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誤惹禽獸,斯文敗類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啊,給您化緣不好嗎?

用一生善緣,換她余生平安喜樂,這個買賣怎麼算都穩賺不賠——榆次北!

「心有所屬?」他喃喃重復,是啊,他的執念一直是不能超越的心魔。

誰都不能根除,醫者不能自醫。

他周身的戾氣瞬間化成一抹溫柔的笑,那一笑,山河萬千,在風雨間前行。

耳邊仿佛能听見 里啪啦的聲響,周身散著熙和的光,笑意綿延,豐神如玉,六爻有陰柔。

「對啊,一直都有呢,且非她不可。」他說的很慢,字字句句說進了心里。

「看來你也是為你的執念所來啊。」疑問的語氣,陳述句結尾,章樅將視線落到一疊紅包上。

笑的隨意︰「說說吧榆副主任,匯報一下紅包問題你想怎麼解決?」

榆次北將手上的一沓紅包遞給許院長。

許院長笑著接過,看著手上分量不輕的人民幣笑著同他閑話︰「人家醫生收了這個,要麼就用來貼補家用,要麼就當做自己的小金庫,你倒好,直接拿著它來找我。」

他微闔著眼眸,有些白皙的面龐在寂靜無聲的夜色下半明半滅,像隔著霧氣朦朧了眼色的慌亂,距離感十足。

半晌,沉潤著沒開口的人,一開口嗓音依舊清麗的好听︰「把它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不是更有價值嗎?」

「再說你來找我化緣,可不是比你找相關部門,在社會上募籌要輕松的多,穩賺不賠的買賣,許院長應當很樂意。」

她顛著手上的錢釋懷的笑,說的也是。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普天之下有多少人為了它斷了尊嚴,丟了工作,泯滅良知。

唯獨這位,對于到手的錢居然能這麼淡泊名利?

她一生沒佩服過多少人,榆次北算一個。

這是那一日,榆次北和章樅達成的約定。

那一日他堅定的在辦公室對著他說︰「我想在逆風福利院成立一個基金會,匿名的,叫雨林基金,定期將這些紅包送給福利院的院長,用來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

章樅剛想開口,榆次北笑著解釋,把他想問沒問出來的話,給了他好奇的答案。

「每年我母親會代替榆安兩家做慈善,她也有自己的基金會,你肯定也奇怪我為什麼不將這些錢放到那里反正都是做慈善,就是因為有太多的含糊不清,才會讓公眾對部分基金會失望,它們失去公信力不要緊,可是百姓的心不能寒,慈善也不能含糊。」

「所以,我不想將這些錢從家里的基金會走,也不想以自己的名義匯入福利院,今天我來找章院長是想將‘雨林基金’以醫院名義去捐助那些孩子。」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投資理財是,做慈善也是。」

「我知道這些錢杯水車薪,定期我會從自己的私人賬戶打款進入基金會,到時候同樣以舟大附屬醫院‘雨林基金’會的名義,接受後面的感謝和相關證書等系列活動。」

榆次北看著他,笑著將自己所有的觀點和來意講清楚,他也听懂了。

這種名利雙收,還不花錢的事情,醫院當然是願意的,關鍵是他圖什麼呢?

章樅數度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開口問好像顯得他情懷不夠,可是不問,究竟圖什麼呢?

一個男人從醫救人已經是無量功德,還要默默做慈善,年輕人都這麼高標準、很苛刻的要求自己?

汗顏的章院長覺得自己一把年紀,白活了。

男人嘴角淺淡的弧度一直維持著,逐漸放空的眼神又淡又深邃。

「原因,我暫時不想說,章叔就當我是有錢任性吧。」

「……」少爺,倒也沒必要那麼任性。

不碾壓中產階級的普羅大眾,是心里不痛快麼?明明對著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那麼白衣天使,怎麼到他這秒變颶風?

于是,這錢,每個月就這麼自然而然去到了該去的人手上。

許院長自發的笑,看著手上沉甸甸的錢,是真的很欣慰。

認識他幾年了,她自問閱人無數,可她真的沒看透榆次北這個人在想什麼。

看相貌,看人品,都是上乘,家世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這樣的孩子沒有個幾代人是沁不出來的。

偏偏,對什麼都不上心,唯獨上心的那個人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果然啊,造化弄人,上天從不會輕易放過哪一個人。

誰不是千錘百煉,才能安穩余生。

心里有了計較的人,忽然覺得自己不小心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難得看榆次北臉上有了裂痕,不再是往常端著的模樣。

許院長開心極了,忍不住主動試探起來︰「嘖!嘖!嘖!說來你和今天來福利院那丫頭可真有緣,我剛剛細想了一下,每一次那姑娘來的當天你好像都會來,就是……」她刻意停頓,悠悠吐露,「時間不同。」

一邊說,一邊打量著某人面上的表情。

她低著頭,看著袋子里玩具,笑得更是篤定。

「當然了,你們挑東西的喜好倒挺像,每一次給小朋友帶的東西,他們都很喜歡。」

說著,說著,榆次北的視線落在許院長的臉上,興味十足。

許院長抱著手,不相上下的看著他。

懶懶開口︰「早年啊,我學過點佔卜,學的不多佔卜婚姻剛剛好。我今天啊給那姑娘佔了一卦,你猜怎麼著?」

榆次北清冷的眸子里松動了不少,他單手抄兜站在那巋然不動。

褲兜里的手指緊握,面上看不出太大的變化,心里直打鼓。

後來,雖然從了「良,」不做人間富貴花好多年,這本質里的劣根性,真是一點也沒變。

愛算計人的小習慣啊,除了入土為安,怕是改不了嘍!

反正她也不是個好人,曾經酒吧街里的常駐小魔女謊話還不是信口拈來。

許院長笑得不著痕跡。

「是嗎!那不知道許院長到底佔了什麼啊?」細听的話,榆次北的嗓音里藏著顫音。「願聞其詳。」

這與一向胸有成竹的榆副主任而言,太罕見。

他視線有了閃躲,看她的眸子一晃一晃,從容的面上全是破綻。

她笑了笑,「佔了啊?你猜呀!」

他緊張了,他緊張了。

「是嗎?我猜齊夫人今晚的雅興應該不至于那麼高吧?需要我一通電話,問候一番齊董嗎?」

許院長心里一緊,她警惕抬頭看向榆次北,眼神鋒利,聲音發冷︰「你到底是誰?一個普通的骨科副主任可不會知道那麼多?」

榆次北依舊站在那兒,晚風吹在他的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燥熱。

男人長身孑立單手抄兜,紋絲不動。

他的站姿一向很好,一直站如松坐如鐘,從不會晃來晃去,雙腿筆直,昂藏七尺,器宇不凡。

會給人家教很好的感覺,而起初,她也只以為他是家教很好僅此而已,從沒想過他藏得竟這樣深。

連他都查不出來的東西,他居然會知道?

何況陳年往事他竟然會知道的這樣清楚,她承認自己是有些亂了。

心里跟打鼓似的難以平靜下來,她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從何而知,更不知道那個人知不知道?

藏了這麼多年,幾乎與過往的人生畫句號,她怎麼會甘心一切清零,讓往事重新被撕開。

提到嗓子眼的心頓時有些不安,那些過往的畫面齊齊而來,怎麼可能,怎麼會。

榆次北覷了她一眼,沒有非要逼人于死地的愛好。

他適當收手,畢竟這些年她對祖凝很好,介于親人的好,就當是提前替他家的小祖宗還債了。

是啊,許家再厲害,又怎麼能比得了齊家,若齊冠非狠了心的去找,怎麼會這麼些年過去了,連個人都找不到?

她自嘲一笑,虧她還以為她家那個老頭本事高超到能在齊冠眼皮子底下藏人,原來是他有心想要算了啊。

也是前程往事鬧的那麼難堪,他那樣高傲的人,又怎麼會舍下面子,去死纏難打一個他曾用來對抗家庭砝碼的棄子呢?

她輕輕閉上眼楮,心里無限自嘲。

虧她還東躲西藏了這麼些年,說不定人家早為可以擺月兌她這麼一個麻煩而感到開心。

認命的搖搖頭之後,她死心的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齊夫人不必過于緊張,我對別人的私事並不感興趣,也沒有八卦和愛好傳話的習慣。」榆次北朗潤的嗓音下帶著一絲絲的警醒與提點,仿佛在告訴她︰「我有沒有落井下石的習慣,完全取決于,你的態度。」

好一個月復黑謀算的榆次北,她倒是輕敵了。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她拔高嗓音咄咄逼人的問。

那件事是她放縱自己的痛,她不會允許別人輕易揭她傷疤。

覷了她一會,榆次北散漫收眸,漫不經心的答。

「那件事似乎並沒有過去很久,我知道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何況當年城北的齊許兩家鬧得那樣僵,知道的人,不少吧!」

「是啊,的確不少。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我的身份,我的一切?」

榆次北頓了一下,如實相告︰「也沒有那麼開始。」

「我知道,也算是因緣巧合,順藤模瓜的時候,恰好查到的。」

「如此說來,我也算是幫過許院長的人。」榆次北沒有賣關子,很明白的在討要這個人情。

「哦?」性子緩了點,那股緊張感消散,這會她又恢復成那個溫柔大方的許院長。

「願聞其詳。」

「榆楓,他是我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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