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卷  情花之毒,鳳梟之驍

作者︰筱小茉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星之海,星之城,星之殿。

床簾合上,亓淵躺在床上休息,側身面對著牆。

殿門沒關,粟晚端起一碗蓮花羹站在殿門口左顧右盼,猶豫不決。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亓淵听到細微的腳步聲,驚坐起,迅速披上衣袍,拉開床簾,勃然大怒。

「不是叫你們不要來本尊的房內,本尊的宮殿不需要打掃。不是對你們說過,除了美人兒和桃沂,任何人不允來打擾本尊的嗎?」呵斥。

「我…我那個…我是來給你送蓮花羹的,怕打擾你休息,想著放在桌上就走。」俯下頭注視著手中的蓮花羹。

「是你啊,美人兒,我還以為是那些丫鬟呢。」撐著床沿,披散著長長的直發,清風拂過,他頭發飄逸著。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走到桌前,把蓮花羹放桌上。「那我先走了。」

「等等。」叫住她,下床,走到桌前坐下。左手四指敲擊了兩下桌子。「美人兒,過來坐。」

「什麼事啊?」坐在他對面。

「不是你找我嘛?」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蓮花羹送進嘴里。

「其實…也沒什麼事。」從腰間取下一個錢袋。「對了,我把你給我買的琉璃星燈拿去還了,換回了你原本的銀子,你拿去數數,是不是這麼多。」把錢袋遞給他。

他把盛滿蓮花羹的勺子放在嘴邊,抬頭目視著她,驚訝不已,愣住了。時間仿佛都定住了,一時間不知是該怒還是該悲,心里五味雜陳。萬千滋味數不盡,皆如激流涌心頭。一股瘀血涌出,潔白的蓮花羹瞬間血紅一片,他胸口一陣錐心刺骨地絞痛,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樣?」粟晚連忙上前扶著他。

「不用你管。」甩開他,指著她手中的錢袋,欲哭無淚,五味雜陳。「這里面的銀子,我一分兒都不會拿的,本尊不用你可憐我。」

「不是,我是覺得,我拿那燈來沒用,就想著把銀子還你。」目視著桌上的蓮花羹。「不曾想,你會這麼想。」

「本尊不需要你可憐我。」走過去拽著她的手腕,將錢袋拿過來,直接扔在地上。「本尊還沒落寞到,要你的憐憫。」

粟晚掙扎,卻掙月兌不開。在拉扯中她的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下臂,手腕上那朵血紅的五瓣之花印記格外醒目。

他一愣,松手,食指點了幾下那朵印記。

「你干什麼?」縮回手,理了理衣袖。

「這印記…哪兒來的?」亓淵質疑。

「昨天傍晚回到客室,便看見一朵血紅之花放在桌上,就打開模了一下,卻沒曾想,那花刺人,我的手指被扎破了。那血竟然往皮膚里鑽,在手腕中形成了這個印記,咋洗都洗不掉。」

「你可知…是誰放的?」

「不知。」

「如果我沒猜錯,你肯定是中了情花之毒,中了情花劫。」

「情花?」一臉無知。「情花是什麼?情花劫又是什麼?」

「那花現在在哪?」

「在客室。」

「跟我來。」直沖向殿外。

「你還沒告訴我,情花到底是什麼花呢?」

「跟我來,到了自然明了。」

「……」再無多言,跟了上去。

藤界,鳳梟陵。

清風的鐘聲鳴響,無聲的沉靜壓抑。四周雲霧繚繞,風煙四起,草木叢生。

「前輩,這大妖住的地方,還真不錯。」夸贊不已。

「確實。」贊不絕口。

「鏡辭,你真是不知廉恥,偽善之徒,還敢來呀?」一陣響徹雲霄的聲音重重壓下來,傳頌四方八面,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你就是那只大妖?你認識鏡辭前輩?」左顧右盼。而後打量了一下鏡辭,他有些驚慌,四下張望,他不禁疑惑。

「前輩,你認識那只大妖?」

「……」猶豫片刻。「他是我……一個朋友。」

「少俠,你別听他胡說,他根本不配有朋友。」

「……」欲言又止。

「梟,鳳梟,我知道你恨我鏡辭。但是,我身旁這位小伙子可沒惹你,你可別把氣兒撒在他身上。我鏡辭,任你宰割!」

只見雲卷霧騰,沙礫隨風席卷,漫數翩翩,草木盡數枯萎,風卷飛沙,沙塵鑽入他們雙眼及其他,他們連忙緊閉雙眼。

「咳咳……」他捂著口鼻。「前…前輩,一眨眼功夫,這怎麼就變成荒漠了?」

「注意辨聲,他在附近。」豎耳細听。

只听得一聲破碎震撼如雷,一道道裂痕將地面劈開,風沙翩翩飛。

一位身著黑衣袍的男子從天而降,他披頭撒發,半蹲在地上。只見他頭上長著一對黝黑的犄角,雙肩上竟長出兩雙手,那兩雙手骨瘦嶙峋盡骨頭,他的雙手上盡是裂縫……

他抬起頭,凶神惡煞地盯著前方,他的雙眼邊均有一道黑紫的血痕,他動了動他那烏黑的嘴唇,一股凶煞之氣。

「鏡辭前輩,這就是那只大妖?」

「正是。」

「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變成什麼樣了?更丑了是不是?」狂聲大笑起來。「那你得問問,你身邊那位偽善之徒啊!」

「鏡辭,你個偽善之徒,害得我鳳梟如此這般模樣,還敢來我鳳梟陵找死是吧?!」

「鳳梟,這是我跟你的恩怨,別牽扯他人。」摟冰月在懷中。「他是來找鳳鈴果救人的,你行行好,放他過去吧?」

「你說放我就得放啊,你把我當什麼了?你的人偶嗎,還是你的傀儡?」苦澀一笑。「也是。我給你當人偶當傀儡當了這麼多年,我竟然才發現。」

「……那個……鳳梟前輩,我看你本心並不壞,是……」

「長輩說話,輪得到你個小輩來插手嗎。」甩袖,一束黑色光束橫掃而去,冰月躲閃不及,正中胸膛。

「冰月,冰月……」上前攙扶他。

「我無妨。不礙事。」

鳳梟放聲狂笑起來。

「鳳梟,你要殺要剮沖我來,冰月還只是小輩,經不起你的折騰。」蹙蹙眉頭。

「看到你痛苦,我就歡喜。」狂聲大笑。

…………………………

星之海,星之城,客室。

亓淵拉著粟晚的手腕徑直走了進來,當亓淵看到桌上擺著的那朵血紅的花之時,他不禁目瞪口呆。

「果真……情花。」

「情花?」她百思不解。

「情花,唯我魔界獨有。只要是中情之人,沾染半分,就會身染情花劫,便會逐漸被體內的情花吞噬,最後遍身情花而亡。」淚眼朦朧。

「那……情花劫有解藥嗎?」稚女敕的眼神目視著他。

「情花劫,無藥可解。」

「情花劫。」嫣然一笑。「我是萬花,是羋花界花神之女,此生能死在花叢中,也算不負韶華了吧?」

「這不一樣。」激動地捏著她的雙肩。「粟晚,美人兒。切莫如此說,我亓淵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還有,雲深桑棘,還有上官冰月。我們都會想辦法救你的。」

「不不,不要告訴姐姐,不要告訴他們,我不想他們為我擔心。」

「可是……」

「什麼事這麼熱鬧啊?」亓聞聲而來。

「你怎麼來了?」

「這里也是我的家,我怎麼不能來了?」亓嘟嘟嘴,委屈巴巴的模樣。

「亓,我問你,擺在桌上這株情花究竟是怎麼回事?」指著桌上的情花,眼神朝情花那兒瞟。

「什麼情花愛花的?哥,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听不懂?」苦澀一笑。「情花唯我魔界獨有,竟連粟晚,大名鼎鼎的羋花界都不曾听說過,除了你,我還真想不出來,還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也不能證明什麼啊!」無辜的眼神。「難道身上有刀就是殺人凶手嗎?」

「情花是我魔界的禁忌,除了魔界,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除了你我,更加無人敢摘。」

「但是,這也不能證明是我干的。」激動不已。

「你是知道身染情花之毒的厲害的,你也知道情花劫,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情花,只有中情之人才會有效。」指著粟晚。「如果她沒愛過,她會中此情花劫嗎?」

「你不是不知道嗎?」

「我……」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本來,我跟冰月哥哥才應該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從小就喜歡冰月哥哥,可我又得到了什麼。」淚如雨下。「而這個人,平白無故,就贏得他的愛,不,這不公平。」

「亓,你如果要以公不公平來定義喜歡或愛的話,那麼,你根本就沒明白喜歡是什麼,愛又是什麼!」怒目而視。「我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

「不是你對我太失望了。我一直是以前的我,我一直沒變過。」搖了搖頭,拍拍自己的胸脯,痛苦萬分。「而是你,你愛上了這個人。」伸手指著粟晚。「就忘了你是魔界尊主,是那個冷酷無情,一個眼神征戰四方,讓人聞風喪膽的魔尊!就忘了你還有個妹妹!」一顫一顫地縮回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淚眼朦朧。

「可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情花劫是無藥可解的……你還這麼做,你以為你把美人兒……你的冰月哥哥就會跟你在一起,與你共度余生嗎?」苦澀。「那你就太天真了。」

「至少,我可以把他留在我身邊。」

「以他的性子,若美人兒去了,他會一刀殺了你。」抿嘴一斜。「而我,也不會放過你。」拉著粟晚的手腕。「我們走。」轉身離去。

「……」默不作聲,化作無聲的哭泣。

藤界,鳳梟陵。

「我知道,我知道當年是我……是我對不起你,但是……」

「別但是但是的了,磨磨唧唧的。要打便打,要殺便殺,來呀,打呀?」鳳梟怒目而視。

「好歹朋友一場,我真不想與你舞刀弄槍的。」

「朋友?」苦澀地一笑。「什麼朋友拿你當人偶,玩弄于股掌之間,什麼朋友往你身後捅刀子,什麼朋友拿你煉藥,把你當藥劑。」

「我……」默不作聲。

「人偶?藥劑?」轉頭目視著鏡辭。「鏡辭前輩,這是怎麼回事啊?」

「如果他不拿我當人偶,不拿我當藥劑,我又怎麼會變成如今模樣?」痛苦萬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轉頭目視著鏡辭。「鏡辭前輩,這究竟……」

「還是我來說吧。」眼神死死地盯著鏡辭。「我跟他,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在外人眼里,我們的友情特別好,堪稱世間第一,還被列入聖醫界史冊,是聖醫界所有族人們的榜樣,我們彼此關懷備至,他也對我特別好。」

一說到這話,鏡辭笑靨春風,許是回憶種種,涌上心頭。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這些都只不過是他的計策而已。他利用我,背信棄義,滿口謊話。拿我當人偶,騙我服下他練的丹藥,服下後我就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還用我的鮮血來喂養風鈴樹,為的就是給他結鳳鈴果。」

「什麼?」大驚失色。「你說,這鳳鈴果乃是由你的鮮血喂養而來的?」

「沒錯。」

「怪不得五百年開花,五百年結果,一千年才結這麼一顆果子,也難怪稀有。」

「鳳梟,此事是我鏡辭的錯,但我不後悔。」

「這當然是你了,鏡辭前輩,你可是小晚的父親,你怎麼能這樣?!」

「鳳梟……既如此,要殺要剮隨你。」

「我自然要殺了你——」伸開左手,芳菲從冰月身上飛出,劍柄一下子梭進他左手間,他順勢握住,朝鏡辭刺去。

冰月見狀不妙,迎上前來想要阻止,卻被鳳梟一把甩開三尺開外,他跌倒在地。

「我與鏡辭之間的事,不需要一介外人插手。」他刺過去,在芳菲劍尖兒踫到衣物之時,他突然手一扭,劍尖兒一轉,反刺向他自己,劍柄頂著鏡辭衣物。

他一下子朝自己刺了一劍,鮮血淋灕。

鏡辭大驚一場。

「鳳梟,你……」

「我要你,為你做的這些決定,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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