停他後面的所有話，「我是你姐姐，名義上的監護人，我能給你的只有這些，不要妄想從我身上獲取任何情感。」
無論是親情、友情、愛情……她一樣都不能沾染。
他會死，她無法讓自己守著那些東西度過漫長的生命。
她送走過太多的人，就像是小書呆子一樣，眨眼便是白發蒼蒼。
他黑化，那是他的問題，她難道就因為這個，把自己都賠進去嗎？
休想！
錦瑟在這方面展現了驚人的果斷。
「回去吧，好好上課，不要再胡思亂想。」她丟了棒球棍，決絕轉身，甚至沒讓他扶。
姜衍依舊坐在那里，漆黑的眸里是她的身影，明明裙擺那樣柔軟，明明會給他擋去所有的風雨，可她在涉及某些問題上，依舊決絕得令人窒息。
是什麼讓她封起自己，讓她這樣抵觸他？
他在休息室里坐了很久，久到天黑下去，沒有任何光線照射進這個房間里，久到他被黑暗吞噬，他才起身。
他在黑暗中理了理自己被打濕的衣領，緩緩勾起唇邊，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星光點點，遠處路燈連成光線，晚風拂過，他垂眸打開手機，指尖點了點。
他發了一行信息出去，對面的人回了幾個字，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只是這笑里藏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姐姐，你怎麼這麼聰明啊。」
少年帶著笑意的聲音散去，涼風襲來，他步伐穩健地走進那星線連起的長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