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怎麼了?」領導見狀走過來,壓低聲音詢問。
這位校長眼眶微微泛紅,忍著淚意道︰「沒事,沒事啊。」
錦瑟彎腰打算撿獎杯,卻被校長一把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我來我來。」
只見白發蒼蒼的校長靈活彎腰下蹲,就將獎杯撿了起來。
面對台下眾人打量的神色,他笑了笑︰「人老了,手沒力氣,莫要責怪啊!」
「這個獎杯,是屬于您的,姜嫻同學!」他不自覺地就用上了敬語,連自己都沒有發覺。
錦瑟也從容地接了過來,朝他笑了一下。
校長是跟她一起下台的,本能落後她半步,以隨行的姿態跟著,聲音也異常謙卑恭敬︰「是您對嗎?您總算回來了。」
錦瑟︰「……」完球,腦子不記事兒了,又是她造的孽?
「你是?」
「我是當年給您磨墨的那個書呆子,您不記得了嗎?」
「您當年帶著我們反抗統治者對教育經費的削減,我們一起走過了幾千公里啊!」
學校有一項歷史進程是曾成功反抗剝削者,為教育者爭取了教育經費,也培養了數不清的人才,這些人才後來在各行各業中都發揮了自己的大作用,因為有他們的存在,國家才得以飛速發展。
錦瑟想起來了,當年她說要帶小弟去干掉那個吵她清夢的家伙,也正好管一管教育經費的問題。
結果這書呆子死活不同意,念著之乎者也,生靈涂炭,又念著大義,把她生生從武力派拽進了文學派。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錦瑟感慨了一聲。
時間輕易地將她與人群隔開,她跟這位昔日在自己面前怯怯的書呆站在一起,已經不一樣了。
那時靦腆的書呆子,此刻已經成為白發蒼蒼的老人。
而她卻依舊,容顏未改。
校長怔怔地看著她的面容︰「您跟從前不一樣了。」
錦瑟來了興趣,站定看他,長眸夾笑︰「哪里不一樣了?」
「您從前沒這麼放松,做什麼事情都像是趕進度一樣,好像時時刻刻都有其他的事情在壓著您。」
他說著說著眼楮都又紅了,杵著拐杖,淚眼朦朧的看她︰「我們勝利的時候,我到處找您,但是哪里都沒有找到。」
人這一生是不能遇見太過于驚艷的人。
在那個年代里,他遇見了一個極其驚艷的女人,她跟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不管做什麼都很從容,她可以帶著他們解決所有的艱難險阻。
沒有人能拒絕她這樣的人,更何況他那時家國情懷壓心中,兒女情長在身後,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如果不是勝利依舊在他們眼前,他們甚至會覺得那只是一場夢。
「哭什麼?小書呆子,你把學校經營得很好,看看這些熱血沸騰的學生,我為你驕傲。」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同那時一樣,喊他小書呆子。
清淚從他眼中淌下,打濕他蒼老的面容︰「謝謝您的認可。」
他眼中的她依舊明媚生姿,像是一輪懸掛于高空中的月亮,永不墜落。
這樣已經很好了,他咬牙將學校堅持辦下來的理由,也不過是想著有一天他還能再回來看著他的學校,夸他一句︰咱們小書呆子這麼厲害啊。
夠了,已經夠了。
至于那些年少時的驚艷跟眷念,就此停歇吧。
白發蒼蒼的老人跟風華絕代的少女之間,依稀可見曾經亂世中的模樣。
「那我們現在是出去還是不出去啊?」宋朝陽縮頭縮腦地湊到姜衍身邊,瞅著那邊兩個人。
姜衍目色沉沉,看著兩個人,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記得校長的事情,這位偉大的校長帶領學校成功讓統治者恢復教育經費後,努力擴大學校,直到今日。
沒有結過婚,有訪談曾問過他,他說︰「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已經不知所蹤了,所以我的一生是奉獻給國家的。」
這位校長永遠都在懷念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再見的人。
他呢?他也會如同校長一樣嗎?
姜衍在心底問自己︰姜衍,見過像錦瑟這樣的人以後,他還甘心讓她離開嗎?甘心只跟她走一段路嗎?
「姜衍?你怎麼了?」宋朝陽伸手推了推他。
姜衍清醒過來,抿著唇搖頭,隨後唇邊露出點點笑意︰「沒事兒,帶姐姐回去吧,她肯定也累了。」
「姐姐。」姜衍從暗處走出,喊了一句。
錦瑟回頭看他,眼中亮起點點光芒,她舉起手中的獎杯︰「真的有好運!」
模姜衍的手真的可以許願成功!
那她要是把人綁起來,模個兩個月,能不能許願自己睡到天荒地老?
007急得代碼亂跑︰「宿主!!!你清醒一點!不可以!」
錦瑟不信,說不定系統唬她呢?
她得找個法子,把他的手搞一下。
007︰「……」我的宿主動腦筋是絕頂聰明,不動腦筋時仿佛智商下線,而且她為什麼這麼迷信!
不知道封建迷信要不得嗎!
錦瑟才不管。
她朝著姜衍招手︰「過來,帶你見個人。」
校長已經背過身去擦掉了眼淚,再轉過頭來時,除了眼眶還有些許微紅,已經看不出異樣了。
「校長,您好。」姜衍朝著他問好,像個十足的好孩子。
校長打量著他,笑了笑︰「好孩子,你現在跟在她身邊?」
他記得老祖宗現在叫姜嫻,還有個弟弟叫姜衍。
應該不是親弟弟,估計是個名頭。
那這個少年……
姜衍點頭,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姐姐她身體不大好,所以我需要跟在她身邊陪著她,剛才打擾你們敘舊,實在是抱歉。」
錦瑟晃了晃獎杯,反駁︰「我馬上就不是了!」
她馬上就能壯得一拳打死兩頭牛!
對于她的話,姜衍也只是笑笑,一派縱容的姿態,又帶著點主人家的感覺。
校長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的異常,再看看絲毫沒有察覺的錦瑟,他依舊是那副慈愛的模樣︰「有個人陪著也是挺好的,不過也只能陪陪了。」
「姐姐,我們走吧,還有其他安排呢。」姜衍不喜歡校長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同類一樣。
他不一樣,他想要的,就會去爭,去搶,去耍心機耍手段,他要的,就會得到手。
「宿主!完蛋了!!!」007的聲音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